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钱人(3)
纪翎顿时深感佩服。
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相见,这才是第二次吧?甚至他们之间连一次对话都没有,可严义宣就能表现得像熟悉的情人。
“说话还有点困难。”既然提供住院费的金主主动关心,纪翎自然不能拂了他的脸面,于是指指自己的脖子,用沙哑的声音吃力地回答。
纪翎指望开头就坦白自己说话困难,意思是他们就别聊天了。
谁知道严义宣顺势坐到了他的病床边上,俯下身体,抬手摸上纪翎的脖子,四指抵住他的后颈,拇指轻轻触碰绷带缠住的地方。
纪翎感觉被雷劈了一样。
宗伯麟虽然也有情人,可他一直对男色兴趣不大,也有人自荐枕席,甚至是他的秘书都爱上了他,可他还是无法切实地回应。
而现在他正被一个男人暧昧地摸脖子。
“看起来有点可怜。”严义宣含着笑,轻声调侃,让纪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把身体往后仰,避开严义宣的手,调整坐姿与严义宣拉开距离。
严义宣哼了一声,说道:“你叫纪翎吧?我让你这么舒服地躺在这里,总要有点回报吧?”
严义宣还坐在床边,整个人笼罩着纪翎,宣示着统治权,他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纪翎知道他是不容被拒绝的,因为纪翎对这种场景是再熟悉不过了。
除非是他自己失去了兴趣,否则他多的是手段玩弄你。
纪翎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以前都是他哄着别人,突然角色互换,变成了别人哄着他玩,这种落差让他有点狼狈又有点失落。
纪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严义宣又放软了口气道:“前几天去了趟外地,没顾上来看你,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等你出院再带你出去玩。”
纪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说起来他还比严义宣大几岁吧,谁带谁玩呢。
严义宣接着说:“参加葬礼还挺累的。”
纪翎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反问:“葬礼?”
“嗯哼。”严义宣干脆靠在病床头,和纪翎肩并肩,态度亲昵自然,“没有看新闻吗?宗氏的宗伯麟出了车祸。”
严义宣甚至又出手去摸纪翎,但纪翎却无动于衷。
他只是反复地想。
葬礼,宗伯麟的葬礼。
真正从别人嘴里听到,原来震撼与冲击这么大。
纪翎心中的沉痛与迷茫,严义宣自然是无从知晓,他见纪翎一直在发呆,突然又笑了起来,凑上去往对方的唇上亲了一口。
一下子又把沉浸在震惊与悲痛之中的纪翎拉了回来。
简直……宛若雷劈。
严义宣的笑好似春风,但纪翎哪有心思欣赏,只觉得肉麻得要命,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去把嘴巴洗一洗。
严义宣笑着说:“谁叫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明明你的金主就在眼前,却不把心思放过来,你就不担心我生气?”
纪翎满脸厌恶的样子,反倒取悦了严义宣,他忍不住笑出声,说道:“别说,病号服和绷带还挺色情的。”
纪翎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变态吧你。”
严义宣又笑了几声,满脸桃花,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严义宣的情人,这个男人私底下调情的样子,谁看了不心动。
可他越是这样,纪翎就越觉得难堪。
宗伯麟之于严义宣,不过是千里之外的一个死人,哪怕有惋惜,宗伯麟的死亡也不及调笑能让他分心。
纪翎的脸色更加难看,严义宣哼了一声,突然起身按住纪翎的肩膀,把他压回病床上,然后倾身完全覆盖住他,狂乱的吻如同暴风雨般落了下来。
纪翎被严义宣死死压在身下,严义宣的重量让他动弹不得,纪翎的身体太过瘦弱,竟然无法撼动严义宣一分一毫。
他只能拼命闭紧嘴巴,但严义宣是个中老手,露出獠牙在他的嘴唇上啃了几口就逼迫他全面溃退,放对方的舌头闯了进来。
一时之间,病房内只剩下浓重的喘息。
等严义宣觉得餍足了,他才放过纪翎,纪翎因为喘不上气和喉咙本来就有伤,痛苦得无法起身,他抚着脖子,眼眶因为疼痛都开始发红。
严义宣却什么都没做,在一边冷静地看着他蜷缩在病床上,甚至神情还有点愉悦。
这个变态。
向来呼风唤雨的宗伯麟,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对待。
这个叫做严义宣的男人,给了新生的纪翎第一个下马威。
“等你好了我来接你出院。”抛下这句话严义宣就施施然离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纪翎满腔怒气,抬眼刚好看到严义宣关上病房门。
走之前把医生喊来啊,人渣。
第4章
纪翎出院的那天,严义宣真的来了。
严义宣好像自顾自地把他贴上了包养的标签,可他却无法把严义宣当金主看待。
而且严义宣算是目前的纪翎与以前的宗伯麟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说来也奇怪,宗伯麟与严义宣并不是多熟识的关系,无法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偶尔遇到了会一起交际一下。
但很神奇的,纪翎现在却能记起每一次与严义宣的交集。
他们在哪里喝过酒,在哪一场贸易会议上见过面,记忆如此清晰。
所以纪翎面对这个人,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严义宣强势地带着纪翎出医院,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纪翎冷不防被严义宣塞进车里。
纪翎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说:“不用像绑架一样吧?”
