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Bking自救指南(306)

　　周子扶下意识抬头张嘴想要让李勤关闭，却对上李勤冷冰冰看向他那苍老却锐利的眼睛。
　　李勤在他们面前, 尚且算可爱可亲, 可以被调侃的老头。
　　现在他面前的李勤紧绷着树皮似的面容，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冷酷, 漠然注视着他, 没有一丝丝以往的温情。
　　这样的李勤，周子扶以前从未见过, 他的话被堵在嗓子眼, 怎么也发不出来。
　　李勤很清楚，听完所有的音频, 会让一向心思敏感多疑的周子扶感到非常难看，对周子扶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可他必须这么做, 他必须让周子扶清楚的知道他错在哪里。
　　音频结束, 李勤才收起手机。
　　结束的那一刻，周子扶忍不住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到一分钟的通话时间, 但这一分钟之内他度秒如年，看到李勤收起手机的动作，周子扶不自觉吞咽着喉咙。
　　“现在......”李勤认真问周子扶，“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子扶：“......”
　　他无话可说。
　　“既然没什么想说的，就签字吧。”李勤枯树一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纸张空白处。
　　周子扶握着黑色签字笔，在空白的签名处落下第一笔时，咬牙不甘心的抬头看向李勤：“李院长，宗院长......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莫非......你和宗院长只是表面上的不合？实际上......”暗度陈仓？
　　后面的话，周子扶没说出来，但他相信，李勤能明白。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合理解释。
　　否则......依照宗奇正和李勤之前数年持续恶化的恶劣关系，不可能突然把录音给李勤；毕竟，宗奇正想要挖走祁越，李勤是他的‘敌人’，况且，李勤和宗奇正之间隔着与李勤关系最密切的养子性命。
　　李勤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大周，直到现在，你还在习惯性依赖你所能得知的讯息来做出判断吗？”
　　周子扶：“？”
　　不然呢？
　　“不是宗奇正。”李勤否定了周子扶的推断，说出了一个令周子扶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答案。
　　“宗奇正联系我，让我把祂.....也就是祁越，作为人类的联系方式推给他，我在得到祁越的允许之后，再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宗奇正；之后，宗奇正给祁越发了这条录音，祁越又把录音发给了我。”
　　“过程就是这样。”
　　“什么？”完全预想不到的展开方式，周子扶神情错愕。
　　祁越......竟然会同意添加宗奇正的联系方式？怎么可能！之前月考核的时候，宗奇正可是在罗纳德和阿塔斯的见证之下，被祁越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以为，至少目前为止，祁越对宗奇正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祁越却出乎他预料之外的同意了添加宗奇正的联系方式？！太魔幻了，完全不科学。
　　不用周子扶说话，李勤大概也能猜测到此刻周子扶会因为他刚才的话，心里在想什么，幽幽出声：“大周，你看，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变化，过往的信息并不代表着一切，所以，不能对信息太过依赖，不是吗？”
　　周子扶：“......”
　　“更重要的是，人心善变，哪里是区区‘信息异能’就能掌控人心的？”他活那么久，不到最后一刻尘埃落地，都不敢真的相信任何讯息，任何人。
　　就连他自己，他都不敢全然相信。
　　毕竟......就算没有扰乱人心的异能，旧人类的世界里也有‘催眠’。
　　周子扶：“......”
　　周子扶依旧没有说话，李勤继续道：“你知道的，祂存在于整个天地之间，无所不知，踩死任何人，都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么......为什么先前你在医院走廊出言不逊，会受到来自祂的惩罚，如今祂就算收到了宗奇正发出的，你背刺祂的证据，却懒得搭理你，不屑于惩罚你吗？”
　　周子扶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
　　鬼知道祂心底在想什么。
　　“因为是强大到可以随时毁天灭地的存在，所以祂随心所欲。”李勤说出答案，“永远没有人，可以预测到祂下一秒想要做什么。”
　　李勤想起虞开诚对自己的描述，感慨似的低声喃喃：“如果祂无时无刻不在无形之中漠视注视着这世间的一切，却并不确定会不会出手......”
　　话音落下，李勤的目光落在周子扶身上，面色恢复了以往对孩童的怜悯：“大周，永远不要用狭隘的心去试图揣测原本就超脱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祂，某种意义上，祂就是法则本身。”
　　“......”
　　这种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祂与生俱来恐怖的无力感，让周子扶咬牙，无法反驳，低头迅速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签......”
　　咔嚓——
　　周子扶的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匆匆推开。
　　“等等，我......”周子摇推开办公室的门，原本想说点什么，看到哥哥已经签完名字的纸张，最终看向李勤。
　　“对不起，院长。”周子摇走到李勤面前，为自己突然闯入的行为抱歉地鞠了一躬，“我太着急了，不得不这样。”
　　“没事。”周子摇向来以他哥哥为大，几乎什么都听哥哥的，李勤可以理解。
　　被原谅后，周子摇才郑重出声：“院长，我要和哥哥一起退学。”
　　他知道哥哥所有的阴暗面，知道哥哥的一切卑劣行径，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是双胞胎亲兄弟，就像他们的异能需要合在一起使用才能达到完美一样，他也离不开哥哥。
　　这个世界上，唯有他们，是能相依为命的存在。
　　周子摇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哥哥的膝盖是如何碎裂的，他们已经被祂所厌弃。
　　他们的离开......或许对其他三人，是一件好事；就像他听到的其他同学们说的那样，没了他们兄弟，他们三人得到了来自祂的眷顾。
　　李勤没说话，周子扶在第一时间开口拒绝：“阿摇，不行。”
　　不管是赚钱还是以后的发展，作为异能者显然比旧人类的优势不止一丁半点，当然，这种优势体现在异能学院。
　　在旧人类世界中，他们新人类就是‘异类’，容易被排斥。
　　留在异能学院，对异能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周子扶：“院长，因为我不够强，所以祂必须把我们五人分开，我和阿摇必须被排除在外，技不如人，我认，但得罪祂的人一直都是我，我希望阿摇能继续留在学院。”
　　李勤：“......”
　　不是，怎么还搁这儿死倔不回头呢？
　　合着他刚才说那么多，全都是在对牛弹琴。
　　“哥哥，以前我很多时候都听你的安排。”周子摇看向周子扶，难得的坚定，“但是这一次，我想自己拿主意。”
　　周子扶语塞：“......”
　　话落，周子摇看向李勤：“院长，请给我一份退学申请书。”
　　周子扶的情况，身边没人的确不方便，李勤道：“随时欢迎你再回来。 ”
　　说话间，李勤递给周子摇一份退学生申请书。
　　“......谢谢。”院长只对他说了这句话，他也知道是真的，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签完字，周子摇推着周子扶的轮椅，两人齐齐面对李勤，周子摇鞠了一躬才低声说：“谢谢院长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
　　李勤：“应该的。”
　　李勤话落，周子扶的声音响起：“院长，我希望我们要离开的事，不要告诉昭北他们。”
　　“......大周，小周，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三人的性子，关于你们的事，他们一定会刨根问底，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会到你们曾经去和可能会去的地方寻找。”李勤无奈，这不是他能答应的。
　　周子摇：“......能不能在他们来问之前，什么都不说？问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