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之百密一疏(209)
而且这么一个注定只是个陪衬的废物公子,管他喝茶还是喝酒,其他人也懒得置喙,唐雄更是连视线也没往三子那儿多分一点。
沈莳仰头喝下了那杯葡萄酒。
——真难喝!
——度数也好低!
这是沈莳对于这个剧本里的葡萄酒的两大感想。
他虽然不嗜酒,但多多少少也尝过现代红酒的滋味。与现代精酿的红酒相比,这古代的原生态葡萄酒的涩味很重,口感也很粗糙,相反酒味却很淡。
更准确的形容,像是兑了一点儿酒精的没加糖的酸葡萄汁。
——难怪客人们放开了喝也不见醉意。
就这个尝起来十五度不能再多的酒精浓度,想要让这些习惯了烈酒的江湖人喝醉,怕是当真难度不小。
———
戌时,即晚上七点。
唐大唐伯真悄悄地离了席。
片刻后,唐伯真回转,同时一箱箱贺礼流水似地搬进了院中,这是要唱礼单了。
沈莳昨日就看唐伯真在清点寿礼,心想他这个表侄儿虽然今天当众受辱,又不得他爹的喜欢,不过该他做的事情还是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来。
“华山派宁掌门,赠乾坤八卦图一幅,四驭化元丹一盒~”
“龙门秦家庄秦庄主,赠金镶玉如意钩一对,锦缎十匹,绣品八幅~”
“南海仙陵岛林老爷,赠明珠一斛,赤红珊瑚树一株,缠枝对鸟金项圈一只~”
……
箱子一只只抬到堂前,当众打开,炫过后又抬出去。
屋中登时一片珠光宝气,客人们也很配合的赞叹连连,给足了主家面子。
这礼单足足唱了一刻钟。
礼单唱完,唐大唐伯真便退出堂屋,与一个管事一起,指挥着一众小厮杂役将这些价值连城的礼品逐一清点入库去了。
亥时,即晚上九点。
满屋的灯盏已添过一次灯油,寿宴仍在继续。
沈莳作为一个被动社牛实际社恐的ISTJ,其实已经对宴会十分腻味,只希望快快结束,放他回去和吴景澜独处。
大约是上天、或者该说是系统剧本大神听到了他的心声,主桌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沈莳转头一看,只见唐二唐仲安此时正摊倒在太师椅上,双目上翻,口角歪斜,牙根紧咬,大片大片的唾沫随着他的抽出从唇边溢出,顺着脖子流到了他的衣领上。
——唐二的羊癫疯发作了。
沈莳以前没机会接触癫痫患者,只在小说电影里看过相关的描述,现在亲眼看到唐二的羊癫疯大发作,才知道这病抽起来真的很吓人。
“快快快!把二少爷抬下来!”
“神医呢!欧阳大夫再哪里!”
“快,少爷要咬舌头了,巾帕拿过来!!”
很快一群人便将主桌围了个水泄不通,忙着抢救犯病的二少爷。
宴会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唐雄只能草草宣布散席,让唐大和唐四分头安排宾客回自己的住处。
“沈时云”在唐门住了大半年,而沈莳这些天也没少在大宅里到处乱逛,即便不看“前情”,也不需要任何人引导,自己拿了一盏灯,遛着弯儿就摸回清心院去了。
———
亥时二刻,沈莳回到清风院。
吴景澜已经守在院门口等着他了。
“我回来了。”
沈莳朝吴景澜笑道。
“主人。”
吴景澜接过沈莳手里的提灯,虚虚搀住他的臂弯,“您累了吧?快回屋歇歇,我这就替你烧水。”
沈莳闻言,弯起双眼,低低地笑了起来。
虽然两人都穿着古装扎着发髻,但这个场面、这般对话,实在和他们俩从前一模一样。
以前沈莳被老师带着跟剧组的现场,好几天甚至大半个月不能回家,每次解放了以后,都不是先回自己家,而是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找吴景澜。
彼时吴景澜已自己在外买了一套小公寓。
每回沈莳快要到了,都会在临下车前给吴景澜发一条定位信息。
然后当他乘电梯上楼,电梯厢门一开,他便能看到吴景澜站在屋门前,正含笑等着他。
沈莳越想越高兴,心里甜丝丝的,又带了些隐隐的酸涩,忍不住就着吴景澜搀扶的些微助力靠在了对方身上。
“当真很累?”
