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捡了朕的小狼崽(36)
冉念让仆人搬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乔津旁边。
“人都没找到,怎么算账!”
乔津疑道:“那如烟还能飞天遁地不成,你怎会找不到呢?”
“昨晚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如烟。”
“不是如烟,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冉念掷地有声。
“你要如何去找?”这一不知身份,二不住底细,凭着冉念这点能耐,怕是也找不出来。
“反正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将他的画像贴出来,满城通缉!”
乔津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法不妥。”
“为何不妥?”
“一则,你的画工自己如何,自己心里清楚,画出来的样子和那人的长相,怕是有些出入;二呢,既然你能易容,他也能,他长相如何,谁也不清楚;三则是,你要以什么理由满城通缉他?虽然你贵为郡王,但这天子脚下,也不能乱来呀。”
冉念听了他一席话,也觉得这个法子不妥。
“难道本王要吃个哑巴亏不成?”
“他既然能知道你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这次他安然无恙的把你送回王府,必然是没什么恶意。要不,你再去南音馆一趟,诱他出来?”
冉念想了想,“此法可行,但不是现在,要再等上一等。”
乔津笑了笑:“随你。”
*
因着皇上寿辰将至,宫里见不得这些不吉利的东西。东宫里的白幔白灯笼便被加紧的撤了下来,处处皆换成了红色。
“殿下,贞姑姑走的安详,您也不必过于伤心。”
元德将参汤放在桌上,忍不住劝道。
太子与贞姑姑情谊深厚,他们都知道。如今贞姑姑去世,太子这些日子眼见着憔悴了不少。
“孤知道了,搁这吧。”冉彦随口答了一句,便不在多言语。
元德见他不听劝,也没什么法子,只好退到了一边。
贞姑姑虽然没有说明白,但那剑极有可能是母后幼时爱物。卫焘这般作为,难不成是知道塞安大限将至。
确实,卫焘至今为止没有一个长成的皇子,塞安皇宫里能落地的男孩皆未及五岁便夭折了。朝臣借劝他立宗室子为嗣,他迟迟未应。
如今却来信想立他为嗣,这里面的含义值得深思。而且卫焘能将信放在他的桌子上,只能说明,这皇宫乃至东宫里,都有卫焘的眼线。
冉彦将两样物件好生收了起来。
如果他拿着这些东西去找父皇,卫焘必然知道。这场戏,怕是没有下章了,不如将计就计。
这东宫里,该得好好清一清了。宫里涌了这么多眼线,他竟一无所知。
他的命,果真没有想象的那么顺遂。长婴不在暗中护着他,什么牛鬼蛇神都现了身。
冉彦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石头,心立刻就静了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艰难,长婴都会护着他,长婴的话,他都信。
*
广靖自从来了京城,便不像在漠北那般老实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说,还古里古怪的。
海盛看他站在鱼缸边许久,也不去打扰。只是腹诽了一阵,便摇了摇头,径直走过去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古里古怪的。主子古怪,广靖也古怪。
广靖正拿着鱼食,有一搭没一搭的喂鱼。
不知怎的,他知道冉念去了小倌馆,竟怒从心起。