严义宣坐到他旁边,笑道:“脾气还挺大。”
纪翎忍不住讽刺:“您是大少爷,您比较大。”
严义宣一把搂过纪翎的肩,大笑道:“大不大你试试不就知道。”
纪翎瞬间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为什么要去搭理。
纪翎非常明白严义宣现在的心态,找情人就像吃饭,甜的吃腻了吃点辣的,咸的受不了丢了换成淡的。
现在的纪翎大概让严义宣还有点兴趣,耐着性子逗着玩,等吃到手了,还不是三分热度。
就是因为纪翎太了解他们这类人的想法,才觉得万分挫败。
当年玩得厉害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有今天。
纪翎这个人也是绝了,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小羊崽子干什么学别人沾上花花世界。
纪翎懒得再纠结,伸手捏了捏眉心,决定平心静气。严义宣看着他老成的动作,觉得很有意思,有一句没一句跟他搭话。
作为经常出差的“老总”,纪翎自然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但让他认路,他却未必认得清,所以他能看出严义宣肯定不是带他回家,但他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等出了市中心,纪翎才渐渐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地。
严家所在的城市有一个马场,基本上算全国著名的,但在国内毕竟养马赛马文化并不那么普及,这个马场也没有被当作城市宣传的重点,如果不是马圈子里的人,也不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这么大的马场。
如果纪翎没有记错,这个马场严家还出过钱。
他们这些生意人,说起来也是投资人,投资投资大部分是因为赚更多的钱,可很多人在心闲的时候也喜欢给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投钱。所以很多企业家扶持体育文化方面,照这样看严家里定然有人爱马。
严家港口发家,又不是北方人,港澳的赛马又大多是从英文化里传承过来的,不知道是哪一位严先生喜爱马匹。
纪翎看了一眼身边的严义宣,那人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从没听说过严义宣喜欢养马,说起严少爷喜欢的东西,圈里的人都知道。
纪翎胡乱地想着,车开进了马场的停车场,严义宣带着纪翎出来,纪翎看见有骑手与马匹点缀在草地赛道上,骑手穿着骑士服高大笔挺,马儿潇洒俊美,倒是挺养眼的。
“这里不错吧。”严义宣对纪翎说,一副带他见世面的样子。
纪翎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对不起他来过。
宗伯麟还真的来过这里,说起来还是因为弟弟宗季麒。
当年弟弟去了英国一趟,一时之间迷上了赛马,宗季麒从来就不找家里要什么东西,心里痒痒想养马也不说,宗伯麟见了想给他买一匹养着,甚至还做了不少工作与调查,都已经托人物色了,宗季麒突然又不爱了,再加上父亲也在阻止,事情就不了了之。
托这件事的福,宗伯麟还多了点马匹的知识。
故地重游,纪翎的心情却算不上好,他跟着严义宣往马厩那边走,问严义宣:“这是要骑马?”
严义宣冲他眨眨眼,说:“买马。”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名马美人不是很般配吗?”
纪翎慢了半拍才明白这个美人指的自己。
俗不可耐。
纪翎想了想,易地而处,他自己也不见得比严义宣强到哪里去。
虽然往马厩那边走,但先去了经理人的待客办公室。
马匹经理人把马儿详细的资料带来了,经理人开始给严义宣详细介绍解释。
纪翎是以前接触过这方面,反而认真地听,可他瞟了一眼严义宣,那个人表面上笑着,态度却不见得多热衷。
原来也是三分热度,一刻钟就凉。
可惜马匹经纪人过于热忱,还在滔滔不绝,直到严义宣忍不住打断他:“让我看看马。”
一行人这才移步马厩。
两个人一会就见到了严义宣要买的马,是匹漂亮的成年马,温顺高大,眼睛亮亮的,纪翎一看就有点喜欢,一边的严义宣也点头说:“很漂亮。”
马匹经纪人立刻就得意起来,又开始夸这马是训练成熟的马,可以直接骑乘,它有多么多么温顺,速度也快之类的。
马厩的味道到底不太好,严义宣看起来也不像太有兴趣的样子,估计恨不得赶紧签字。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听经理人讲。
就在谈话之间,突然有人突兀地打断了他们。
“你怎么在这里。”
纪翎扭头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脸不悦。
那个男人头发剪得很短,显得很精干,穿着马靴,颇有气势,脸庞也长得很周正,虽然没有严义宣那般华丽俊美,但也是一番器宇轩昂。
纪翎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并不认得,他又转头看严义宣,严义宣则是嘴角含笑,目光却还在马儿身上,看都没看来人。
严义宣说:“你我都姓严,凭什么只准你来,我不能来?”
纪翎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就是严家的另一个宝贝孙子,严义宣同父异母的哥哥,严义礼。
严义礼朝这边走过来,看都没看纪翎一眼,他瞟了一眼经理人,又看了看马房里的马儿,皱了皱眉头,对严义宣说:“你要养马?”
严义宣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养?”
严义礼答:“暴殄天物。”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好,可偏偏旁边就有个傻子卖马的。
经理人连忙说:“严义礼先生也是好马的人,在马场里寄养了好几匹马,而且抽空就会来亲自训练马。”
严义礼看了经理人一眼,幸亏还没傻到没救,经理人立刻闭了嘴。
严义宣眯着眼睛,始终保持着闲适自然,说道:“什么是天物?我想要的,就算是天物也要摘到手。”他抬手揽过纪翎,态度亲昵,“名马美人我都要。”
纪翎这才明白他今天扮演的角色。
严家为什么投资马场,严义宣为什么不爱马却要买马,严义宣为什么在这里逗留迟迟不走。
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严义礼吗。
严义礼像看垃圾一样看了纪翎一眼,让纪翎很是不悦,他也蔑视了一眼回去,倒是让严义礼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