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很甜(36)
江家一天之内被屠门的消息很快震动了群众,警方调查之下确认了是有精神病的白楚华所为,作为负责关押白楚华医院的负责人陈目最近应付警方和媒体焦头烂额,连带顾言俞也跟着忙碌起来。
“这家伙要是这次被抓到可打死都不能让他再往我们医院来。”陈目接过顾言俞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他们为此还得从早忙到中午。
顾言俞没应声,陈目看了他一眼,以为累了就说:“你要是觉得累可以去休息回,现在那些媒体们都去吃饭了。”
“陈哥我不累。”顾言俞摇了摇头,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到震撼,他见过白楚华几次,可有时候没有亲眼所见对方的行为,你就永远没办法说服自己那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陈目说:“殷总今天难得没有给你打电话啊。”要知道以前隔一个小时殷裘就会和顾言俞打电话,定时撒狗粮简直令人发指。
顾言俞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今天去参加江家的葬礼了。”
“对啊,我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这事。”陈目叹气,“这江家就剩下那两兄弟了,真不知道该说可怜还是说运气好。”
葬礼从早晨举行到中午,来悼词不少,依附江家的一些生意人还带着家属硬生生的憋出了眼泪,向江子绪和坐在轮椅上的江子图鞠躬说:“两位节哀。”
江子绪脸上是漠然的,而江子图带着病态的苍白之色,光这样看都不知道哪边才是死者家属。
江子绪点了点头说:“谢谢。”
江子图看着会场内那一排的灰色相框,画像上每个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的僵硬,和记忆中恶意满满的笑容截然不同。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他目光的江子绪问。
江子图回头说:“哥,他们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江子绪也看了一眼相框,他摸了摸江子图的头说:“放心吧,他们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真好……”江子图刚说完这句话就眼皮子一沉。
江子绪知道江子图这是累了,他叫人负责葬礼秩序,自己则推着江子图回房休息,他安置好后出来就看见殷裘。
殷裘和往常不同,穿着一身黑西装显得成熟严肃了几分,他嘴角依然是令人感到安心的笑容:“身子弱还坚持参加葬礼,真是固执不是吗?”
江子绪和殷裘并肩走着,今天的天气晴朗到不适合悲伤,他说:“不亲眼见证噩梦的消失,又怎么能放心睡觉呢。”
“是吗?我以为你们已经习惯做噩梦了。”殷裘从调查的资料知道江子绪和江子图从小受到的虐待也不少说。
江子绪语气冷淡:“是习惯痛苦了,但只要有一丝幸福还是会拼命去抓住,你不就抓住了吗?”
殷裘停下了脚步看向江子绪。
江子绪站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眼里染上了一种更加透彻,悲凉的色彩,他说:“殷裘,我们是同类人。只是你比我幸运,你的爱人还可以把你拉出去,而我只能陪着他一同沉沦。”
殷裘为了可以永远和顾言俞在一起不愿意做任何犯法的事情,他江子绪又何尝不是为了守护住在意的人而始终不让手上沾染人命。
哪怕他内心杀意沸腾,但是在爱人面前却硬生生将那血海化作一片汪洋。
江家的压迫和内心的煎熬让他只能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次次把那个求救的皮球丢出去,直到是殷裘捡起皮球才真正的救了他和江子图。
江子绪问:“对了,白楚华那边没问题吧?警方要发布通缉令了。”
殷裘耸耸肩说:“你给他的酬劳够他把自己一身皮囊全换了。”
这句话让江子绪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嘴角弯了弯说:“白楚华跟我说过他要整成顾言俞那个样子。”
殷裘:“……”
“我还真有点期待他回来了。”江子绪恶趣味十足。
“呵。”殷裘冷笑,“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会直接把他的皮给扒了!”
“哈啾!”白楚华抬头看了看天气,自言自语道:“大热天怎么还打喷嚏啊……”
“白先生,你确定要整成这样吗?”整容医生看着照片上的顾言俞,虽然五官是精致好看,但是白楚华的五官完全没有太大缺点,硬整了还真是浪费。
白楚华看了一眼照片,他伸手把照片取回来,不耐烦的起身说:“算了算了,不整了。”
医生莫名其妙的看他离开:“真是怪人。”
白楚华从整容医院门口出来,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说:“我干嘛把整成自己最讨厌的人,我有病吗?”
说完他就把照片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
白楚华站在原地,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照片,上面的人只有一个背影,只能看见那个人柔和的侧脸线条和微勾的嘴角。
他弯起唇说:“我要整也要整成我喜欢的人样子才对。”
明明是那么开心的表情,白楚华嘴里却呢喃着,“骗子……”
明明说玩游戏,玩家却只有他一人。
“要是以前,我兴许会和你玩玩吧。”殷裘把斧头递给他时这么说,他的声音沉稳又好听,语气就像是在讲今天的天气时那么平淡。
“以前……是顾言俞还没出现的以前吗?”白楚华有些不甘心,他为了殷裘做的事情也不少。
可是顾言俞只是站在原地里就把他求而不得,比火焰还炽热耀眼的人夺走了。
第四十七章
殷让在时隔一个月被找到了,巧的是他昏迷在殷裘建设的精神病院门前,醒来后便疯了,为此重新继承掌权人的殷裘还被警方叫去接受调查。
顾言俞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前往精神病院,是陈目招待他,后者带他去了殷让所在的病房,房门口多设立了一处铁门,顾言俞从铁门的窗口处看进去,殷让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房内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固。
“殷让。”顾言俞开口叫了他一声。
只见殷让身子一震,他回过头看见顾言俞,像是惊喜又像是惊讶的起身跑过来,伸手拍了拍铁门说:“言俞!是你吗言俞?”
