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快穿](94)
贺煊虽还未完全清晰自己的心意,但莫尹此般说法,却是一定扭曲了的,贺煊想要分辩,却见莫尹双眸如冰。
他给了他个台阶,想下就顺着下,不想下就撕破了脸去,他是不怕跟他动手的。
贺煊隐隐感觉到了莫尹的厌恶排斥,他出身高贵,自小便文武双全,从未受过什么巨大挫折,也无人待他如此,可到底是他错了,莫尹是有过妻子的,贺煊微一弯腰,“以后再不会有了。”
先前,既是他未曾察觉,也不知何时自己就动了那般的邪念,现既已知晓,就该挥剑斩断情丝。
这里是军营,他们即将面临生死之战,他身为主将,绝不该存有任何小儿女心思,也断没有因为这点心思叫主将与军师生分的道理。
贺煊面色决然,莫尹冷漠的神色渐渐柔了,他什么也没说,只也抬了抬手,周身气场叫贺煊感觉到了柔和,这样两人便是说和了。
天上银月高挂,贺煊直起身告辞,端得是潇洒决断。
莫尹目送他的背影,心中又不由又有几分感触。
他百般疏远贺煊,只为叫贺煊绝了对他的心思,却没想到今日捅破了这桩事,贺煊反倒自断情丝。
上个世界里,爱情成为了裴氏兄弟最后的支柱。
反而在这个世界里,对贺煊来说,爱情似乎不过只是点缀罢了。
控制不住生了情感,断了便是。
莫尹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在贺煊心中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也有更重要的东西需得去守护,要守这边境,要收复故土,所以对小情小爱不放在心上。
那么他呢?他是要去毁掉那些在贺煊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么?
那一刻,莫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那些世界里世界崩塌爆炸时他那快意的笑,而是庸城百姓,一张张朴实仰慕的面孔,还有程武张志问也不问便接下任务的决绝。
莫尹在月下一阵思索,片刻后又轻轻笑了一声。
他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任务”,哪里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呢?
说来说去,不过随心二字。
贺煊想要的东西,他也想要,这段路他们兴许会是同路,且看后头,他再与贺煊如何分道扬镳地斗法吧。
莫尹拂袖转身。
*
蛮部既有异动,营内便也紧张起来,为了这一战,贺煊已准备了快两年的时间,兵马、粮草俱已准备停当,还有莫尹训练的这一支荧惑军如虎添翼,是以贺煊心中比起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
再说上回贺煊与莫尹无意间将事捅破,贺煊旋即正了态度,将那些邪火心思全压了下去,平素里也额外注意起自己的言行举止来,对莫尹以礼相待,如此两人的关系便渐渐又缓和起来,但似也恢复不到初见时那般惺惺相惜了。
贺煊也浑不在意,他不需要惺惺相惜,只要肝胆相照即可,都是要一起上战场的兄弟,他若再有那般心思真是这么多年的准备全都付诸东流了。
如此便又由夏入秋,在秋日最秋高气爽的时候,蛮族发动了进攻!
