窥光者[末世](130)

　　避难所幸存下来的人，那些死了亲人的人……他们都在顽强地求生求存，他们愿意离开避难所走上安全区去寻找“窥光”的痕迹去搏一搏，哪怕冒着被安全区变异动物袭击的危险——他们只是普通人，但凡手中有一根铁棍都算是不错武器的普通人。
　　应匪君佩服那些顽强生长的野草，向来是瞧不起集团、神教，看不起这些温室里的名贵花朵的，可看到这些花朵瑟瑟发抖时，却仍生出几分的……怜悯？不，只是感慨罢了。
　　如果大战爆发，这些中心城中的普通人该如何活下去呢？一旦集团自身难保，还会有心思庇佑这些普通人吗？恐怕，强征入伍都是好结局了吧。
　　道貌岸然的神教信徒里，有虔诚的、有异心的，有温和的、有极端的。但神教的教皇起码还是心向神明也愿意庇佑信徒的啊。与集团和他们管辖下的普通人不一样，神教管辖下的普通人是信徒，而集团管辖下的，只是普通人而已。
　　应匪君一直以来都是自由散漫的大盗，他不关心什么正义之类的屁话，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他只想自己过得好而已。
　　可现在，只是在中心城街头走上一圈，他居然就生出这么多感慨了。应匪君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明明窥光发展得这么好，沈意和路卿却时常陷入沉默，而郁眠仙、宋璇音也无法安慰他们，就算是之前就建立过小势力的孙义也无法提供参考意见了。
　　超能者，终究也只是凡人。
　　应匪君摸了摸口袋，忽然就想抽根烟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卿、沈意，快速闪身进了一家小店，买了盒烟及打火机，之后快步赶上路卿她们，便再次放慢步子缀在她们两人身后，双指夹烟点燃，眯着眼吸了一口，吞吐出细密的烟雾来。
　　“我们只有三人，永夜军不会想杀我们吧？”抽了几口烟，应匪君也懒得再去想这些不该他操心的烦心事了，他生来就在最底层挣扎，自己活下去、成为如今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哪里又有多余的心力去管生来就在中心城的人死活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路卿回头看了一眼应匪君，很奇怪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应匪君默默又吸了口烟，原来他就是帮助她们逃跑的工具人吗？呵，女人。
　　工具人乖乖认命，不再挣扎。
　　“去哪里联系永夜军？”路卿好奇道。
　　“有……特殊联络的方式和几个地点，但我不知道改了没有。”沈意再次来到中心城，心里说不惆怅是假的。短短几年时间，一切的一切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听路卿问起，她如此回答着，便带着路卿与应匪君一块儿按照记忆里的“暗角”走去。
　　那是个看起来极为正常的旅店，但没什么客人。路卿在外面看了一眼，似乎是房间定价过于高了，沈意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以防变故，自己则走进去，简单与前台说了几句话，对了暗号。
　　不多时，沈意便带着旅店里似乎是小二的一小哥走了出来。那小哥沉默不语在前方带路，沈意给了路卿一个眼神，路卿便带着应匪君一起跟上。
　　弯弯绕绕，她们进入中心城地下，在一层层往下走时，那小哥带着她们进入一道暗巷，在巷内找到一酒家，掏钱买了二两散酒，交易时默不作声递出了什么信物。那小哥动作隐蔽又快，路卿认真看去却也没发现信物长什么样。那酒家老板依旧眯眼笑着，神色不变将信物与曙光币一同收了，领着他们入内。
　　“怎么这么多人？”门稍一带上，那店家便拉过小哥，目光在路卿她们三人身上一扫，皱眉道。
　　“是将军等的人。”小哥语气平缓，又看向沈意她们，“将军此刻在内房饮酒，你们去吧。”
　　路卿点了下头，她感觉到空间微荡，显然是有精神系超能者在查探她了。不过，这又有什么？“走吧。”路卿轻声道，“我们是来合作的，不必有任何负担。”
