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难为(56)
林海手里拿着药,明显脸上还透着担忧,他有些虚胖的身子向前倾着,小心的覻着周云见脸上的伤口,说道:“殿下,您这伤……没事儿吧?”
周云见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刚刚皇上已经帮我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呆会儿我再让元宝给我上上药就行了。小伤,伤口也不深,不会落疤的。”
林海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这才数落上了:“我的殿下啊!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是说……让皇上来宠幸您吗?怎么……怎么就弄成这样?”
周云见低笑,问道:“那,皇上走的时候,林公公可看到他生气了?”
林海仔细的回想着,说道:“这……倒是没见他生气,看着倒是……倒是……挺舒心的。奴才还以为,皇上他……他真的宠幸了殿下。但算着这时间,又觉得不对。”
周云见忍不住放声大笑,说道:“如果陛下时间这么短,那还有什么趣味?”不过是给他亲了一下,就这么满足,倒是挺好打发。
林海:……
一早就知道这位皇后主子说话没什么遮拦,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林海又问道:“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老奴可算是见识了,咱们这位陛下,从小到大都没发过那么大的火。别说这样的暴怒,哪怕是让人看出他情绪的行为,几乎都没有过。殿下您真是神人,能让陛下如此动怒还能轻而易举化解的,也算是第一人。”
周云见倒是不谦逊,直接大言不惭的说道:“那倒是,谁让他喜欢我呢?我也就是仗着他对我的这点好感,才敢这么放肆。也是之前心中有了点数,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忌了。皇上这个人,好像七情六欲都被人给拔了。让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不容易,想让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迫不及待的得到一样东西晚是难上加难。皇上无欲无求了那么多年,总要给他些煎熬,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向往之求而不得。只有体会了这个过程,他才能明白人都是该有欲|望的。没有欲|望的那是神仙,即使是神仙,也要先得到再放下。没有体会过,那不叫超脱,那叫无我。”
周云见最后又被充了一句:“如果一个人连‘我’都不放在心上,那他怎么爱人呢?这样的人是至苦的,因为他不能感受悲,也就不会有喜。若要让他喜,必得让他知道什么叫悲。以后再给他无尽的喜,他才知道何为喜,才会更珍惜那喜。”
听完周云见的这些话,林海朝他深深一揖,起身后便告辞了。
林海心里默默想,他果然没有看错人。皇上的后半生,应该可以有人相扶了。
回到了天行殿,武帝比他想象中的更平静。他若无其事的批着奏折,甚至唇角还含了半分笑意。林海心里又是一阵惊诧,也是奇了,这位皇后殿下,了不起的人物。
当日无事,第二天早朝,武帝便点了周雪岚的名。周雪岚进了兵部,他虽是文状元,却熟读兵书,深谙用兵之道。如今已升至侍郎,正四品。升迁可谓神速,让人艳羡。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本欲升了周崇官衔的武帝暂时将升迁令压了下来。否则如果父子同时晋升,未免树大招风。也会有人说周家仗着孝贤皇后的关系,在武帝身边百般受宠。
好歹周雪岚在武帝推新时也是立了大功的,也算是以功升职。
周雪岚一听武帝点了他的名字,便立即出裂扣拜。武帝冕旒朝服,威仪端方,声线沉缓的说道:“朕今日也做一加大媒,听皇后说了多次,章大人的女儿芳龄正恰,与小周大人配对刚好。那朕便指婚于小周大人,愿你们永携百年之好。”
武帝话音刚落,章大人便也跟着出列,周崇自然也不能老实呆着。三人同时谢恩,成就了一桩美好姻缘。
与此同时,琴侍收到了来自京郊别院的信鸽。他拆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笺,立即去见了周云见。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教主,色侍他们从北疆回来了。说是有新的情况要向教主回报,我们现在出宫吗?”
周云见一听,立即道:“哦?他们也去了大半个月了吧?行,让元宝准备套车,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说着他便换了套轻便的衣服,带着元宝和琴侍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竟敢威胁我,哼唧!不给我营养液我就枯!再也不理你们惹!
大年初三,福泽一世,福寿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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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今日天气晴好, 秋老虎不算肆虐。周云见带着元宝和琴侍一起回了京郊别院。别院内一派安宁,之前被抓的刺客如今已经化身扫地小仆。每天安静的在院子里洒扫修剪,除了偶尔出门打水砍竹之外,基本都是呆在院子里的。他看到周云见之后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显然那次大刑,让他留下了即使失忆都没能磨灭的心理阴影。
周云见见了他却挺亲切, 还热情的同他打招呼:“嗨, 小刺,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小刺往后退了两步,向他行礼:“好得很, 少爷早。”
棋侍刚好从回廊中走了过来, 朝他拜了拜, 说道:“教主,您来了?”
周云见点了点头, 问道:“听说色侍和书侍回来了?”
