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欢重拾(175)
蒋书林眼神黯淡,酝酿了半天,小声说:“等她出来吧,先不考虑那么多。”
蒋令怡被判了一年,时间不长,但出狱后必定不会好过。蒋书林打算等她,两人又复合了,还准备要领证。
搞不懂他们的情爱故事,纪岑安没怎么在意,伸手揉揉病床上的小姑娘的脑袋。
小女儿乖巧,大眼睛好奇地转转,老是盯着纪岑安偷偷打量。
病房外,纪岑安再次问蒋书林:“真不回去?”
蒋书林摇摇头,还是拒绝:“不了。”
纪岑安欲言又止,看着他,却劝不出口。
蒋书林送她出去,到了电梯口,迟疑片刻,在她进电梯前,突然讲道:“以前的事也有我的不对,南总其实没什么错。”
侧身回转,纪岑安无言。
“我找新的公司了,待遇各方面都挺好的,比以前还强点。”蒋书林说,顿了顿,“你们别挂念我了。”
纪岑安静默地定在那里,直至电梯门打开。
送到这儿就该分别了。
门合上,双方都被隔绝在另一边。
走到外面,站在医院旁边的马路一侧换换气,纪岑安转身折进川流不息的人堆里。
楼上的病房里,蒋书林站在窗后往下望,神情低落。
病床上的小女儿不明白大人间的交往,还不懂事。小姑娘偏着头,也看了会儿外边,眼睛累了才出声,张嘴喊:“爸爸……”
蒋书林回神,敛起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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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睿他们回乡祭祖是在农历中旬那阵子,到镇上恰好能赶上陈家奶奶的忌日。
出城前,陈启睿知会了纪岑安一下,变相问问她的意向。
纪岑安没去,但买了些祭品让陈启睿捎上。
她还转变不回来,没做好准备,跨不过心底里那一关。
纪岑安对高桥镇那个陈家是陌生的,对亲生父母也是。
给突然冒出来的先辈烧香祭拜,这种事还是适应不了,很难直面并坦然接受。
无所谓她去不去,陈启睿只是出于面子功夫才开的口,他也不大能想象纪岑安跑到自家祖坟前上香的场景,总觉得别扭。
不去就算了,没丝毫影响。
祭拜死人就是走个过场,其实没什么要紧。
陈启睿租车带大家回去,烧完香了再发俩图片给纪岑安。
纸钱香烛烧完,只剩一堆灰散落满地,孤寂又凄凉。
收到图片时,纪岑安也在墓园里,刚为梁姨放下花束,正弯身清理这一块土地。
南迦也在那里,和她一起。
是纪岑安带着南迦来的,领人过来看看。
陈家的那些个不熟悉,纪家的也不是真的自家人,纪岑安不知道该带南迦去见谁,只能到这边转悠。
只有梁姨了,好像这里才合适一丢丢。
南迦也低身放花,帮着清扫坟墓周围。
“梁姨她……也算是我半个妈。”纪岑安缓声说,语气复杂。
南迦跟着喊了下,也叫“梁姨”。
回忆两秒钟,纪岑安讲起一些旧事,分享给南迦听。
譬如她第一次出柜是向梁姨说的,譬如梁姨喜欢哪种类型的晚辈,譬如梁姨希望纪岑安以后可以找个离家近的定下来……南迦都挺符合条件,条条都合适。
南迦笑了笑,说:“我记得有次吃饭见过她。”
纪岑安说:“咱俩认识第一年,我生日那次。”
南迦:“对。”
纪岑安也笑:“那回她还夸你了。”
“没听你讲过。”
“忘了转达给你。”
……
该回去了,起身,她俩并肩站着。
后知后觉还没向梁姨正式介绍南迦,纪岑安想了想,大方牵起南迦,说:“她现在是我爱人了,还差一张证,但关系不大,反正就她了。”
南迦抓着纪岑安的手。
平静望向墓碑上的遗照,纪岑安又讲:“我们会好好的,你别担心……”
第131章 大结局
这年Z城的夏末尤其炎热, 气温突破新高,直逼40℃的大关,毒辣的太阳晒得马路两边的树木叶子都蔫巴了, 空荡的街道像是置于火炉中,烤得灰白的石板发烫,室外几乎见不到闲散行人的身影。