陈目对顾言俞说:“不要靠太近,殷让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顾言俞点点头,但是他总觉得现在的殷让哪里不太对劲。
殷让眼眶通红,最近他和顾言俞相爱的场景对话不停的闯入脑海,心脏像是被绳子紧紧勒住,隐隐作痛。
“言俞,我就知道你没死……”殷让说完这句话突然就哭了,“都怪我……原本我是想在我妈面前做做样子才跟你分手,我都准备好了要带你走的!”
他当初没有勇气公然和殷母作对,只想着做做分手样子骗过殷母,所以他在顾父顾母面前否认和顾言俞的爱情,又给了顾言俞一笔分手费,想着等他处理好再和顾言俞解释,对方一定能理解他的。
可是顾言俞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在后来的日日夜夜无法想象,当时顾言俞是如何绝望的从楼顶跳下去,是他亲手害死了顾言俞。
殷让双手捂着脸,仿佛再也抑制不住一般,整个人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他抬头撕心裂肺的喊:“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顾言俞心里一颤,别人听不懂殷让的话,可是他清楚知道这些话不该是现在这个殷让能说出来的,他走过去:“殷让你……”
“小心!”陈目手疾眼快的把顾言俞往后拉,后者这才发现殷让手腕处藏着的西餐刀。
殷让已经分不出幻想和现实的区别,只当顾言俞和殷裘在一起变了心,殷让脸色突然沉下来:“贱人!你和我哥预谋害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和警方说你们全是疯子!疯子!”
陈目看顾言俞脸色越发苍白,直接让人进去给殷让注射药剂,他说:“你就不要在意一个疯子说的话,前天明小姐来看他,他还叫对方大嫂呢。”
“嗯。”顾言俞发现他连勉强的笑都撑不起来,他看见殷让被人压制住,被人注射了镇定剂后安静了下来。
顾言俞没有再看下去,他转身就走,陈目见状连忙跟上去。
殷让看着顾言俞离去的背影,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皮已有些僵硬,眼珠似乎凝滞了,眼眸中的光仿佛如一束火苗般,渐渐熄灭化成灰烬,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护士把殷让手里的刀拿走,发现对方松开的手掌里有东西,掰开一看说:“咦?你们看他手里有一对戒指哎。”
“还给我!”殷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撞了一下护士,戒指一下子掉落在地面上。
窗外金灿的阳光照射下的戒指给人一种柔和又精致的感觉,殷让爬过去抓住,他静静的看着,眼里带着晶莹,他抓紧了戒指放在胸口处,整个人颓然的趴在地上,一种无名的疼痛自心口涌遍全身。
是心疼的感觉吗?
所有的承诺和幸福好像都在他不在意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陈目看顾言俞见了殷让后神情一直不太好,只好找了个话题说:“之前殷总住的病房现在有人住了。”
果然一提到殷裘顾言俞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他有些好奇什么人能让殷裘同意住那间房,毕竟殷裘曾经说过那是为他自己准备的房间,他问:“陈哥,是谁住进去了?”
陈目带他过去时意外发现病房门是开着的,也不像殷让那房间有铁门,一名男子坐在床上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着什么,男子在看到门口的顾言俞时好奇的望过来。
与此同时穿白大褂的医生也转过身,顾言俞一眼就认出是那晚上见过的江子绪。
“原来是殷太太。”江子绪和顾言俞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低声和床上的男子说了什么,男子也对顾言俞笑了笑。
顾言俞还是难以习惯这种称呼:“你还是叫我言俞吧,你现在是这里的医生吗?”
江子绪点头,随后摸了摸江子图的头为顾言俞介绍说:“顾先生,这位是我弟江子图。”
顾言俞微怔,江子图的弟弟住在这里,那就是意味着……
江子绪和顾言俞离开病房,精神病院的后院也种了花,不是殷裘喜欢的玫瑰花,而是种着一大片白色的雏菊。
夏日的凉风徐徐吹拂,带动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情愉悦,顾言俞说:“江医生你的弟弟完全看不出像是有心理问题的人。”
“光从外表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病的是这里。”江子绪指了指心口。
顾言俞看见江子绪就想起那晚上的事情,有件事情他一直想知道:“江医生,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最后选择帮殷裘,他到底答应给你什么了?”
江子绪额前碎发被风儿吹得和雏菊一起轻轻摇晃,他将白皙修长的手插|进兜里说:“我和子图是江家的私生子,一直以来受到不太好的照顾,连疼爱我们的母亲也不明不白死在了江家,最后都没个名分和说法。”
顾言俞静静的听着,他能从江子绪口中平静的叙事中感觉到当初他们的痛苦。
“子图因为母亲的死在精神上一直不太稳定,后来发生车祸更是需要人照顾。”说到这江子绪眼眸冷了几分,“可那些人明知道子图精神状态不好,却为了所谓的颜面硬是不让我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反而把他当做犯人一样关在普通医院里治疗。”
“子图知道他们阴毒心思,硬是坚强的活下来,你不明白,殷让找上我提出的是让我坐上江家的掌权位,可我和子图要的不过就是摆脱江家人的束缚,和一处能治好子图病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