他这些年来,少有这种感觉了。他也不是什么纯良少年,这些年岁下来,该懂的也都懂。天上的神女,凡间的美人,海里的妖魅,都未曾让他有过这等感觉。
这下凡一趟,竟是给自己惹出事来。
鱼缸里的鱼正抢着食,一个个还往上跃。那只狸花猫见了,嗖的一声蹿了过来,看着鱼流哈喇子。
“死猫,你过来干什么,快走快走。”广靖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怕天不怕地,唯有对这猫,心存惧意。
狸花猫冲他喵了一声,依旧趴在鱼缸前不挪动。
广靖看了它一眼,试图用锋利的眼神将它逼走,却毫无作用。这猫仗着长婴喜欢它,在王府里为非作歹。
广靖本想偷偷将这猫教训一番,但又转念一想,他一个神仙,跟一只肥猫计较什么,便悻悻地走开了。
*
漠北如今有些动静,演练军队,排兵布阵。长婴知道,却并不打算插手。
祁舒有能力,也有野心。
其实先漠北王是希望漠北和皇室世世交好,一直做冉氏皇帝的左膀右臂,从未有过逆心。
祁舒受先漠北王教导,本也应如此。可是,冉觉却想斩掉这条臂膀,不给漠北留一条活路。
祁舒是个称职的王,他不可能看着漠北的族民,漠北的臣子在这尧国没有立足之地,他早就动了夺位的心思。
祁舒上次来京,一则确实是念着他,二则是告诫他,不要因着冉彦,插手漠北大计。
一边是父王母妃兄弟姊妹,一边是爱之如命的冉彦,他若真是祁子澈,真真是该两难,
长婴轻笑,这次,他确实不打算再插手。这皇位该是谁的便是谁的,他不会过多干涉。
冉彦没了皇位,还有他。而且这些,本不该是他的。
第52章 启蒙
程贵妃降位, 以往跟随着她的妃嫔们便如猢狲般散去。德妃晋升,得了这打理后宫权利,宫中便如同换了新天地似的。
昭阳宫日日有人拜访, 往好听了说是姐妹们闲话, 拉拉家常。往难听了说,便是踩了下家巴结上家。其中好些人是当初程贵妃一党的, 跟施丽嘉不大对付。如今腆着脸来找她,她也懒得去见, 只是让宫人们打发了。
皇上不喜后宫妃嫔们拉帮结派, 她向来都清楚。以前不爱做这等子事, 如今更没了必要。况且那些人多得不了皇上几分喜欢,拉过来也无用。
施丽嘉如今愁的,便是这打理后宫的事。皇上将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她, 是信的过她。但她家门第小,也未曾认认真真学过这管家之事。若是因此便要弃了这到手的权力,她也不甘心。
*
冉觉有意想让德妃打理后宫,但她终究年轻, 经验不足。诸事上手,却都不大顺利。
冉觉不想因此就免了她的权,让她寒心。便在后宫中细细挑了一圈, 选中了馨婕妤。馨婕妤入宫的年份不短,算是宫里的老人。而且出生将门世家,为人直爽善于料理琐事。这样的女子,辅助起德妃来, 也不费力。而且馨婕妤的十皇子也是个好的,人机敏好学。几位老师皆对他称赞不已,若是加以引导,十皇子也是储位的好人选。
自从德妃晋升,成为这宫里第一人后,后宫中便沉寂了下来。德妃以前贯是见不得旁人议论她,她的肚子她的家世。
如今她成了主宰后宫之人,其他人只好闭紧了嘴。人人都懂,若是得罪了她,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但是冉觉陡然间将馨婕妤晋为馨修仪,许她协理后宫之事,宫里便又热闹了起来。旁人皆猜,皇上怕德妃一人独大,提拔了馨修仪来制衡她。
施丽嘉闻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冉觉的苦心,她倒是明白,也不是旁人煽风点火能煽动的。馨修仪协助她,以后她便能轻松的多。
这一块石头落了地,本是该舒口长气。但施丽嘉心里,还卡着一块。
冉深已经四岁多了,快到了入南书房的年纪。这皇子启蒙一事,断断是随意不得。
