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公子潜伏在身边(14)

　　他再次俯下身，正准备慢慢享用，突然动作顿住，眼里闪过狐疑。
　　少年被自己触碰的脖颈处泛起一片殷红，细看之下是密密的红疹，那红色还在蔓延，甚至快速延伸到少年下巴和锁骨。
　　再看男孩，虽然张口喘着气，却仿佛呼吸不到空气一样痛苦。
　　“什么病？”吕新博腾地从陆可煜身上撤开，快速站起身。被男孩身上迅速蔓延的红疹惊到，反复检视自己的手掌，脑中脑补出一部《血疫》。
　　门口两人正在把风，见吕少爷大步跨出了门，一脸懊丧，兴致索然地往前走，心中浮起各有猜测，没敢多问，跟着他离开了器材室。
　　心跳得越来越快，不管怎么用力呼吸，也感受不到有空气进入肺里。
　　陆可煜额头冷汗涔涔，手脚渐渐没了力气，甚至感觉到窒息的降临。
　　有咯咯吱吱的声音传来，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正午的阳光从门缝透了进来，驱散了幽暗。
　　他感觉有人将他抱起，用凉丝丝的指尖轻拍他的脸，温柔磁性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小陆，怎么了？醒醒。”
　　意识恍惚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秒，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戴明川将手掌笼成呼吸器的形状，紧紧罩住他口鼻。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陆可煜半眯着眼睛望向戴明川，学生会长用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回视着他，安抚性地说：“小陆别怕。”
　　*
　　甄浪望着办公桌上的两份资料，发了好一会儿怔才抬头看秘书，质疑道：“你确定这份调查报告上的内容是真的？  ”
　　戴着眼镜，穿着禁欲的何秘书一脸严谨：“是的，甄总，这是确切信息汇总。资料上的内容我都核查过，陆可煜那份，还附录了报警和出警记录。”
　　虽然认可何秘书的办事能力，甄浪还是不敢相信地问：“真这么惨？”
　　何秘书精明的小眼睛在镜片后亮了亮，顺着老板的话头，言简意赅地说：“确实命途多舛。”
　　甄浪抬头望天，做了几个深呼吸，再低头时，看到手边资料上那张端正清秀的脸，还是没压住火，气得全身发抖。
　　幼年丧父，少年丧母，靠参加比赛和商演养活弟弟，因为太过优秀，被纨绔校霸看上，骗到家里拘禁，性侵未遂。
　　不畏强权，报警求助，却因为证据不足，不能立案。又被校霸反咬一口，反告“侵犯名誉”，敲了一笔赔偿金。
　　他拿的剧本是《生人莫近》。
　　他家小王子拿的剧本是《悲惨世界》？
　　甄浪心疼得心尖直颤，抚过那张照片的指尖都在颤抖，很多画面蜂拥着飞回脑际。
　　那人手腕间深入肌理的勒痕，那人看自己时充满戒备的眼神，还有上一世，那人坠入铁轨时，苍白如雪的侧脸。
　　甄浪心中轰然升起后知的惊骇，说不定那次根本就不是意外！
　　当何秘书又将“校霸”简介呈给甄浪时，笑容迷人的国民浪少脸色阴沉得就要打下炸雷。
　　这人一看，还都认识，就是整天搞事情，想黑沧浪的对家公司——子午科技率吕子午那老头风评极差，人品堪忧的大儿子。
　　甄浪在酒会上见过这个“驴少”几次，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不学无术，纨绔子弟。子午科技抄袭加抹黑沧浪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还击，这回挺好，仇人终于聚首，可以一决雌雄了。
　　甄浪背景还有庞大的少宇地产和繁星娱乐，吕子午奋斗了一辈子，也只有一个子午科技，还被甄浪一手建立的“沧浪”狠狠碾压，就这悬殊差距，他不成器的儿子竟然敢在学校里公然欺凌他家心头宠小王子。
　　甄浪找到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家后花园里精心浇灌的一颗琼枝玉树，长得挺秀鲜嫩，让人不忍触及，有一天却骇然发现，后院跑进来一头野驴，一脚踢倒了他的瑶池仙草。
　　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他现在只想杀人，不，杀驴。
　　总裁的办公室里突然发出一声砰然巨响，隔着门板，外间的沧浪员工跟着全身一震。
　　他们屏息凝神，想听听接下来的动静，就听甄总在办公室里一声咆哮。
　　“刀呢？我刀呢？我要屠了那个人渣！”
　　办公间里，正在编程的IT猿们在键盘上纷飞的手指僵硬顿住，气氛瞬间沉静，落针可闻。
　　静默半晌后，甄浪又猝然翻到最后一页的就诊记录，气得语无伦次，心疼得痛彻心扉，继续发出暴怒的咆哮：“人渣啊，我要刀，乾坤伏魔刀，朕要剁了这野驴！”
　　“乾坤伏魔刀”原名“乾坤赤炎伏魔刀”，是沧浪出品的《莽荒神域》里一件终极上古神器，得之可屠野驴谷里的驴精boss，如砍瓜削菜一般。
　　听到“乾坤伏魔刀”一词，有人眼睛倏然亮起。《莽荒神域》的售后小吴跟隔壁技术部小张附耳道：“完了，甄总玩测试号输了，可能被野驴谷里那个驴精boss给反杀了。”
　　“等会儿说不定要挑你们技术部毛病。什么动作迟缓啊，攻击卡顿啊，大小bug来一套……”
　　小张抖着马克杯，低声道：“周末相亲，我还有救吗？”
　　小吴望了望小张那张写满“技术猿，IT狗，总单身，没朋友”的苦逼脸，出谋划策道：“你没听到甄总说要‘乾坤赤炎伏魔刀’吗？把你的满级号送去，甄总玩爽了，说不定放你们技术部一码……”
　　小张在技术部众人的鼓励下，颤巍巍站起身，决然地向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半晌后，甄浪望着手里的便签纸，上面一共两行字——ID：沧浪是我家，甄总一朵花。密码：zhen zong zui shuai。
　　甄浪皱眉，狐疑地问：“这什么，谁是花？”
　　小张解释：“甄总莫怪，全为了押韵……”
　　甄浪：“这什么意思？”
　　小张脸上有一丝属于狗腿子的羞涩：“甄总，我给您送刀来了，乾坤赤炎伏魔刀，屠尽天下野驴妖！”
　　甄浪：“…………好。”
　　


