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家都怀孕了(10)
下午解开过来的时候刚好是饭点,一进门就看到梁雨正趴在沙发上,一条胳膊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拿着勺子喝粥。
因为坐着后面实在太疼,张姨就帮他挪了茶几,让他趴在沙发上喝。
解开也没吃饭,张姨要帮他重新做,他摆摆手说不用了,走到梁雨身边,端起粥碗,跟梁雨说:“你这样不方便,我喂你吧。”
梁雨这个姿势确实累,就没拒绝解开。
他也不想跟解开闹得太僵,毕竟以后还得跟他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没必要为了昨天的事让自己后面的日子难过。
解开昨天那样对他,他确实生气了,可生气又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在解开身上报复回来。
原本他并不讨厌解开,甚至因为他的外貌多少还对他有点好感,昨天的事不过是让他认清了解开的人品。
现在他对这个人既没感情又不抱期待,暂时原谅他就没那么困难。
上辈子工作的时候也没少受气,曾经有个上司脾气非常火爆,几乎每天都要变着花样骂人,梁雨都忍了他一年多,现在再忍一下也不难。
解开本来都做好了会被他拒绝的准备,换位想一下,要是自己被人那样对待,就算不能跟那人抗衡,他心里也是会恨的。
没想到梁雨竟然这么快就消了气,他有些吃惊,又有些窃喜。
不过喂人喝粥这种事解总从来没做过,粥还是烫的他就送了过去,梁雨只好自己吹了两口,勉强吃了。
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梁雨就说自己困了,想上去睡觉。
解开嗯了一声,看梁雨要自己爬起来,连忙又把他打横抱了起来,送到了楼上的卧室。
梁雨被放下来之后跟他道了谢,就进了卫生间洗漱。
他现在还是很累,烧虽然退了,消耗掉的精力还没补回来。
解开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出去了。
梁雨又做了梦,不过这次不是上辈子的回忆,他在梦里见到了原主。
梦里的场景是他们在一家咖啡馆,那个梁雨坐在他对面,俊美的脸上表情很平静,他喝了口咖啡,试探着问:“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梁雨认真想了想,“还行。”
至少跟上辈子比起来要好一点点。
“我要走了,”原主看着他的眼睛说,“麻烦你替我活下去吧,你比我厉害,应该能过得比我好。”
梁雨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他想说话,对面的人却慢慢消散了,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腹部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这个梦过于诡异,比前世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更加让他难以理解。
梁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趴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过了好长时间才重新睡着。
第二天下午,梁雨趴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杨东跟司机抱着一堆东西进了屋,还来回从车上搬了好几次才把所有东西都搬进来。
梁雨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两眼,就继续看书了。
杨东就笑着凑过来跟他打招呼,说这些是老板送他的礼物,让他看看喜不喜欢。
梁雨这才暂时放下书,看了一眼那些印着大牌logo的纸袋和包装精美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礼物?
是对他卖.身的打赏还是对他受伤的弥补?
梁雨不无讽刺地想。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想接受这些礼物。
梁雨原本就是个物质需求不高的人,上辈子节俭惯了,除了必须要用的,很少买什么东西,有时候没衣服穿了让他自己买他都嫌麻烦,直到大学毕业之前他穿的大部分都是梁勇的衣服。
他不想要,可金主第一次送的东西,要是没送出去,应该会觉得没面子吧?
考虑到这点,梁雨只好跟杨东和帮忙搬东西的司机道了谢,把礼物暂时收下了。
杨东看他收了,松了口气,又按老板的吩咐把东西搬到了楼上,剩下的就交给张姨收拾了。
梁雨发消息给解开,跟他道了谢,说东西收到了,又说以后不用这么破费。
解开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他还挺喜欢梁雨的,不想因为那件事让梁雨对他心存怨恨。
吃过晚饭,梁雨捧着书上楼,一口气把剩下的故事看完了,满足的同时又有些意犹未尽,一时间没办法从那个故事里抽身,也完全没有看下一本的欲望,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
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边,他突然有点好奇金主都送了些什么过来。
卧室的衣橱里原本只有他前几天带过来的几套衣服,现在却被装得满满当当。
梁雨的手指划过那一排排做工精细、布料触感很好、款式大方得体的新衣服,心想不知道这些值多少钱,至少够给大鱼买几年药了吧。
他对名牌没什么了解,不知道其中有几件单独拎出来都比他上次给大鱼转的钱多。
想到大鱼,上次他转了一万过去小姑娘就吓坏了,怎么都不肯收,非要给他退回来,他劝了好久,最后说是借给她的等她工作之后有钱了再还,小姑娘才勉强收下。
梁雨原本对钱没什么感觉,要是只考虑他自己的话,日子凑合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想到对于很多人来说钱可以让他们不再挨饿受冻,可以治病救命,可以让孩子有学上有书读,他就有些痛恨自己太穷,连捐个免费午餐都只能捐一两个孩子的,看到水滴筹轻松筹之类的链接,一次也只敢捐几十块。
虽然钱不能改变大环境的走势,不能让他看到真正的希望,但有钱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上辈子为什么那么想死,就算没有抑郁症也厌世不想活,除了家庭的影响,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看不到希望,自己又太没用,创造不了希望,哪怕只是一丁点。
在一个明知道会越来越坏的环境中,除了恶心和痛苦,剩下的就是自责和逃避。
而最彻底的逃避是死亡。
他已经逃了一次,可上天偏偏又让他回来了。
他突然想到王尔德的《行善者》这篇散文诗里写的青年对上帝讲的一段话:“我已经死了,是你救活了我。除了哭,我又能做什么呢?”