施丽嘉本有意于林嗣宗,林嗣宗的名声,朝野皆知。但他领的是教导太子的差事,让他教导旁的皇子,只怕是行不通。当初他能在教导太子的同时,还能再搭上一个小王爷,完全是因为皇上下令。皇上因想着将小王爷留于京城为质,才赏下了这等荣耀。
就算她亲自去求皇上,只怕也求不来。皇上虽宠她,这原则上的事,也动摇不得。
施丽嘉将朝中几个得力的文臣列了出来,挨个琢磨。
她是个深宫妇人,这前朝之事了解的实在不算多。能传进她的耳朵里的,多是人尽皆知的话。母族又不大得力,帮不了她什么,这选太傅一事,还是得找皇上拿主意。
皇上来昭阳宫来的多,见十一皇子的次数也便多了起来。即便以前不大喜爱他,但这一来二去,稚子可爱,怎么也会激起他几分慈父之心。拿这事去请示皇上,皇上应当会好好思量。虽然请不来林嗣宗,应当也差不到哪去。
施丽嘉打定了主意,便让紫玉去紫昀宫一趟,请冉觉来昭阳宫用晚膳。
得了紫昀宫来的准信,施丽嘉思量片刻,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整治出一桌家常小菜来。御厨们做的东西千篇一律,就算再怎么精心,用料再怎么金贵,皇上也怕是吃腻味了。她入宫后虽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但以前做女儿家的时候却做的不少,以往的功底应当还在。
冉觉批阅完奏折,暮色已沉。宫里的烛火皆起,将整个皇宫晃的亮亮的。
“都这个时候了,深儿怎么还不就寝?”皇子们向来起的早,因着白日里要上南书房用功的缘故。到了晚间,便都早早的歇下。冉深虽未入学开蒙,但平日里德妃也是这般要求他。
“儿臣想等着父皇用膳呢,好些日子没见着父皇了。”冉深垂下了头,揪了揪自己的衣角。
前朝事忙,他这些日子确实没怎么进后宫,也难怪深儿惦记着。
“这些日子父皇事务繁忙,等得了空,再来好好陪你们母子。”冉觉摸了摸冉深的头,承诺道。
冉深前些日子生重病的时候,骨瘦如柴,全身上下没几两肉。头发也干枯的不成样子,还泛着黄。如今倒是被德妃给养回来了,乌亮乌亮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冉觉摸着他的头,脸上流露出几许欣慰。“你母妃去哪了,朕来了这么久,怎么连她的影子也瞧不见?”
“母妃在小厨房呢,她说要下厨给父皇做顿饭。父皇日日吃御膳房里的东西,怕是有些腻味了,今日换换口味。”冉深仰起头,笑嘻嘻的回道。
冉觉轻笑,“难为她有心了。”
施丽嘉指挥着宫人将一桌子家常菜端上来时,冉觉已经喝完一盏茶了。
“劳烦皇上等急了,臣妾给您赔个不是。”德妃娇娇俏俏的赔礼,冉觉也不好拿她置气,只是佯怒道,“明知朕要来,不早早备上,还让朕等如此久。爱妃,你该当何罪?”
施丽嘉也不怵他,大大方方的解释道,“臣妾做的都是些小菜,要刚出锅的才鲜脆。要是搁的久了些,便没有那个滋味了。要是早早的备上了,皇上尝起来,必然又要嘲笑臣妾的厨艺不好了。”
“你这张嘴,就是话多。”冉觉大笑,拿起筷子,“都坐下吧,朕今日要来好好尝尝爱妃的手艺。”
施丽嘉瞅准冉觉这会子心情甚好,认定他不会因此发火,便试探道:“皇上,深儿快要五岁了,也该去上南书了。臣妾一想着他以后早出晚归的,臣妾就舍不得。”
“这有何舍不得的,不过是上南书房而已。而且他是个皇子不是公主,以后大了还要建功立业。若是日日陪在你膝下,有何出息。”
“臣妾自然也是盼着他有出息,这分离之情,忍一忍也就过了。”施丽嘉叹了口气,“不知皇上可有想好,要指个什么师傅给十一。臣妾对这些是一窍不通,还请皇上指点指点。”
冉觉放下筷子,“这不是小事,皇子启蒙不能偏。朝中能臣虽多,但朕也要再好生琢磨琢磨,一时半会还挑不出来。丽儿,朕把这事放在心上,你就别忧心了。”
“既然皇上要操心,臣妾便偷得几分闲。皇上选出来的,定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