　　☆、我被甄浪洗脑了

　　
　　戴明川把陆可煜带到他在校门外租住的公寓里，用炉甘石洗剂细心给陆可煜上伤。
　　药剂熟悉的味道和凉丝丝的触感让陆可煜恍惚想起一个人来。
　　那一晚，那个叫甄浪的人好像也像这样，轻手轻脚地给自己上过药。
　　他醒来时，肩膀上被那人拍抚过的地方，留了一层干涸的淡粉色药剂，味道跟此时的相同。
　　陆可煜脑中飞速转换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人站在一窗晨光里，望着自己傻乐的脸部特写。
　　被弟弟打得肿起的脸上，一双桃花眼睛乌湛湛的，温柔如水，像有寒星垂落在湖里。
　　想起那人看自己的眼神，陆可煜出了会儿神，又想起莫名其妙被夺走的初吻，身体一僵，用力甩了甩头。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声问：“小陆想什么呢？发了半天呆。”
　　那声音温柔磁性，很有当深夜电台主播的天赋。
　　陆可煜含糊道：“没什么，”又回忆起中午的情形，不禁问，“会长，你怎么知道我是过度呼吸。”
　　戴明川温蔼一笑，用看待自己幼弟的眼神望着陆可煜，徐徐道：“我表妹就有这毛病，每次数学成绩下来之前，她都会过呼吸。”
　　“哦，那她后来好了么？”陆可煜问。
　　男子笑道：“好了，自从她数学考了学年倒数，就再也没病过了。”
　　陆可煜知道他在逗自己，也跟着抿唇笑了笑。
　　戴明川默然望着陆可煜，半晌，转到少年面前，郑重地说：“小陆，那件事，我很抱歉。”
　　陆可煜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眼中笑意消弭。
　　三个月前，打电话通知他去见吕新博的，正是戴明川。戴明川说是学生会骨干一起谈论音乐节的事，会面地点在吕新博名下的一栋别墅。
　　他当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戴明川说他也会去，他就放下了戒备。毕竟音乐节是他和戴明川一手提案的，而吕新博承诺他可以解决企业赞助问题。
　　结果那天他到时，并没有见到戴明川的身影。
　　此时，戴明川一字一字恳切道：“小陆，那天我临时有事，晚到了一小时，吕新博那混蛋说你已经走了，我也没多想……”
　　他觑着陆可煜的表情，继续说：“我根本不知道吕新博是那种人渣，如果我知道，根本不会同意他加入学生会，小陆，原谅我。”
　　陆可煜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相信我说的？不相信吕新博？”那件事后，他报了警，而吕新博的说辞是他碰瓷勒索。
　　戴明川握着陆可煜的手紧了紧，急急道：“当然，我只相信你，就算全世界都误会你，质疑你，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听到这些承诺，陆可煜半晌没有说话。见过了太多世态炎凉，在落难时有人一力支持，他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而且，他并不觉得那件事戴明川有责任。吕新博觊觎他已久，想对他下手，迟早会找到机会。
　　两个人把话说开后，戴明川叫了出租车将陆可煜送回家，体贴地跟到门口，临走时还说：“小陆，以后我会保护你。”
　　那之后一段时间，戴明川就像承诺的那样，时常出现在陆可煜身边，有时一起吃饭，有时一起在图书馆上自习。
　　有戴明川这个兄长一样的朋友，陆可煜觉得两年的大学时光也能磕磕绊绊走完。
　　吕新博还是会偶尔出现，找找麻烦，说些猥琐难听的话，没动手时，陆可煜能忍则忍。
　　只是，吕新博出现时，戴明川总是碰巧缺席。
　　*
　　这天春末，陆可煜晚上贪凉受了点风，早上起来腰腹酸痛，发起低烧。
　　勉强上完一天编程课，头昏得厉害，后腰的酸胀感也更加强烈。低烧被熬成高烧，双腿虚浮无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门走，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在分校的弟弟，途中正好遇到了戴明川。
　　戴明川弄清他的身体状况后，就近把他带回了自己校外的小公寓。
　　陆可煜软软躺在单人床上，被戴明川喂了点热水和一片退烧药，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他坐起身，戴明川走过来，将一盒切好的水果拌了酸奶放到他手里，目光温柔地望着他，说：“发烧的时候想吃水果的吧。”
　　陆可煜恍惚了一瞬，戴明川眼神里的温柔似曾相识，陆可煜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又跳出甄浪的脸。
　　戴明川温文尔雅，低调内敛，而那人人如其名，邪魅狂浪，锋芒毕露，他怀疑自己是坐地铁时，看太多那人极富视觉冲击的鲛神海报，被洗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