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疯美人的下场(239)
她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往屋里送。
视角是从里往外画的,仿佛是有人站在里面看着她,她手很纤细,握住一整个红苹果要很用力,指节突出的地方描了一两笔高光。
她站得并不是很直,歪着头往里看,似随意的一瞥,残存的兴味,又特别好奇里面人的状态。
眼睛处光线明亮,眸子里有阴影,仔细看里面很像住了个人,可画布有限画出来的眼睛太小了,她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古思钰很喜欢这个画。
她隐隐猜出来了,这好像是她刚进霍君娴家里那会,看霍君娴没吃饭,特地去跑过去讨好霍君娴,傻兮兮的拿个苹果给她吃。
那会她可不知道门口住的是个恶魔。
通过这幅画,古思钰也能感受到霍君娴那时的状态,尽管她很努力的拿苹果诱惑霍君娴,但是霍君娴的视线从始至终落在她的脸上。
难怪那时她觉得屋里有月光。
原来是霍君娴的眼睛过于明亮。
古思钰深呼口气,她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把手表戴上,其他都放在包里,再低头看了眼,又将里面的画框拿出来,上面有根绳子,她就捏着绳子去坐地铁再去坐电车,车上很多人看着她的画框。
下车还有个小哥问她在哪儿画的。
回到家,古思钰把画框挂墙上,她放在卧室里盯着看,目光总是瞧着苹果,鲜红、诱人的。
侧脸贴着枕头。
中间她起来把画放在床上,看到背面的日期。
动笔时间是去年的新年。
古思钰眼睛很酸,阖家团圆里,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霍君娴也一个人在家里画画,她们都在等人。
终于十二个小时过去。
古思钰这边是凌晨一点。
霍君娴那边是下午一点。
霍君娴从机场出来,温差感涌了上来。
国内天气晴朗,她穿得太厚了,霍君娴摘了手套和帽子,手放在大衣兜里,她低着头拿出手机。
“小心。”保镖将手举过她的头顶。
霍君娴弯腰坐上车,去陵园花了三个小时,路上车子太堵了,等到地方已经是黄昏将至了。
古思钰:【东西都收到了,很好看,谢谢。】
还附赠了一张照片。
霍君娴回了个好。
古思钰:【你去看你爸爸了吗,这次没时间给你爸爸弹琴,可能会有些遗憾。】
霍君娴:【之后可以补给他。】
聊天结束,霍君娴把手机放在大衣兜里。
陈涛带着人一早等着她了,递给她一捧玫瑰花,他们上去的时候,陈涛犹豫了几秒才开口。
“庄园那边来消息说夫人想来看看先生,她的状态好像好了很多……”
霍君娴蹲下来,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声音微微冷,问:“她有表现出后悔吗?”
“这个……”
霍君娴把花摆上,像小时候她爸爸摸她头那样摸摸墓碑,她跟爸爸说悄悄话,说:“我很后悔。”
剩下的话都说在心里。
等祭拜完,她们从陵园出来,霍君娴一步步往外走,说:“以后她要来看,你不用跟我说。”
“嗯?好。”陈涛说。
霍君娴又走了几步,突然她蹲了下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陈涛忙上去关心地问她。
“我没事。”霍君娴声音沙哑,手贴着自己的心脏,心跳在高速的运转,掌心被震动的微微发痒,她抿了抿唇。
从飞机下来她就不舒服了,只是着急来墓地,她选择把感情压在了最底层,现在要大口大口的呼吸。
很难想象,她居然自己回来了。
而不是拽着古思钰,逼着她哄着她同自己回来。
真的不敢想象。
激动又难过,在飞机上每一秒都很难捱。
离开一个人真的很难,离开的就是酷刑。
·
分隔两地,又将近十二月,事情很多,纵使两个人每天都在聊天,实际她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出来,她们总得去凑时间。
一个起床,另一个在睡觉,唯一交合的办法就是一个熬熬夜,另一个再早点起床。
偶尔,古思钰也想发个视频过去看看她,两个人好好视频说说话,可每次要打过去又停止,她说不清楚为什么。
古思钰曾经觉得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她习惯了霍君娴,所以没有霍君娴的日子会很痛苦。
现在发现她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习惯,成了很干脆的舍不得,一个人去学校,在学校里发呆,身边人都看出来她闷闷不乐,觉得她回到了最初来学校的状态。
対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成了外面最普通的大人,肃着一张脸,心里藏着越不过去的坎。
同学说她:“Xing又变成了一个大人,真没意思。”
“应该是她姐姐回国了。”
是啊,大家都发现了,她藏不住难过。
现实有事影响着她,她就得找点新事儿来麻痹自己,这样她才能把控好自己的情绪。
上课听课,下课发呆,放学看附近的车。
霍君娴没有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古思钰明知她离开了回去了,却还是会每天期待。
一天期待落空,第二天期待继续轮空,慢慢的,期待直接变成空,古思钰知道霍君娴不会再来了,她也有事情要忙。
可像是在寒冬里期待一个夏天。
被冻死了,却依旧要让心暖和起来。
十一月过去,十二月过的很慢。
两地节日不同,国外十二月中旬就要考试。
古思钰不用参加这边的节日,她可以早早的放假,她回到别墅开始收拾东西,衣服、鞋子塞了几个皮箱,又去装贵重的物件,选择国际快递。
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天一夜。
早上十点,古思钰拖着行李箱往外跑。
“去哪啊?”老板娘坐在门口磕着瓜子,今天她又挂牌不开店,跟自个先生一早就出来晒太阳。
古思钰拖着行李箱,她停了一下,喘着气,“我……赶车。”
老板娘这一问直击灵魂了,她没有很及时的回复,现在回去,两年的时间很多都是物是人非了。
朋友、房子……
古思钰呼了口气,感觉被熏到了眼睛,她说:“回家吧。”
老板娘笑了一声,冲着她挥挥手。
“一路平安,到地方说一声。”
“嗯。”古思钰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会鼻子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拖着行李箱低着头往前走,走远了抬起头小跑着去赶即将到站的电车。
她从出生落地的瞬间就开始在这个世界流浪,没有一刻感受到归属感,总是挣扎着找藏匿的地方。
这一刻是清晰的。
快27岁的人,突然很想回家了。
这対她来说是一次成长,终于不再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古思钰坐在电车上。
她是个很极端的人,到国外这两年,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在这里生活很久,也没觉得自己是这里旅客,她是个逃逸的犯人害怕的四处苟且,不能去仔细观察这个城市的美。
车窗外的建筑在慢慢倒退,仔细看跟国内差不多,顶多是用得颜色和房顶设定不同。
再者是这里的商店,不像国外小摊摆的那么杂乱。
古思钰想到国内的小摊了,东西都放在摊外,用一个遮阳布挡着,不管下雨还是刮风都停在那儿。
她在国内读高二时,还是个小流氓,每天带头耍痞玩帅,在人家店门口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
有时她什么都不做,老板就给她扔一根烟。
古思钰在学校不抽烟,她有自己的认知和底线,别人在学校认真读书,她却在学校抽烟,太不伦不类了,那不是帅,是幼稚和愚蠢。
坐在电车上,她反复的想事情,这次她想到的都是自己,她希望电车快一点,路程短一点。
到了机场,她心就安静了许多。
许是周围都是和她差不多一样的人,她用力呼出口气。
古思钰坐了会儿,给叶青河爷爷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回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