各城都分派了兵士守卫,只是人数终究不多,取个报信的意思,然而蛮族没有给他们报信的机会。
贺煊收到消息时蛮族已闪电般地占领了边境三座小城,城内火光冲天,杀人屠城,不管是百姓还是兵士,蛮族们一个都未放跑,是附近城市的传令兵发现了端倪才火速回营报信。
听闻此讯,贺煊立即起身,整张脸都笼罩了浓浓的黑烟,只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是主将,不能意气上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冷声道:“召集众将来帐中议事。”
蛮族部落若是没点本事,也不会叫大盛二十几年都奈何不了他们,他们的战术极其灵活,且几乎都是骑兵,机动性极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退,退了之后还要来,他们自小生活在苦寒之地,是最不怕吃苦受罪的,边境的将士们是为了保家卫国,他们则是为了吃口饱饭,这两种意志相互碰撞,谁也难说谁能赢得彻底。
将军帐内,诸营将领皆在,莫尹也在一侧,听贺煊排兵布阵,调遣指挥。
蛮部集结重兵占领了西面三城,盖因三城背靠夷兰,蛮部占领了这三城,就不必担忧背后会被偷袭,贺煊意欲分兵伏击,从南北两面各出奇兵,将蛮部包抄。
战术听上去简洁明了,实际执行起来要挥动千万人,能精准严明地将战术执行下去,那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为此,贺煊决定自己亲自带兵从北面攻击蛮部所占两城,让荧惑与常三思的一些旧部合二为一从南面攻击剩下的那一城。
其余的将领兵士分别留守军营、保护各城以防蛮部分兵来袭。
莫尹被安排留在军中坐镇。
诸将领命后各自行动,亲卫上前替贺煊穿戴铠甲,一身重甲上身,贺煊魁梧高大,面容整肃,一双眼睛寒光粼粼,杀气满溢。
战鼓被擂响,千万马匹、兵士们的行动让整个营都随之震颤。
贺煊亲点了一万骑兵,两万步兵,这些大部分都是他的亲卫,与他同去山城平过叛乱,在边境枕戈待旦,正是血性爆发的时刻,伴随着擂擂战鼓,兵士们喊声震天,个个面上皆是杀而后快的凶狠。
正在这时,莫尹来了。
贺煊还未上马,他穿着铠甲,腰间佩着刀,满面都是凝结的沉重,他此时见到莫尹,心里半分旖旎也无,莫尹在他面前站定,“将军,我来为您送行。”
贺煊绷紧的嘴角微微一翘,那都算不上是个笑容,“等我凯旋。”
“还想向您讨个恩典。”莫尹继续盯着他的眼睛道。
大氅脱下,里头银光闪闪的竟也穿着一身铠甲!贺煊瞳孔一缩,毫无预备地看着银甲在身的莫尹。
“将军,属下愿亲率荧惑,上阵杀敌,”莫尹道,“请将军下令让属下出战,请陈将军留守营内主持后方大局。”
场下成千上万的兵士都在看着,贺煊手掌攥紧了佩刀,风也喧嚣,沙也弥漫,贺煊绷着脸,从唇缝中硬挤出了两个字——“准了。”
“谢将军。”
莫尹深一鞠躬,却听贺煊道:“刀剑无眼。”
莫尹抬头,凝视着贺煊的眼睛,“各自珍重。”
*
蛮部占领三城后并未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常军早已不是当年的常军,那里有一支可怕的鬼军,和他们的骑兵一样鬼神莫测,杀人不眨眼。
蛮部们将三座城池守得如同堡垒一般,他们知道他们是占不住这城的,所以无所顾忌地糟蹋着这座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他们用蛮语交谈着谋划着,预备等那支鬼军来时,真送那些鬼去见阎王。
风沙之中,烟雾腾腾,似有大军压来,蛮部负责瞭望的人立即从城楼上连滚带爬地下去,行兴奋地向众人传递敌人来临的消息。
蛮部人早已准备好了,他们之间有血与泪的仇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蛮部骑兵呼号着杀出,迎面而来的是一支奇特的部队。
一匹黑马,一身银甲,一张鬼面,长枪之上红缨飘动,一骑绝尘在最前头,他身后是千军万马,俱是传言中面上带着黑色印记的鬼军!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蛮部大军狰狞大喊着冲了上去——
这是莫尹第一次真正地上战场,战马疾驰,马蹄隆隆震耳,他感觉到一种血液被点燃的激情,很奇异的感觉,仿佛他生于斯,长于斯,拼杀不为复仇夺权,他现在只是在走与贺煊同样的一条路——保家卫国,收复失地。
蛮部不愧是边境大患,两面皆是精良的骑兵,两边正面冲撞,几成掎角之势,荧惑军自诞生起便以死亡为信仰,个个悍不畏死,到了战场上,正面杀敌时什么心计谋略都是假的,只有手起刀落,不断厮杀。
兵器碰撞、战马嘶鸣、杀声震天连绵不断地织成了大漠中最惨烈的一支歌。
莫尹浑身都已被血浸透,他的头发、耳朵、手掌全都黏腻滴血,战马也斗性十足,在敌军中来回奔跑穿梭,他身先士卒,几乎冲在所有人的前头,立马横枪,扫杀一片,他身后的兵士们也是一个个往前拼杀,从马上被射下的又迅速翻身上马顶着肩上的箭矢挥刀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