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跟疯批谈恋爱(80)
谢微星把鸟笼子递给万有福,仰头打了个好大的哈欠,眼角立刻挤出几颗晶莹的泪珠子。
他抬手揉了去,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审了一夜,可审出什么?”
方走近陆寂跟前,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谢微星微怔:“用刑了?”
陆寂神情有些不自然,“应当是不慎沾染了衣角,我去换身衣裳。”
谢微星什么都没说,他去院子里逗了会儿鸟,待陆寂换完衣裳回来,才慢悠悠开口。
“你好歹是个王爷,手底下这么些人,用刑这种粗活交给他们去做就是,犯得上自己动手?”
陆寂特意冲了个澡,半湿的发梢搭在背后,身上还带着一股皂角味儿。
刚凑近,锦雀便“扑”地一声飞开,也不知是被他身上那股杀气吓的,还是天生不爱皂角。
“往后不会了。”说罢,他拿了些喂鸟的吃食递过去。
谢微星把笼子挂在树枝上,喊了声“啾啾”,锦雀又重新飞回来,低头啄食他手心的黍米。
“既然用了刑,梁鸣泉有供出那人是谁吗?”
“并未。”
谢微星脸色并不好看。
这梁鸣泉倒是死鸭子嘴硬。
一把黍米喂干净,他拍了拍手,又往鸟屁股上戳了两下,小声嘀咕,“你倒是吃饱了,我还饿着呢,走吧,回去吃饭。”
正要转身离开,便听得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紧接着一只通体银光的箭簇凭空出现,“咚”地钉入树干。
陆寂反应极快,他将谢微星拉到身后,厉声道:“青成!”
青成已经带人追上去。
谢微星压根没当回事,那箭离他们十万八千里,就连挂在树上的锦雀也稳如泰山,翅膀都没张一下,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从陆寂身后出来,走到树旁瞅了眼。
陆寂将人拽住,“先别碰。”
“没事。”谢微星下巴一抬,冲他示意,“瞧,跟昨日一样,又给我们送东西来了。”
箭簇入木三分,射出时力道过大,箭杆还在“嗡嗡”震颤,上下甩动的尾羽上是一只绣着君子如兰的荷包。
谢微星将荷包取下来打开,拇指大小的纸条上只有两个蝇头小字。
“闻廉?”
似乎是个人名,谢微星把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若是同昨日那封信合在一起看,进刑部大狱探望张显忠的,就是这个叫闻廉的人?”
他看向陆寂,却没想到后者表情突变。
谢微星好奇,“你认识?”
陆寂缓缓点头:“是程屹安的随从,长安诗会那日也在。”
谢微星一下便想起那个给程屹安上药的人,被一道小小的伤口吓到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好好一瓶金疮药撒了一半在地上,最后还是韩子晟把药瓶接了过去,这才止住血。
谢微星张了张口,思绪被搅得乱七八糟,“你不会是记错了吧?要么就是同名同姓。”
话音刚落,青成从屋顶跳了下来,顺势跪在两人跟前,“王爷恕罪,叫人逃了。”
谢微星瞬间火大,“逃了?摄政王府戒备如此森严,这支箭能视若无物射进来已是匪夷所思,怎会叫他逃了?谢家别院的人盘问了没?”
青成一声不吭,头垂得更低。
“带闻廉来见我。”谢微星一甩袖子,不忘拎上自己的鸟,转身进屋。
陆寂冲青成使了个眼色,匆忙追进去。
摇光轩早早摆好饭菜,谢微星简单吃了两口,实在没胃口,干脆搁下筷子。
“你怎么看?”
陆寂正在给他嗑鸡蛋,闻言头也不抬道:“按照常理,出现两种说辞时,我们自然会认为一个为真一个为假,可若是两个都为真呢?”
“两个都真?”谢微星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去刑部大狱的人的确是闻廉,可他要探望的人并非程屹安,而是张显忠?”