棋侍答道:“是, 他们就在书房里休息, 教主请。”
周云见跟着棋侍去了书房,果然看到色侍和书侍正在书房中。但他们却没有在休息, 而是在整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似乎是某种骨牌, 不知道是做祭祀用的,还是占卜用的。
两人一见周云见回来了,立即起身行礼。周云见说道:“不必那么多礼数,你们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色侍说道:“回教主,有些收获, 却也不能算收获。”
周云见问道:“哦?怎么讲?”
色侍看向书侍,书侍想了想,说道:“我们从北疆一路再向北,深入沙漠腹地,进入邑人部落。发觉邑人部落的一座村落,竟变成了一座尸村。村中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走尸,这与邑人的一种蛊术十分相像。我和色侍跟着那些走尸进了山,果然在山里发现有人施展蛊术。我们观察了一天,发现这些人所施的蛊,都很低级。必须要新死的鲜尸,我们都知道邑人的蛊术,尸体越古早所召出的东西就越强大。这些鲜尸所招到的,也不过是一些示及奔走的孤魂野鬼。拿来吓吓人还行,没什么战斗力。我和色侍把他们一锅端了,就搜来了这些东西。可是很遗憾,在端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咬了蜡包自尽。”
后面色侍补充道:“如教主所料,这的确只是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甚至,是一个非常低劣的障眼法。”
周云见点了点头,说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障眼法,应该不止一个吧?”
色侍明眸一笑,说道:“教主料事如神,的确。随着我们深入邑人部落,发现了好几个处于沙漠边缘的尸村。他们也只是劫掠我大晏边境百姓的财物,粮食,即使有冲突也是小规模的。但一队队尸人在边境作乱,足够引起朝廷的注意了。”
看来,这些人的目的是想吸引朝廷的目光。周云见掐指一算,距离南疆腾王造反,只剩下区区半年。他想,婉妃那边,应该有动静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拿起那些骨牌,问道:“能看出是什么蛊术吗?”
书侍答道:“这些骨牌,看上去虽然艰涩骇人。但在邑人部落那边的施恩宗人来讲,都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有的尸人甚至什么都没招来,不过是用些蛊虫控制。再用这个骨笛,来控制蛊虫。它们就会像借尸还魂一样,获得一些行动力。但随着尸体的腐败,这些尸人的存活率也只有十天到半个月。”
周云见想了想,又问道:“像这样的法术,我们司水教有吗?”因为他上次听二哥说过,司水教的司水珠,是能招大神级魑离的亡灵法师。
然而色侍和书侍却同时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周云见皱眉,低声道:“那就奇怪了。”
色侍和书侍互看了一眼,色侍说道:“教主……是不是想说,魑离的事?”
周云见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和棋侍说过,在你们围剿晏淮的时候,那些人的一些行为,都仿佛是中了魑离的亡灵扼喉之术。还有……我之前找我二哥打听了一下,他在崇明山曾得到一些消息,说是只有我们司水教,才能为魑离重塑肉身,从而将他成功招来?”
两人似乎思考了很久,才由色侍开口道:“这件事,还要从老教主说起。也就是教主您的爷爷,我们的师父。老教主年轻人时曾与魑离交过手,也曾点化过他。那时的冥修如日中天,正是在这世间横行的时候。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冥修一道一分为二。一道仍修鬼道,为人事。一道虽修鬼道,却入魔心。三十年前,世间大举围剿冥修一道,却因其实力太过强大而屡屡大败。却在忽然有一天,魑离向天下宣布,将会一手毁了自己创下的基业,并将在毁掉这一切后,向苍生谢罪,自毁肉身。修出的灵体封印,只有世间至纯至净之人,在至关重要关头,才能将他招出,供之驱使。”
棋侍补充道:“这世间至纯至净之人,哪里那么好分辨?直到有一天,不知道谁传出,只有司水教教主,才是这世间至纯至净之人。水净一切,滋养万物,可塑肉身,养灵胎,自然也能招来魑离的灵体。”
周云见哦了一声,说道:“那这意思就是……传言?并不作数?”
两名侍者点了点头,周云见又重新陷入了沉思。这样说来,一切又不知该如何查起来。
色侍和棋侍整理完那些骨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他们还要忙着招募司水教教众,但这件事也只有秘密进行。他们五侍这些年明里暗里一直有人窥伺,教主归位的事,暂时还不能让外界知道。
周云见让琴侍把各人的秘籍还给他们,也好选择自己中意的徒弟,以便倾囊相授。琴侍趁机让色侍去给小元宝摸了个骨,色侍在他肩背部摸了摸,皱眉道:“骨骼天赋倒是不错,可惜修不了《想容》。而且都十六岁了,《想容》须从小修炼才能大成。”
两人一听,一个一脸的惊讶,说道:“什……什么?我才十六岁吗?不对不对,我已经十七岁了!”
琴侍说道:“怎么可能不对?色侍前辈的摸骨之术绝不会错的,她说你十六,你就是十六!她不但能摸出你多大,还能推断出你的生辰!”
元宝听得一惊一乍的,问道:“当真?”
色侍答道:“八九不离十吧!”
今天的色侍用的是本貌,其实她本人近观,只是一个形貌清秀的佳人。一想到她之前所易容的那些角色,元宝都忍不住惊艳!想来,色侍前辈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