吴景澜误会了沈莳这一靠的意思,低头仔细打量对方的脸色,似是生怕他的夙疾又有反复,“您觉得哪里不适吗?”
两人的距离很近,吴景澜这一低头便闻到了沈莳身上的酒气。
虽然很淡,但那确实是喝过酒的证据。
“主人,您喝酒了?”
他蹙起眉,语气中带出了隐隐的不悦与责备。
“就一杯而已!”
沈莳马上分辩:“真的,我一直偷偷把酒换成红豆汤来着!就那一杯被唐老爷盯着,我才不得不喝!”
“唔。”
吴景澜含糊地应了一声,再度确认,“没喝醉?”
沈莳点头如捣蒜,“宽心,我清醒得很!”
吴景澜又问:“亦无不适?”
沈莳又答:“没有,真没有!”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了屋中。
就在吴景澜准备帮沈莳换下繁琐的衣服时,两人忽然听到院外传来骚动声。
“怎么回事?”
沈莳立刻竖起耳朵,听声辨位,“是冲着我们这儿来的。”
一句话的功夫,脚步声已至清风院门前。
“沈少侠!”
有人咚咚咚地砸他的门板,隔门高喊:
“出事了沈少侠!您快开开门啊!”
沈莳和吴景澜赶到院门前,打开了刚刚才关上的门板。
“沈、沈少侠,是大少爷叫我来请您的!”
来人作小厮打扮,因跑得太急而满脸大汗,气喘吁吁,“出、出事了!请、请跟我到机关阁去!”
沈莳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厮叫什么名字,不过凭借优秀的记忆力,确实对他的脸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知道对方确实是唐大唐伯真的人。
他和吴景澜交换了一个对视,然后两人一起跟着这来领路的小厮,直奔位于后花园的机关阁。
一边跑,沈莳一边问那小厮:
“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其实……小、小的我也不是很、很清楚……”
可怜这小厮平日只负责干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不通武艺,肺活量跟沈莳和吴景澜没得比。
他一路跑来,现在又得跑回去,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勉强回话,一句话只得说得断断续续,“只是、只是听有人来报,机关阁外发现了血迹,待、待守卫——”
他急喘了两口气,“待守卫去看时,竟发现‘双桅间’里,有、有人——”
沈莳连忙追问:“是谁!?”
“是、是小姐!”
那小厮说道这里,话音已带出了哭腔:“小、小姐她——吊、吊在屋里,大约已经……”
——大约已经死了。
沈莳在心中默默补完了后半句。
小厮是唐大唐伯真的侍从,他口中不加姓氏的“小姐”,只可能是唐小妹唐稚宁。
沈莳一面跑,一面回忆着今晚寿宴的情形。
寿宴开始前,珍珠夫人推着唐雄入席,他的四子一女跟随在后。
那时候,唐小妹唐稚宁确确实实还活得好好的。
接着便闹出了唐四抢占唐大的次席,妾室和庶妹联手挤兑唐大,唐二借题发挥,反而给了珍珠夫人难堪的一幕。
随后唐雄觉得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便将珍珠夫人和唐小妹唐稚宁都打发了。
哪怕是不怎么讲究礼俗规矩的江湖儿女,男女分席的习惯还是有的。
是以唐门给女眷们准备的坐席安排在了正堂后面的内室,珍珠夫人和唐稚宁就是去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