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不想[穿书](11)
风长安面贴黄土:“……”
他有个老毛病,一想不到答案,就喜欢咬唇,咬着咬着,就忍不住仰头看天。
以前还没被人说过,如果不是081提起过,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现在,那守山弟子估计看他表现异常,当他要作妖,敬业的一巴掌拍下来。
……
正殿至简,竹帘半卷,殿前眷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字中青龙图腾,图腾中“仁”字醒目。
顺着殿柱,一鼎朴素的摆放在梨花桌面上,若有若无的沉香从鼎内飘出,扩散在曾经摆有精致物件法器的地方。
正殿一开始并不是这样,虽不至于雍容华贵,也不可能如此简单,殿中还是有些东西的,但早两年被推翻了。
这一届宗主南泽并不喜欢这些精细的东西,常常咬牙切齿地盯着,盯久了。
某天,这些东西就全不见了。
若不是顾着来客时,要几分面子,他能让正殿秃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朗月杯酒,流星作伴。
云诩背负一身寒气进来时,他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容疲倦,半瞌着眼,披了件深松纹大氅。
“拜见宗主。”云诩行礼。
“坐吧。”南泽睁眼,抬起手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坐就不必了,我新收了个弟子,还放一旁晾着,想尽快解决问题回去。”云诩道,“不知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南泽跟云诩是同辈,乃上一任宗主亲传大弟子,按正常情况来讲,这个宗主之位至少要上百年过后才该他,而不是现在。
若不是师尊逝世,他也不会被逼无奈,硬着头皮坐上来。
“子皈师弟,我听说你收了个跟你师尊同名同姓的亲传弟子?”
云诩道:“是。”
南泽深深看着他,想通过他这层皮囊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他实在没看出什么。
这张皮囊浇了铁水,压根没办法看透。
“子皈师弟,你可是……是不是觉得你师尊没死?他……是你师尊?”
第22章 偏执
正殿光线全靠一盏雁足灯支持,微弱的光线打在青年侧脸,温柔不足,凌厉有余,刀割般残暴。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整个人像一柄拉到极致的弓,双手侧垂身侧,面上表情看似毫无变化,拳头已经握紧。
隐藏在衣袖中的手,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指节也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岁月把他的赤诚褫夺,痛苦压在弓弦上,只需谁轻轻一扯,弓箭便会脱弦而出,带起自焚的烈火,刺破黑暗苍穹。
云诩垂着眸,纤细浓密的睫毛抖了又抖,半响,才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他像而已,仅此而已。
就像溺水的人,总要挣扎着抓住水面的东西一样,哪怕浮在水面的只是根稻草。
“只是觉得像,是吗?”南泽掀起眼皮,淡淡道:“一线天一战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你也该接受现实了。”
“现实?”云诩嘴角微扬,扯出个嘲讽的角度,“大师兄,我一直很现实,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清醒的很。”
这话仿佛一丛火苗,点燃师兄弟间的矛盾。
南泽拍案而起,温润如玉的脸有几分扭曲,眼中怒火熊熊:“如果不是一巴掌扇不醒你,我早就扇你了!你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你对得起空怀长老的教导之恩吗!你对得起我委于你的重任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二十年了,雷还没挨够吗?你该醒了!”
隐藏在衣袖中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指甲陷入肉里,云诩身后隐隐浮现出黑色雾气,他狰狞的笑道:“瞧大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不起谁了?”
“云诩!”火冒三丈,南泽连礼仪都顾不得,直斥其名,“愧我还担心你,这般固执己见、冥顽不明,天雷劈死你算了!”
“大师兄,我向来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云诩神智有些混乱,往昔一帧一帧在他脑海浮现,却怎么也连不成片段。
他眯起眼睛,笑得明艳,阴森森的邪气自眼角流窜出,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嗜血阴邪,可他偏偏还是个人,于是不人不鬼。
“我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没有回头路,除非我死……”
死字刚出口,南泽一拳狠狠砸来,他那里也不打,就挑着脸打。
云诩不躲不闪,带着罡风的拳头一拳打在他眼睛上。
痛觉在眼眶蔓延开来,云诩也没多大反应,仿佛挨揍的不是他自己一样,只低头单手捂着眼,轻笑了声。
“笑什么笑!”南泽收回手,剑眉倒横,又想打他,但见他抬起头,笑意不减道:“大师兄消气了?”