　　“嗯。”沈意深吸口气，一下子便严肃起来，她侧头看了一眼路卿，低声道：“臭小鬼，我可比你大，这等小局面……”沈意并未说完，便直接往里去了。
　　路卿看着沈意背影低笑一声，自从中心城陆齐铭那件事后，沈意在她面前逐渐弱势，建立窥光后更多的也是在从旁辅助她。但此刻重来中心城，再见那传闻中的沈将军，路卿却从沈意身上看到曾经那将她救出实验室年轻帝女的身影了。
　　沈意啊，迟迟达不到三阶。明明分丨身能力也在勤加使用下与操纵空气的能力维持了微妙的平衡，两种能力都在稳步提升，全部卡在了瓶颈处。既然不是能力熟练度不到，那就是……沈意仍有顾虑，仍有心结。
　　说不在意，说什么都没有，但……明明就拥有过，明明就是在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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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合作
　　那个努力平淡地说出“我不想做帝女了。”的沈意, 那个说永夜军不是她的，曙光队也不是她的，先驱队不为她效力, 守备军更是不认识她的沈意。
　　在那一天看似想明白了, 放下了许多事情的沈意，那个一直以来“不得不”做一些事, 承担她承担不起身份的沈意，那个被戏谑挂上“傀儡”之名多年的沈意。
　　那天的沈意说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可在那天之后, 在窥光建立后, 她却逐渐让自己成为路卿的辅助。
　　那时候的路卿以“你才二十一岁，急什么呢？”“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去安慰她。
　　但现在, 路卿看着沈意走进去，也跟着抬步跟上。那些不是她的东西，不是就不是吧。但窥光是她的，协会是她的。在未来, 帝国是她的, 神庭……路卿想到了郁眠仙，神庭……是郁眠仙的，四舍五入, 也是窥光的。
　　“年轻的帝女啊。”路卿在心中感慨着, 紧跟在沈意身后几步，她的意识已进入空间, 时刻都能瞬间取出长棍防御或是进攻。
　　应匪君也跟着紧张起来，尽管……他发觉路卿看沈意的眼神之后心里发酸, 胃里发胀。但没办法，永夜军的沈将军吗？一旦爆发战斗而不敌, 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打洞——呸！他怎么被路卿带偏了！他必须开启空间穿梭，带领她们安全逃离。
　　掀开一道道门帘，在尽头转弯，再度直行，终于来到最里的那个房间门口。
　　路卿上前一步，看了看沈意侧脸，她眉眼低软，抬手握住了沈意刚刚抬起的手，轻拿至唇边低吻一下。
　　路卿没有说话，但沈意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昔日帝女低笑一瞬，抬手扣门，三下。
　　“进。”
　　推开门，曾经一身黑甲满身伤痕的沈将军，如今却穿着宽松的大衣，双脚丨交叠搁在那茶几上，茶几上摆了不少酒瓶，地上也整整齐齐搁置了不少空瓶。尽管空气里一股酒味，但地上却没有其余的垃圾，摆设之类而已十分齐整。
　　除了那极度放松的沈将军外，两侧座椅上也各坐了三人，显然之前他们是一起在这里喝酒的。
　　四十七岁的沈初漫，路卿打量过去，年轻时沈初漫是真刀真枪从荒野中浴血杀出来的，后来进入永夜军，干的也是地下任务的勾当。这么多年的杀戮，哪怕她面带微笑着拿起酒瓶吹了一口，周身却仍旧带了些未收敛的杀气与凌冽之气。
　　皱纹，伤疤。沈初漫年轻时应当也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姑娘，而到如今，风雪与杀戮给她增添了更多别样的气质。
　　“废物的傀儡，如今主动找上我，是在外面生活不下去，又要回去联姻了么？”就在路卿如此想时，沈将军却开口了，而这开口的第一句，言语间尽是对沈意的不屑与轻蔑。
　　她刚一说完，那两侧永夜军的人都笑出声来。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