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14)

　　小方天真地说：“我用我私人账号发布，怎么会发不上去，况且秦贺杰那么多负面新闻，不都是通过网络曝光出去的吗。”
　　段航的手背早就消肿了，刻意地吹了吹：“你在网上看到的，是他们根本不在意的事情，除了和女明星乱搞，你还看过秦贺杰哪些新闻？”
　　小方说：“那，那这是他第一次拍戏，以前接触不到剧组的演员……”
　　“接触不到演员？”段航看白痴一样地看他一眼，哂道：“想想他家是干什么吧，蠢货。”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柴明，发现他拿出手机，往影视城门口走去。
　　秦贺杰一连几次主动喊“cut”，简辛宁倒在人群中间，护住重要部位，群演的动作虽然看着夸张，可落在身上并没有任何感觉，偶尔几下尖锐的刺痛都是秦贺杰踹下来的，他透过指缝看到秦贺杰的表情，恐惧感再次爬遍全身，胃部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好像真的被人这样的对待过，简辛宁咬紧牙关，突然听到秦贺杰暴怒一声，像是被人随手扔出人群，摔到地上，简辛宁来不及围观，只觉身体瞬间腾空，落到樾朗的臂弯里。
　　“前辈！？”他脸色煞白，眼睛却迸发出意外的惊喜，忙攀住樾朗的肩膀问：“你怎么来了？”
　　樾朗应了一声，面色阴沉地抱着他往酒店的方向走，没有不理会任何人目光。
　　段航站在之前的位置没动，助理震惊地指着樾朗的背影说：“他，他怎么又来了？他怎么敢对秦贺杰动手。”
　　段航说：“秦贺杰算个屁。”又找了根树杈，蹲地上写出两个名字，助理低头看了看，左边是樾朗，右边是秦晋城。
　　助理不解：“秦晋城不是鸿创的董事长？”
　　段航问：“这两个人，你选谁？”
　　“啊？”助理说：“当然是秦晋城，樾朗说到底就是个演员，就算航哥说他不简单……”
　　“你见过哪个演员，尤其是当红的一线演员没有一点新闻？”段航在樾朗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两次了，他这么突然出现在片场，闹出这么大动静，媒体却没有一点消息，你不觉得奇怪？”
　　助理怔了怔：“航，航哥的意思是？”
　　“你可真是蠢到家了，只有两种可能，一，花钱拦消息，但以樾朗的流量，拦到他破产都不可能这么滴水不漏。”
　　助理问：“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段航说：“少说一半以上的主流媒体跟他有关。”
　　助理震惊：“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早跟你说了樾朗不简单。”又皱了皱眉，像是难以抉择：“站队可真是一件麻烦事，站好了，这辈子顺风顺水衣食无忧，站瘸了，可就一无所有，万劫不复。”
　　

