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咱不离婚了(24)
他们通常会出现在财经杂志,以及相关的峰会讲坛上,年纪也多是五十以上,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以及时间和智慧的沉淀。
当然年轻人也有,不过多是各家精心栽培,将来接手公司的优秀后辈,机会难得,这次有幸被长辈带过来见见世面。
平时心高气傲的他们此刻自觉地坐在大厅的后方或者角落,安静地竖耳倾听,表情谦逊有礼,做足了请教的姿态,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望向中间,那唯一一个能与自家长辈平起平坐的同龄人——万煌集团董事长,俞斯年。
作为霸占南方市场,全国排名前五的房企一把手,他自然也受邀参加,而且座位在前,不容忽视。
虽然万煌在郑富源手中规模已经达到了全国前20,但真正将它发展成第一梯队的却是俞斯年。
在这里,没有谁会质疑他的实力,更因为他的年轻给予更高的重视,因为万煌并未止步,在霸占了南方巨大市场份额之后,已经沉稳地挺军北方。
这说明,万煌在人民群众当中拥有不俗的口碑,人们愿意冲着这个品牌花光自己的积蓄,置办出一生中可能最重要的一份资产,一个家。
“这次国土资源部提出的土地新政策,大家不妨解读一下,我先抛砖引玉,谈谈我的看法。”
谢家掌舵人年事已高,并没有出席,这次是由担任集团总裁的长子谢清主持,他说:“我认为最主要的是两点,一个是国家将推动的棚改项目,全国回迁用地大量增加,这是好事,说明市场在扩大,地产业迎来了春天;可另一方面土地又增加了开发时限,这意味着今后我们拿地的风险会增大,囤地会变得更困难,两者结合,对房地产业来说,机遇和挑战并存,就看谁能更准确的掌握市场动向。而就目前情形,正是利好的阶段……”
作为全国第一的房企,又在京市,谢家掌握着最新资讯,谢清对政策的理解显然比常人更深一点,周围听此纷纷点头,这其中也包括了俞斯年。
他的目光落在这位侃侃而谈的丰裕集团总裁身上,见其意气风发,万众瞩目,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似乎在笑,但浮于表面。
不过他并未在谢清身上停留多久,视线很快往旁边稍稍偏了偏视线。只见谢清的身后不远处,坐着另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相貌跟谢清茂有几分相似,看起来风度翩翩,气质更加儒雅亲和,仿佛那位只是一个象牙塔里钻研学问的温润学者,而不是商场上精于算计的生意人,更无人联想到……
一个家暴犯。
俞斯年抬起食指轻轻托起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繁华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在这对薄薄的镜片上,让人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泄露了一点情绪。
第17章 阴影
冬日的午后,5岁的男孩终于搭完了手里的宇宙飞船模型,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他转头望向窗前,喊了一声,“妈妈。”
阳光和煦而温暖,女人难得有兴致搬出了收藏室里封存已久的画架,正在继续之前未完成的画作。
她画的是一个回身跳跃,尽情伸展的舞者,他身姿轻盈,体态柔韧,在女人的笔下犹如振翅欲飞的高贵天鹅,典雅优美。
她认真地勾勒细节,以期做到尽善尽美。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轻柔地洒在女人的身上,背后那慵懒麻花长辫也为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闻言她回头对着男孩柔柔一笑。
男孩走到了女人的面前,挺着胸膛,带着骄傲,将手里的略显沉重的模型往上抬了抬,以矜持的口吻展示道:“我拼完了。”
那飞船模型很大,零件足有上千个,对于5岁的孩子来说,就算对着说明书难度依旧很大,这不仅需要眼力和聪明,更需要高度的专注力和耐心。
女人一手捧着颜料盘,一手拿着画笔,实在没办法拥抱孩子,只能倾身用脸颊贴了贴男孩的脸,夸奖道:“成睿真棒,拼的真好!”
男孩下意识地蹭了蹭,脸上笑容更盛,极尽依恋,但似乎意识到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再对着妈妈撒娇,他很快就后退了一步,小大人似的问:“妈妈,你画好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院子里,阳光灿烂,秋千上停着两只依偎的鸟雀,一大一小。
女人看透了儿子的小心思,笑问:“妈妈也快画完了,待会儿我们一起晒太阳,你要荡秋千吗?”
男孩点头,但看着画,又迟疑道:“可妈妈,你没有画上脸。”
是的,女人笔下的舞者没有五官,舞衣也只是点缀了白羽。
女人嘴角噙着笑容,轻轻摇头,“已经完美了。”
舞者的神韵和美丽都在他的身姿上,引颈向着天空,那画布无法展开的地方,似乎有更广阔的舞台,亦或者自由,有没有脸又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的男孩没想到那么多,他乖乖地将模型捧回桌上,准备等母亲画完一起去院子晒太阳,荡个秋千,吃个悠闲的下午茶。
然而,美好的期待很快成了泡沫,门突然被大力地踹开,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只见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温馨。
他看也没看怔愣的男孩,径直走向窗前的女人,虽然脚步不稳,踉踉跄跄,但速度很快,伴随着一身的酒气,也带来了恐怖的阴霾。
身后接连响起了哐当,那是画架和水桶倾倒的声音,接着便是响亮的一巴掌,以及女人惊呼和闷哼。
“哗啦……”那搭了三天,倾注了男孩所有专注的飞船模型顷刻间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他疯也似得扑了上去,狠狠地咬在男人掐着女人脖子上的手腕,用尽了最大的咬合力。
初显绅士风度的男孩转瞬间成了一个凶狠的狼崽子,对着伤害母亲的男人露出了稚嫩的尖牙。
男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放开了女人,却抬起脚就对着男孩的肚子使劲踹下去。
“妈的,小混蛋!”
男孩被踹飞出去,撞上了桌子,倒在了满地的模型零件上,膈得他全身都疼,而且那一脚太用力了,他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呻.吟。
“成睿!”女人惊呼了一声,就要从地上爬过来,却被男人一把扯住头发拉了回去。
痛苦的哀鸣,拳头的钝闷声,伴随着咒骂在屋里响起,阳光似乎失去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寒意,丝丝随着声音沁入骨髓。
“妈妈……”男孩挣扎着站起来,他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伸出手,一步一步走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阻住男人的暴行,他只能跟以前一样,哀求道:“不要再打了,爸爸,不要再打了,求求你……”
“走……成睿……出去……”女人温柔的笑容碎成了恐惧,被眼泪分割,刺在男孩的心脏上,一片一片地化开。
男人一把将男孩挥开,猩红得不知道是发泄还是兴奋的眼睛,犹如失去理智的野兽,他对着门口吼道:“把这小兔崽子给我拖出去!”
“成睿少爷,我先送您出去吧,这里很乱。”身后立刻响起管家的声音,男孩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几个佣人,以及男人的助理,他们对女人的惨叫无动于衷,对男人的暴虐视而不见,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
“成睿少爷,您别管了,走吧。”管家叹息着拉住他的手,想要将他带出去。
然而男孩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挣扎着要往男人身上扑,于是管家忍着痛,不容置疑地将他拖出去。
跳跃着向往自由的舞者很快被撕烂落在地上,抱头哀鸣的女人在上面挣扎哭泣,身上染上了未干的颜料,唯有血红最为刺眼。
很快,这最后的画面也在男孩面前彻底关闭。
惨叫声隔着门断断续续传出来,男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管家,他使劲地拍打着门板,声音沙哑,“放过妈妈吧,爸爸,求求你,别打了,她是妈妈啊!”
他泪流满面,握着门把手死活不肯离开,回头看着门口的佣人,无助地请求道:“妈妈会死的……你们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