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拿错主角剧本后(14)
然后他听到林玄尘说:“好,选你。”
声线仍然清冷,其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众人被这一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都怔住了。
这就……定了?
不考核下天赋修为品行之类的吗?
反应过来后无不扼腕叹息,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明明可以跳得更高,喊得更大声,竟没有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林清低着头挨墙乖乖站着,睫羽下垂,像个做错事心怀愧疚的小孩子。
潘咏思抱臂站在他面前,严肃问道:“你受伤的时候,是谁帮你请假?”
林清不敢抬头看他,只低声道:“是你。”
“是谁照顾你给你带饭?”
林清的头垂得更低了:“是你。”
“你有心事的时候,是谁陪你聊天?”
林清越发不安:“是你。”
潘咏思痛心疾首地控诉:“可是你都不把我当朋友!我让你参选的时候你说不去,转头却背着我偷偷去报名!”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大师兄选了林清没选自己,而是因为林清对自己有所保留,都不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自己。
林清原本低着头乖乖挨训,听了这句话立刻抬头,看着潘咏思的眼睛真诚道:“不不,你是我在天玄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唯一认识的朋友。”
他独在异界,难免会有些飘飘浮浮、没有着落的不真实感,这些情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冒出头,让他生出恐慌。潘咏思就如同他那些大学室友一般,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心安,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是真心拿潘咏思当朋友,而不是书中的纸片人。
林清很头疼……该怎么向潘咏思解释呢?
《仙途》中明确写了,和他起冲突的那人是掌门的亲传徒弟。作为掌门唯一的亲传,那人就是林玄尘没跑了。
他的确不想往林玄尘边上凑,但是为了顺利完成这段剧情,早日开启新内容,又不得不主动凑过去。
这些话肯定不能对潘咏思说,于是硬着头皮编:“我……一开始没想通嘛,后来是越想越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潘咏思接受了这个理由,当然,主要是林清言辞恳切地说他们是朋友让他很满意。
他问林清:“大师兄不是选了你做随侍吗?你怎么不去跟着他?”
“哦,”林清道:“大师兄让我来收拾东西。”
“收……收拾东西?”潘咏思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意思?大师兄要你搬去云渺峰住?”
“是呀。”林清点点头,他看到潘咏思面色奇怪,以为是不舍得自己搬走,忙道:“我问过了,你随时可以来云渺峰找我。”
“我随时可以去云渺峰……”潘咏思神情恍惚,喃喃地跟着重复。
直到温子升在门外等得不耐烦,进来问林清收拾好了没有时,潘咏思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目发直,连林清走时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理。
过了半晌,潘咏思才动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傻笑两声:“我也可以随时去云渺峰。”
……
林清跟着温子升一路来到云渺峰峰顶,才发现这里居然有好大一处院落。
上次来都没发现呢,还以为是没人住的荒山。
院门前,温子升面无表情道:“这里就是落霜居,是玄尘真人的住所。”顿了顿,又道:“以后你也住这里。”
林清点了点头,迈步就要走进去。
温子升看着林清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旁人都不知道玄尘真人为何突然要收新的随侍,只有他知道缘由。
几天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查出来那夜是谁闯进云渺峰,偷走了玄尘真人的发带。
一定是因为他办事不力,玄尘真人对他非常失望。
玄尘真人甚至让新人住进了云渺峰!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彻底取代……
没能把事情办好的羞愧、即将被玄尘真人离弃的悲伤和失落、以及对新人的羡慕嫉妒在他内心交织,备受煎熬。
林清一只脚都要跨过门槛了,发现温子升没有跟上来,回头就看到他正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泫然欲泣。
“你……怎么了?”林清迟疑道:“你没事吧?”
温子升闻言敛了神色,瞬间恢复面无表情:“无事。”
然后带着林清进了落霜居。
林清一进来就被庭中那树繁盛的梨花吸引住了目光。
那棵树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树干极粗,树冠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前院,树下落了浅浅一层雪白的梨花,树上却仍是挨挨挤挤,一团团的盛开,如云如雾,如梦如幻。
林清站在树下仰望,感觉仿佛那萧索的秋冬已经远去,春天已悄然到来。
温子升解释道:“这株梨树是真人亲手所植,以灵力浇灌,已经有上百年了。每日繁花盛开,终年不衰。”
林清对仙门术法没什么概念,所谓“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之能,也仅限于想象,待亲眼见到这瑰丽的景象,方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温子升带着林清熟悉了整个落霜居,挑了间空房将他安置好,便开始交代林玄尘平素喜恶和日常习惯。
只是他表情一点不像是正在提点新人,颓丧得倒像是交代后事:
“玄尘真人喜洁,落霜居所有的角落都要每日洒扫。”
“玄尘真人的房间你千万不可进入,修炼时更不能打扰。”
“不可大声喧哗,谨言慎行。”
……
林清一一应下。
天色渐晚,温子升要离开了,临走时还不放心地嘱咐:“玄尘真人现下就在房中修炼,千万不可进入,知道了吗?”
“嗯嗯,知道了。”林清满口答应。
然后等温子升背影消失在落霜居之外,林清立刻蹑手蹑脚地来到林玄尘房外,蹲在窗下的墙根处。
他贴墙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于是悄悄地直起身,探头从窗口望进去。
房中没有点灯,只能借着月光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盘腿在房中央的蒲垫上打坐。他脊背笔挺,白色的衣摆在身周的地板上铺开,宛如一朵硕大的梨花绽放。
打坐好啊,林玄尘入定之后叫都叫不醒,正方便他做事。
林清等了一会儿,屋内仍没什么动静,就连呼吸都不可闻,若不是亲眼见到房中有人,怕是要以为这是一间空房了。
好像越来越冷了啊。
林清搓了搓胳膊,打算早点完事,然后回屋睡觉。
他动作极轻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
室内昏暗,所以林清没有看到整个房间都结了层厚霜,也没察觉随着他进入房中,手掌、脚下、身体触碰到的地方,冰霜一瞬间消散,又一点点向里悄然消退。
进门不多远的地方,靠墙有一张桌案,过了桌案就是正在打坐的林玄尘。
林清轻手轻脚地来到案前,从怀中掏出那根让他扔也不是、还也不是的发带,藏在了案下。
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发带放回林玄尘房中,假装发带其实没丢,是林玄尘自己没找到。
不是经常有这种情况吗?要用的东西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结果隔几天它自己就跑出来了。
应当不会很奇怪吧?
林清藏好了发带,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了。
他好像藏得太靠里了,林玄尘不一定能发现。
还是稍微露出来一点比较好。
于是林清又转回身。
桌案和墙之间的缝隙很小,他顺着缝隙丢进去容易,想要拿出来却有点困难。林清将指尖探进缝隙,为了够到发带,他身体一点点向前。
终于,食指和中指艰难地夹住了发带,林清心中一喜,正要将其带上来,小腿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