青年眼眶红肿了一块,有些充血。
南泽看着他的模样,心底怒火难笑,手抬了又抬,转头把茶杯狠狠砸桌子上。
“云诩,我奉劝你早日收手……”
话音未落,白色光芒飞进正殿,盘旋在南泽身旁,南泽见这道白光,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他眉头狠狠跳了跳,只好先压下怒火,抬手接住白光。
白光化作纸鹤,展开,端端正正一行字:宗内抓住一来路不明者。
南泽目光一凌,扬声道:“进来!”
声音传入殿外三人的耳中,一方长老带着两名执事弟子步伐从容地跨进殿门,甫一进门,挥袖放出个被一道符箓定住的灰衣少年。
“拜见宗主,这便是那人了。”
南泽冷冷打量这个闯入者,只见他身形羸弱,相貌清秀,左眼淤青,看起骨根,还是个不足十五的少年。
就在这时,背对着几人的云诩忽然上前几步,揭开少年头上的符箓。
两个执事弟子见云诩在此已是惊悚无比,又见他浑身是伤,忽然揭开定身符,大惊失色:“子皈长老!”
云诩冷声道:“有事?”
两个执事弟子触及他狠戾的目光,一时不敢言语。
没了符箓,两只熊猫大眼瞪小眼,云诩盯着他左眼,风长安盯着他右眼。
“不是叫你在原地等吗?你眼睛怎么了?”云诩道。
风长安默默指了指两个执事弟子。
“一方长老,这是怎么回事?”执事弟子都是由执事长老管教,出了事,首当其冲的便是执事长老。
李之绶正面对大殿面无表情的弹着衣袖,闻言,扭头看向风长安,“此人来历不明,恐是祸害,门下弟子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打伤了。”
没有精神的眼皮抬了抬,“怎么,子皈长老认识?”
云诩目光移到两个执事弟子身上:“谁打的?”
两个执事弟子吓得够呛,连忙摇头:“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打的!”
还是南泽最先回过味来,意味深长道:“这是子皈师弟新收的亲传弟子吧?”
气氛凝固,两个执事弟子瞪大眼睛,这小子说得居然是真的,还真是子皈长老新收的亲传弟子!
“既然是误会,子皈长老,人你带走吧。”李之绶躬身行礼道:“宗主,我等告退。”
南泽点头:“退下吧。”
三人正要退下,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叫住了他们,“一方长老,麻烦你找找是执事阁那位弟子出手伤人的,告诉他,让他来找我,我有些事要与他讲讲。”
两个执事弟子:“……”
南泽:“……”
风长安:“?”
一方长老顿住脚步,道:“现在太晚了,明早人会给你叫来。不过我有句话要说在前头一一得饶人处且饶人。”
云诩笑道:“这是自然。”
子皈长老的嘴,骗人的鬼。
谁信他谁倒霉。
三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南泽目送三人离去,又见这对熊猫师徒杵在大殿,揉了揉额头,道:“本宗主还有要事在身,你二人也退下吧。”
云诩行礼告退,拧小鸡一样把风长安拧出正殿,拧出正殿他还不放,一路拧到木桥。
两个守山弟子见状,忙不迭缩起脖子,装不存在。
他们刚才就听两个执事弟子说了,人真是子皈长老亲传弟子。
谁能想到叫这个名字的少年真是子皈长老的弟子?反正在场没一个想到。
他们心惊胆战的低着头,直到听到一声站好了,才敢抬头,目送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除了正殿,整个清韵宗都能御剑,清韵宗占地辽阔,虽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却也并非全是高山。
风长安低头看着脚下模糊的丘陵,想着先前的事。
二百五师兄出现后,他问得那个问题自己并没有答,反而问起了清韵宗如今的情况。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怀好意,在场没一个人回答,只一个执事弟子上来给了他一拳,叫他闭嘴。
风长安又不是傻,当即闭嘴,之后就被压进正殿。
本来他以为会见到大师兄“戈平生”,岂料,却是大师兄的大弟子“南泽”,宗主成了南泽。跟原著不同,原著结尾明明还有提到大师兄是宗主。
南泽虽面容疲倦,可这二十年并未太大改变,风长安一眼便认出他了。
按理说,宗主之位百年一换,甚至有时候更长,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轮到南泽。
风长安心里极度不安,结合南泽及二百五师兄的情况,他不由生出大师兄他们出事了的想法。
当年乌海林,他只身去砸祭坛 ,大师兄他们则负责牵制。
祭台一被砸,妖君戚天就赶来,疯一般跟他缠斗,最终他灵力不支,死了。
现在想来,妖君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才赶到,祭台一被动,他就知道,那么晚来,分明是被人牵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