第21章
　　酒店，8113室。
　　简辛宁穿着一身破烂戏服坐在床脚，乞丐似的沾了一身的土，还没来得急清理干净，樾朗靠在檀木色的茶水柜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简辛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一会儿扣扣手指，一会左右瞧瞧，樾朗气压很低，明显不愿意交谈，他摸不准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开口，过了半晌终于忍住问：“前辈……你渴不渴？”
　　樾朗没出声，简辛宁便想主动帮他倒水，还没有完全的站起来，又被樾朗的目光强压着坐了回去，樾朗问道：“秦贺杰碰到你了？”
　　简辛宁说：“没事没事，没什么大碍。”
　　樾朗皱了皱眉，觉得他有所隐瞒，简辛宁观察他半晌，发觉他似乎有些担心，急忙解开灰蓝色的短褂，从怀里抽出一个海绵垫子，咧开嘴笑了笑说：“我知道秦贺杰不是善茬，所有早就准备好了，前辈别担心，虽然他比别人下手重了点，但真的没伤到我。”相比肉体上疼痛，心理上的恐惧才更为真实，简辛宁解释不清，也不懂什么原因。
　　樾朗明显松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包烟，走到窗前点了一支，目光依旧停留在简辛宁的身上，这次少了一丝担心，却多了些疑惑。
　　简辛宁脱了戏服，穿着自己的白色T恤，站起来烧了点水，他不知道樾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问了也没有得到回答，只能胡乱猜测，是来拿钥匙？还是让他实现承诺，相约一起吃饭？
　　但不管怎么样，可以见到樾朗，他就觉得开心。
　　水开之后放了些茶叶，冲泡好了，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樾朗端了过去，樾朗没喝，随手放在窗台上面，突然捏住他的下巴。
　　简辛宁吓了一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樾朗似乎想从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发现些不同，但明显一无所获，他不信邪，捏完下巴，又扯了扯简辛宁长了些肉的脸蛋，一手扯着还不够，双管齐下，揉面团似的揉了起来，简辛宁无辜地看着樾朗，听到他问：“三四个月前，你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意外？”简辛宁的嘴被挤的撅了起来，一开一阖的像只小鸭子：“没……没出过意外啊……”
　　樾朗动作没停，问道：“那你以前，在遇到我之前，真的没有见过秦贺杰？”
　　简辛宁含糊不清地说：“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害怕。”又奇怪地问：“前，前辈……我的脸怎么了吗？”
　　樾朗的双手终于离开了他的脸颊，转而对准他的脑门，重重地弹了一下，屏住呼吸。
　　简辛宁果然愣在原地，双唇有些颤抖，樾朗神情微微有变，靠在窗前的身体也跟着直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简辛宁委屈地问：“我的脑门又怎么了啊……”
　　樾朗眼中的疑惑渐渐消失，自嘲地笑了笑，又将手指对准简辛宁的额头“崩”地弹了一下，笑着说：“坏了吧。”
　　“嗯？”简辛宁揉着脑门，不解地问：“前辈是说我的脑子……坏了吗？”
　　樾朗扭头看他一眼，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低声说：“不知道，好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又回到了我身边，我终于可以拥抱你。
　　次日回到片场，得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秦贺杰走了，男主的戏份暂时由替身拍摄，简辛宁有些担心，走到导演身边问：“他是不演了吗？”
　　导演不急不躁，依旧心情很好：“还不清楚。”
　　简辛宁疑惑：“您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导演说：“这种事情急也没用。”又笑说：“放心吧，他女朋友还在，过几天就得回来。”
　　说到秦贺杰的女朋友，是这两年刚刚展露头角的当红小花薛清清，跟太子爷的脾气秉性完全相反，进组之后相当低调，对待表演也非常认真，虽然为人冷淡但演技很好，秦贺杰对她的新鲜感至少能保持到这部戏完全结束，他是为了哄女朋友进组，自然也会为了女朋友回来，导演拍了拍简辛宁的肩膀说：“我本以为你只是认识柴明，没想到你还认识樾朗，当然，你如果能说服樾朗参演男一，我冒着得罪鸿创的风险，也能把主角换了。”
　　简辛宁连连摆手，落荒而逃。
　　没有了秦贺杰，所有人的进度都赶了上来，替身演员非常敬业，无论台词功底还是形体动作，都是专业水平，合作起来也相当轻松，大结局的戏份又拍了一遍，简辛宁坐在化妆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翻出手机，看了看评论，大家一水儿的夸这套妆容好看，也给了他一点信心。
　　昨晚没来得及吃饭，樾朗就被柴明叫了出去，简辛宁依依不舍地把钥匙递给他，他却没接，说今天还会过来，准备看看他的表演，验收一下前些日子远程授课的成果，简辛宁有点紧张，但更多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他身上那件黑红宽袖领口大开，露出白色里衣，里衣的领口同样微敞，露出若隐若现凸挑的锁骨，本意是为了体现魔教中人不成体统，放荡不羁，出门前简辛宁又偷偷把领子往下扯了扯，化妆师见他耳朵根红扑扑的，问道：“小简哥热了？”
　　简辛宁忙摇摇头，心里“砰砰”直跳，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樾朗果然来了，坐在导演身后的椅子上，导演似乎和他认识，正在闲聊，看到简辛宁眯起眼睛，目光在他衣领上徘徊几秒。
　　有用！？
　　简辛宁信心倍增，开工后更是用尽全力把导演跟他说过的话完全吸收，虽然还没达到感情收放自如，却也把他所能表现出来的“高俊”演的淋漓尽致，两条过后，导演把简辛宁喊了过来，简辛宁偷偷瞥了樾朗一眼，发现他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导演首先夸了他两句：“小简今天表现的非常好，感情拿捏的非常到位，但放的太开也不好，整个气场太过张扬，怎么形容呢。”导演想了想：“就跟动物园里开了屏的公孔雀似的，求偶的气息太明显了。”
　　公孔雀……求偶……
　　樾朗笑意更浓，惹得简辛宁脸色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确实想吸引前辈的目光，却没想到表现的这么明显？
　　樾朗见他眼神闪躲不知怎么解释，起身走过去，拽住他的衣襟，把他露出来的锁骨挡得严严实实。
　　

第22章
　　简辛宁调整好情绪，安分守己地拍完所有镜头，后续的工作都交给后期，换了戏服就能拎包走人，卸妆的时候正好碰到段航，段航瞥他一眼，问道：“你去盛天娱乐是为了扶贫？”
　　简辛宁透过镜子看着他，有些不解。
　　段航说：“你跟樾朗的关系不一般吧，怎么会去盛天那样的小公司？”
　　不一般？简辛宁说：“我和前辈刚认识不久。”
　　段航笑出声来：“你是当我傻，看不出来，还是自己傻，认为这么说就能骗过我？”
　　简辛宁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段航并不是点到为止的人，简辛宁说不懂，他就得简扼明要的指出来，准备一次性揭穿谎言：“据我所知，柴明可没离开过樾朗半步，因为秦贺杰的出现，大老远派来给你当保镖，这是刚认识的普通情宜？”
　　“柴明是因为……”保护钥匙？这种理由连简辛宁自己都不信，虽然他喜欢了樾朗很多年，但正式开始接触也是从《断流》选角开始，樾朗像是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简辛宁不蠢，在剧组这么多年，从尸体乞丐路人甲演到现在，还签了公司，并非全凭运气，他会看人眼色也懂如何处世，心怀纯诚，也不妄自天真，虽然不能理解段航话里的意思，但不可否认，樾朗对他确实有些不同。
　　这不是自恋，是看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