梁雨苦笑一下,收回思绪,眼神重新聚焦到眼前的东西上去。
不光衣服,各种他以前没接触过的男性配饰也整整齐齐地摆着,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除了服饰,竟然还有一整套价值不菲的护肤品以及……化妆品?
梁雨这才想起来,原主好像是有化妆的习惯的。
金主应该是做过调查,可能比他这个西贝货都了解原主。
梁雨叹了口气,又有些烦躁,他上辈子虽说也不是直男,可生活方式却跟直男差不多,怎么省事怎么来,糙得一批,连护肤品都几乎没用过,化妆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办?金主都把东西送来了,他也收了,不用不合适,用又不会用,难道要现学吗?
他抓了把头发,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床垫很软,身体被弹了一下就又陷进去了。
梁雨这算明白了,包.养这工作并不比码农轻松多少,还他妈的没有人身自由。
可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在柔软的被褥里埋了一会儿,一向对自己的职业素养有很高要求的梁雨决定做好金丝雀该做的工作。
他洗完澡,换上金主给买的丝绸睡袍,研究了一下那些护肤品的使用方法,然后开始按部就班地护肤,完了关灯睡觉。
第11章
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解开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都没过来。
梁雨乐得清闲。
他的伤前几天就基本上好了,只有身上的几处淤青还没散尽,行动却没什么障碍,就有点想出门。
之前欠张申麟的人情还没还呢,至少得请他吃个饭。
养伤期间梁雨在网上看了不少化妆教程,自己也动手学了,或许是因为原主本来就会,学得倒挺快,起码达到能出门见人的水平了。
在金主那报备了一下,然后跟张申麟约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梁雨把自己收拾好就带着手机和钱包出了门。
这天天气不错,十几度的体感温度配上灿烂的阳光,温和的秋风一吹,路边的银杏树飘落几片橙黄的叶子,梁雨便想起了昨天看的《飞鸟集》。
“And yellow leaves of autumn,which ha/ve no songs,flutter and fall there with a sigh.”
解开这栋别墅的位置倒不算太偏,出了小区大门,走上不到一公里就能到地铁站。
跟张申麟约的地方在他公司附近,离这里还挺远。
梁雨买完票上了地铁,看到有空位,就坐下了,塞上耳机,听着听不懂歌词的西语歌,看着车厢里不约而同低头玩手机的人发呆。
他上辈子生病之后就很少出门了,连出差都极少,工作的那个城市也没地铁,像这样坐地铁出门去见朋友的经历对他来说其实是有些新奇的。
餐厅是张申麟选的,梁雨到的时候他还没下班。
梁雨把菜单拍了照发给他,张申麟工作的时候挤出时间选了两个菜,剩下的让梁雨看着点。
等他过来的时候菜刚好上齐,张申麟就笑着夸梁雨会掐点。
他是心非常大的那种人,像前几天梁雨让他送药,他明明知道情况不太正常,可梁雨没主动说他就一直都没问。
今天见着面了,也是先笑呵呵地动起了筷子,还跟梁雨说这家的菜好吃,以后有机会再来。
梁雨突然又开始羡慕原主,有这么好的朋友,又有个疼爱他的妈妈,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
张申麟看到梁雨突然又红了眼眶,还怕他看到,低下头去掩饰,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小雨,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以他对梁雨的了解,如果只是失恋的事,都过了这么久,又没被刺激到,应该不至于让他突然想哭。
而且现在的梁雨看起来比刚失恋那会儿更没活力,连性格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他要是想哭绝对不会憋着,也不会怕被自己看到。
再联系之前梁雨找他帮的两次忙,张申麟觉得他发小应该是摊上大事了,那他作为朋友,就不能再什么都不问。
“嗯,”梁雨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他,收敛了一下刚刚没控制住突然外露的情绪,长话短说道:“前段时间我妈借了高利贷,现在公司正在申请破产。上次你给我送药的时候去的地方是我金主的房子,所以没请你进去。”
“金主?”张申麟猛然从朋友口中听到这个词,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那你的伤……是他弄的?”
“他那天喝醉了,平常不那样的,我应付得来,你别担心。”梁雨浅笑着安抚他。
“怎么能不担心!你这是……”张申麟把卖身两个字咽下,想到梁雨那天苍白的脸色,很着急地说:“你们欠了多少钱?我帮你借,你别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跟他在一起是我自愿的,反正我是单身,找一个又有钱又帅的不是挺好?他已经在帮忙解决高利贷的事了,你就别操心这件事了。”梁雨温声解释。
张申麟知道梁雨一向很固执,就没再跟他争辩,换了个问题:“那阿姨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要麻烦你暂时帮我保守秘密,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清楚的。”梁雨说。
张申麟又不死心地劝了他好一会儿,都被梁雨挡了回来,最后只好闷头吃饭。
梁雨看他鼓着脸一副跟饭菜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申麟白他一眼,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控诉道:“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以后怎么跟阿姨解释。”
“这不是还有你吗?”梁雨笑着给他添了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