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倒进我怀里后(99)
闻言,谢长月一脸神奇地看着他。
“所以,是黄杨村谢家夫妇待你不好吗,没有让你享受教导养育的温情?不然,你怎么不回去看看他们呢?”顾思远眼皮轻抬,看向沈长欢问道。
沈长欢言辞微涩住。
因为沈家老太太性格很是古怪,不喜欢谢家,也不喜欢他再跟谢家接触;另外萧景川的母亲是个极为古板之人,认为乡下人皆粗鄙无礼,也因此不愿他和谢家多做接触。
再加上,他回去本就是另办隐秘之事,并非为了看谢家人,所以,他仅有的几次回黄杨村,都是完全瞒着的,只有萧景川和顾振几人才知道。
可是……
他疑惑地看向顾思远,眼前这人明明在乡下碰见过他一次的,为什么此时竟还拿这一点来堵他的嘴?是早就知道他不敢承认吗?
另一边,沈长晔闻言却直接蹙了蹙眉,冷声道:“谢家不过一农人,怎能与我绥宁伯府相提并论?”
顾思远冷笑一声:“我倒不知,父母之情,竟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啧,或许是真有的,毕竟当初在山崖上,谢家人可是为了沈长欢这个养子,而要牺牲亲生的长月性命;更不用说,长月他生母当年也是为了救沈长欢才死去的。”
“所以,到底谁才更应该顾惜一些养育之情呢?谁才更应该回去看看呢?”
今日的天韵楼中,都是京城高门大户子弟,早就听说过有关绥宁伯府换子的传闻,如今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大概脑补了一个故事,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啧,居然还有这般典故……那谢家对沈长欢倒是仁至义尽了。”
“话说谢家对他比亲生的还好百倍?那沈长欢当初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回绥宁伯府了,半点都不舍得?”
“啧,一个是伯府,一个是农家,这还用说吗?”
“既如此,当初谢长月直接离开伯府,让沈长欢回来,不正是说明他不攀附富贵吗?这样沈家还不满意?”
“当初走时不挽留,现在看人被封县君了,才谈什么教养温情,是想挟恩回报吗,呵呵……”
沈长欢见着气氛不对,赶紧示弱,苦口婆心道:“并非如此,对于谢家我是万般感激的,伯府也并非想挟恩回报,长月自小就是在这样万千尊贵的地方长大,难道还不知府里情况吗,哪里会……”
“哼,伯府家大业大,岂会看得上那点回报。”沈长晔已经直接气急败坏,他压根不料顾思远此人竟这般不讲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些隐秘都直接掀开了去。
“哦,我明白了,你们兄弟左一个谢家不能相提并论,右一个伯府地方尊贵、家大业大,所以,你们就是觉得长月从小比沈长欢多花了不少银子。”
顾思远说着,又顿了顿,看向他们兄弟两道:“所以,你们沈家今日是特地来找长月要生活费的吗?那么,具体是多少呢?你知道,长月最近刚发了笔财。”
……
第56章 六元
十二、
顾思远从来一副冷淡模样
所以, 不论说什么话,看起来都很认真,很有说服力, 不像开玩笑。
但是此时此刻,旁边围观的人却忍不住泄出了丝丝笑意。
王旭更是笑得只能用扇子捂住嘴,少年而清朗。
谢长月也轻轻勾起了嘴角。
他知道顾思远是不太爱说话的人,但那只是他不屑或者懒得计较, 若是认真了, 那吃哑巴亏的只能是旁人。
就连自己,平日也会经常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咚……咚……”
这时, 城楼上的鼓声响了起来, 已经子时了。
永定河边的烟花, 最后一遍升空而起。
天韵楼中的笑声停歇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楼外的夜空,美不胜收, 再无人关心刚刚的那些可笑之事。
谢长月是跑到窗边最积极地那个, 顾思远和王旭也迈步走了过去。
沈长欢有一瞬间觉得,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自己三人。
这忽视,比之前的嘲笑更难以让人忍受。
夜色尽处。
顾思远两人和王旭告别, 手牵手走回已经颇为熟悉的榆树胡同中。
门房陈小六是个会享受的人, 才十月初, 已经在煮着一个锅子, 香味弥远,看着两位主人回来, 立刻从热气腾腾的水汽雾中站起身问好。
顾思远和谢长月都好笑地点了点头。
走过中厅以后,后院还未熄灯。
今日顾二和木夏也出门去逛了, 看来回来地并不比他们两早多少。
谢长月不管其他,赶紧先拉着人往书房跑。
“我得赶紧写个请罪折子,那单颖好歹也算个皇亲国戚,我今天傍晚刚打了他,说不定明天皇上治罪的旨意就来了。”
顾思远看他一脸怂样,打趣道:“县君之前打人时的威风,就这般半点不存了??”
谢长月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威风算什么,小命才重要呢。”
顾思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斜眸问他:“想好怎么写了吗?”
谢长月双眸一亮,立刻期期艾艾走到自家夫君身边,在他腿上面对面跨坐而下,白皙细长的胳膊仿佛藤蔓一般,缠绵地黏在他身上,撒娇道:“夫君,救我一命,必有重谢……”
说着,还不忘用挺翘的屁股在他大腿上蹭了蹭。
这个妖精。
顾思远抬掌握住那截纤细的腰身,神色不变,却摇摇头道:“不救。你这家伙信用太低,所谓的谢,最后都做不到,何必再帮你。”
谢长月想起昨晚的事,眨眨眼,有些脸红,继续黏腻道:“怎么这样说人家,人家只是一个小哥儿,郎君你是真君子,怎么好跟我斤斤计较?”
顾思远心思坚定,才不为其迷惑,轻描淡写道:“哦,那我是伪君子。”
“……”谢长月。
你这样自黑好吗?
谢长月蹙眉想了半晌,终于耳朵通红地趴在顾思远耳边,轻声道:“那……下回我在上面,我自己来……”
顾思远眯了眯眼。
谢长月见他依旧冷淡,心已经死了,可怜兮兮道:“这都不行,那我自己去写了,你……明天记得去宫门口抬我。”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
但是,却发现腰上大掌握得极紧,压根动都动不了。
谢长月觉得有转机,立刻大眼闪闪地看自家夫君。
顾思远眼皮轻抬:“为防你毁诺,我要先收钱再干活。”
说完,他瞥了眼不远处窗下的软塌。
“……”谢长月。
是不是玩脱了?
他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这是书房,神圣之地……不大好吧?”
“我觉得,更刺激。”顾思远睨着他,神色依旧冷淡,仿佛此时在讨论的不是床笫之欢,而是什么军国大事。
“……”谢长月。
如果生活在千年后,他大概就会知道一个词来形容,闷骚。
秋风潜入,灯光影里,人影摇曳。
一面神圣,一面荒唐。
不知多久后,顾思远身上中衣凌乱,披着一件外袍坐起了身。
几步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几乎不经思考,便行云流水般写了起来。
又不过片刻功夫,他结束,放下了笔。
谢长月半躺在榻上,一边揉着腰,一边勉强伸着头去看。
顾思远两指捏着纸走了过来,递给他淡声道:“看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片刻后,谢长月深深地看了眼自家夫君:“你这遣词造句,跟今天的沈长欢有一拼了。”
顾思远将纸叠好,放进制式的奏折之中,方回头去看他:“他能同我比?”
谢长月点头:“不能,他不如你阴险。”
“……”顾思远看他,冷漠道:“看来你还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