可若信上所说为真,程屹安的随从为何要去探望张显忠?若闻廉是张显忠的人,为何待在程屹安身边三年迟迟不动手?
正当谢微星捋不清事情走向时,青成传回来的消息叫他更加恼火。
“什么叫逃了?送信的人逃了,闻廉也逃了?你到底能抓住谁?”
青成今日就没从地上爬起来过,他叫谢微星说了一通,恨不得将脑袋埋进青砖下头,红着脸吭哧道:“回谢小公子,闻廉已有半月没回过程家……”
那便是早早就逃了。
“船上下来的人不是早早就监视起来了吗?怎么逃了半个月都不知道?”
不等青成回话,谢微星便已想明白。
闻廉是程屹安身边的人,自然不在他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竟叫他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我已差人去找,莫急。”陆寂安慰一句,将滑嫩可口的鸡蛋搁在谢微星手边,“找到后便带他来见你。”
没等谢微星抬手,那向来老实的锦雀突然落在桌上,一嘴下去,将鸡蛋啄了个洞。
“……”谢微星不悦,“陆清野,你管管你的鸟,都把我的蛋搞坏了。”
陆寂笑着拿过笼子,将锦雀和鸡蛋一同关了进去,“既然送你,往后就是你的鸟,好好待它。”
锦雀倒是会吃,将蛋清分开后只啄蛋黄,陆寂重新拿起一颗剥起来,边剥边漫不经心叮嘱:“找到闻廉前,莫要乱跑,我先去忙,青成留给你。”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谢微星懒洋洋吃着鸡蛋,待陆寂走了,他望着黑洞洞的屋门,咀嚼的动作渐渐停下。
陆寂有事瞒着他。
先是将他困在摄政王府,嘴上说着会给他一个结果,可一个月过去什么都没有,直到昨日收到信,事情不可控制地朝前推进,这才匆匆送了只鸟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出所料,转天清晨,陆寂又差人送了只小奶猫过来。
刚断奶的小橘猫,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从床尾爬上谢微星胸口,凶巴巴叫了一声。
谢微星一弹手指头,小橘猫翻着跟头滚进被窝里。
“小东西。”他轻笑一声,一手抓着小橘猫,一手拎着陆寂的鸟,路过门口时,转头看了看日渐炎热的天。
“唉……这左牵黄右擎苍的,也算是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
一旁伺候的万有福耳朵尖,连忙问道:“谢小公子还想养什么?老奴待会儿跟王爷说。”
“还养什么?这两样就够我忙活一阵了。”
谢微星喂了鸟又喂了猫,才有空喂自己,刚搁下筷子,青成一脸焦急从外头走了进来。
“谢小公子!”
谢微星双眼一亮,“找到闻廉了?”
“还未找到。”青成递上一个荷包,“门房来报,有个小叫花子上门,送了样东西。”
谢微星垂眸,今日这荷包上绣的是人淡如菊。第三封信。
他轻车熟路拆了荷包,纸条上只有一句话。闻廉熟水性。
他扫过一眼便将纸条搁在一旁,随口问道:“王爷呢?”
青成:“还在大理寺。”
谢微星埋怨一句:“怎么天天往大理寺跑?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吃饭?我去看看他。”
青成正要阻拦,万有福却率先出声,“哎呦谢小公子,咱们王爷自然有的吃,您就歇着吧!”
谢微星也不强求,他摆摆手,道:“可是摄政王府实在无聊,这样吧,你们去司天监,叫小陈大人过来陪我聊会儿天。”
青成同万有福对视一眼,只得应下。
陈其其今日没去司天监应卯,青成转去陈府才将人找来。
见人来了,谢微星连忙迎上去,“小陈大人!”
“小谢大人。”陈其其抱拳见礼,扫了眼满屋乱飞的锦雀和那只在桌子上转圈的奶猫,笑道:“小谢大人真是十分有童趣。”
“见笑见笑。”谢微星先是将门关了,而后突然托起陈其其的胳膊,带着人往里走去,“小陈大人,事情紧急,实在是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