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206)
他不由放缓了脚步,并犹豫道:“……陛下这是在整甲?”
话音落下的同时,江玉珣便转身阖上了殿门。
这套战甲此前一直放在库中,应长川今日取它不可能是为了回忆往昔,而是为了……出征。
身为开国之君的应长川,也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武将。
在原本的历史中,便是由他率人苦战七年打败了折柔。
更别说大周军事人才,此时也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
原本最受应长川重视的征南大将军——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已牺牲在了几年前的战争之中。
而未来有望大放异彩的顾野九,如今还未正式上过战场。
这场战争应长川定不会缺席。
天子朝江玉珣看去,他轻轻点头道:“对。”
战争绝非儿戏,生死难以预料。
虽然早知道应长川会去北地,但听到这里江玉珣的心头仍像是忽然压了颗大石头般难受了起来:“陛下何日动身?”
他垂眸看向银甲,小心藏起了眼中的情绪。
应长川走来接过江玉珣手中的奏报,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的长发道:“阿珣只想问我这个?”
不知何时,他也在私下里叫起了江玉珣“阿珣”。
应长川的语调微扬,语速略缓。
简单的“阿珣”两字到了他的嘴里,立刻多了几份不同的意味。
江玉珣正想点头。
但嘴巴里却说:“我想和你一道去北地。”
听到这句话,就连江玉珣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最想说的竟然会是这个……
应长川顿了一下,他并未拒绝江玉珣的要求:“好,阿珣待在镇北军营地之中便好。”
说着原本正在抚弄江玉珣长发的他忽然抬手,拔掉了插在黑发间的那支玉簪。
江玉珣的发髻随之一松。
镇北军营地距离折柔还有一段距离,应长川自信绝不会让战火蔓延至此。
这些年来江玉珣虽然一直有在习武,但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原主的身体底子极差,江玉珣虽然不像原主一般缠绵于病榻,但上场杀敌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
江玉珣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在一起后他才知道,应长川竟然比从前表现出来的还要幼稚。
比如此时,应长川嘴上在说话,手上也没有闲着。
不过短短几息,江玉珣原本好好束在脑后的长发已经尽数披散了下来。
原本站在银甲前的两人,也不知怎的坐在了桌案边。
应长川一边拨弄江玉珣的长发,一边于他耳畔轻声说:“爱卿还在担忧?”
看过《周史》的他自然知道应长川能力出众。
身为臣子,江玉珣本应该表现出对天子还有大周的信心才对。
但应长川这么一问,他只得实话实说道:“对……”
抱着膝盖坐在应长川身边的江玉珣抬眸向天子看去,他声音也在这一瞬多了几分沙哑之意:“刀剑无眼,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应长川笑了起来。
他将手从江玉珣发间放下,并朝着窗外看去。
过了几息,应长川突然在江玉珣的耳畔轻声问道:“阿珣可还记得‘藏锐殿’?”
他的语调如往常那般慵懒,同时又有几分微不可察的认真。
“藏锐殿……”江玉珣努力回忆了一番,方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是仙游宫中的武器库?”
“没错,”应长川的手指在江玉珣的脖颈间轻点着,他的语气仍如平常那般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便去藏锐殿中,取出我赠你的那柄剑。”
——应长川说的是“周剑”。
江玉珣瞬间攥紧了手心,心也在此时狠狠一坠。
他皱眉转身向应长川看去,话语里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怒气:“你在瞎说什么?”
此时的江玉珣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自己不该用这样的语气给天子说话。
“爱卿明白孤的意思。”天子轻轻揉了揉他的脖颈。
江玉珣的心随之一坠。
尚方之剑的意义,应长川比自己更加清楚。
他要自己拿剑岂不是存了……那种意思。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相撞。
明明知道应长川向来自信,且大周对这场战争十拿九稳,他这样说只是在逗自己。
但江玉珣还是缓缓摇头,同时认真对应长川说:“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开口方才发现,自己的话语里不是何时带上了一点鼻音。
“为何?”天子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沙哑。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转身避开眼前人的目光,然而方才在他脖颈上轻点的那只手却微微用力困住了他的身体,令他不得不直视应长川的双眼。
“因为……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大周。”
——江玉珣不想独自生活在这个时代。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后殿突然安静了起来。
应长川是江玉珣在这个世界最熟悉的人。
穿越以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江玉珣完全无法想象应长川不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不久前,二人在桃延的那番对话再一次浮现于江玉珣的心间。
彼时应长川问他“为何”,可尚未想明两人之间感情的江玉珣并没有给出答案。
直到今日,原因已再清楚不过。
江玉珣并不怕死,他曾不止一次想过或许自己死后还能再次穿回现代。
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有网络有电脑有手机……有父母的时代,江玉珣可以舍弃这个时代的一切荣华富贵,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只有应长川……
他既放心不下,也满是留恋。
现代哪里都好,但就是缺了一个人。
江玉珣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语调如正在牙牙学语的孩童般青涩:“因为陛下似乎是我在……在大周最大的牵挂。”
——应长川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最大的牵挂。
天子没有说话,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伴随着烛火燃烧的轻响,应长川一点一点自背后抱住了江玉珣。
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笑了一下,并轻声在江玉珣耳边感慨道:“小江大人何时会说这样的话了。”
此刻,天子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正后悔自己方才太过肉麻的江玉珣不由坐了直身,他清了清嗓子强装正经道:“我这张嘴不又只会气人。”
天子轻笑着补充道:“还会咬人。”
江玉珣:“……”
应长川不说还好,一说他便想起了自己在庄岳面前露馅的尴尬一幕。
当时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江玉珣延迟生起了气。
“是啊,”他忽然转身看向应长川,并理直气壮道,“的确会咬人,怎么了?”
说话间,他不由向四周乱瞄起来。
庄岳都知道自己和应长川的关系了……那再咬一口也无所谓了!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
被应长川紧紧拥在怀中的江玉珣怎么样也咬不到他的手腕。
甚至于只能看到对方的脖颈和下巴。
此时应长川的喉结正随着话语一道轻移,江玉珣使神差地侧过身去,将牙齿抵在了此处。
柔软又温暖的气息随之印在了应长川的脖颈间。
化为一阵酥麻,传向四肢百骸。
应长川的目光不由一晦,贴在江玉珣腰间的那只手也随之缓缓收紧。
然而还没动嘴,江玉珣便清醒了过来——不不不,这里是气管怎么能随便咬?
“怎么?”应长川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刻落在了江玉珣的耳边。
他一边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江玉珣披散的长发。
江玉珣本想放弃,但想起应长川方才的话,他先小心翼翼地收起牙齿,下一刻忽然闭上眼睛,轻轻将一吻落在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