七八月无雨, 天天都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安宁, 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没了机器运转的噪音,以及巷子内外各种乱七八糟的抽疯响动, 空调房里的生活平淡而惬意。相较于曾经闷热到快要窒息的居住环境, 枯燥无味的办公日常都显得难得可贵, 堪称别样的享受。
到公司上班真是南迦开车接送纪岑安, 一块儿进出, 头一天报道就光明正大送这人去开发部门。
南总心大,没想着要隐瞒她们的关系,也不怕底下的员工乱猜。
反正迟早都会公开, 不如顺其自然, 坦荡从容一些。
纪岑安的加入挺高调, 引来了诸多关注。
毕竟是老板亲自上阵,过分特殊对待这位新员工,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可以看出她俩的猫腻。
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在此之前都没见过纪岑安, 不清楚她的来路, 只有少数人才认识她。
大家纷纷好奇,悄摸八卦纪岑安的身份,以为是哪个重要人物, 或是高层/投资方塞进来的空降。
南迦放任不管, 纪岑安不解释, 双方都淡然处之,随便大伙儿瞎猜,一概不予正面的肯定。
知情的阿奇他们也闭紧嘴巴,一个字不透露。
懒得大张旗鼓地宣扬,没必要,等再过一阵子,懂的自然懂。
成年人的那点暧昧藏不住,何况她们天天都这么同进共出的,就差把腻歪刻在脸上。
新工作的入职和适应都没什么问题,纪岑安两三天就融入了集体,还算适应。
同事们都容易相与,接受并欢迎纪岑安的到来。
一切顺遂,进展得四平八稳。
回家了懒散躺沙发上,纪岑安侧头瞧南迦,眉眼微弯:“有人觉得咱俩是亲戚。”
南迦围着浴巾出来,赤足踩在地毯上,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谁觉得?”
纪岑安记不住人家的名字,大致描述了下长相,一脸饶有兴致:“他问我是你的哪个。”
南迦顺势接道:“你是我的哪个?”
纪岑安眨眨眼,装傻充愣,“啊”了一声。
南迦过去,坐干净的地毯上,把干毛巾塞她手里。
“正经一点。”
纪岑安坐直身子,抬手接着,说:“没不正经。”
南迦拂了拂头发,弄到背后披散:“你怎么回答的?”
纪岑安摊开毛巾:“你想我咋回答?”
“我管不着你。”
“管得着。”
南迦再坐近些,背对着,语调稍扬:“是吗?”
纪岑安说:“必须是。”
倒是会哄人得很,亲密的情话张口就来。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南迦好笑:“别贫。”
“没有,真心的。”纪岑安轻声道,面色认真,“我跟他讲,你是我对象,女朋友。”
端起茶几上的凉白开喝一小口,南迦再问:“然后呢?”
先擦擦发尾,纪岑安回答:“他不信,觉得是忽悠,在开玩笑。”
放下杯子,南迦一只手搭这人腿上,倚着她:“也有点像。”
“哪儿像?”
“一听就不靠谱。”
纪岑安:“那不能。”
南迦拍一下她的爪子,示意赶紧擦头发,别讲着讲着就停下来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细节。
挺无趣的,但两人都喜欢这样的方式,愈发沉浸其中。
换做是十几岁那会儿,纪岑安是排斥这种生活的,她更偏向于刺激新奇的体验,那时总觉着人的一辈子就应该追求不一样的挑战,可现在真这么过了,似乎也不是预想中那样单调。
南迦以前也没想过要跟谁定下来,大学读书期间就念着时机到了就远离Z城,可如今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