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破碎[星际](95)

　　他没有任何准备, 下面因为他适才的一撞, 只是往里进了一点便寸步难行了。连亭剧烈地喘息几口，动了动腰。
　　唐初连半个头都没进去，只觉得锢得生疼, 见连亭方才似乎也不怎么舒服，连忙退出来。因为这快速的拉扯，连亭再次皱了下眉。
　　唐初顿时心虚了，方才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不见，托着连亭臀'部看了看，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讪讪地提上裤子下床，把连亭的衣服都拾起来，往连亭那里递了递。
　　“……衣服。”
　　连亭没有伸手去接，随便扯了一条被子把自己下身盖住，露出精瘦健壮的带着斑红的胸膛。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有些不对。”
　　唐初坐到床上，看看连亭，小声道：
　　“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连亭挑眉。
　　唐初吸了吸鼻子，貌似有些委屈地说：“你准备替换机械肢，却不告诉我，我听到了。”
　　连亭恍然。
　　“所以……你在生气？”他问道。
　　唐初还是有些不敢看他，垂着头“嗯”了一声。
　　连亭失笑，“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唐初瞬间紧张地看过来。连亭接着说道：
　　“但是既然你似乎不愿意我这样做，而且老师也给了我很多的时间，那么我就放弃这个选择，慢慢寻找治疗虫王精神力的方法。.”
　　唐初大松一口气，别扭地赞许道：“就……就该这样，反正我会陪你的。”
　　连亭含笑点头，“嗯，你会陪我的。”
　　*
　　军事驻地的权限仍然在袁越手里，而且因为连亭已经是荣光军团军团长的缘故，他也拥有驻地的管辖权。尽管现在麒麟军团正在接受成为帝都星驻守军团的嘉奖，但是他们想要入驻这个军事驻地，仍然需要元帅授权。
　　袁越那里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想来是麒麟军团那边还没有嘉奖完毕。在别人过来之前，他们还能够有进去审讯“奴隶联盟”罪犯的时间。
　　军团的附属监狱实际上在驻地之外，虽然也进入了防护，但是不仅有袁越和连亭可以进出，只要是持有相关证件的军官都可以往里运送犯人。
　　监狱是半地下式，从地面进入，首先是审讯室，下面才是关押的地方。囚室是透明装置，上面附有高压电流，想要暴力破坏的话下一刻便会被电成一块黑炭。所以这样极目望去，大约能够一下子数清有多少被关押的人。
　　令唐初感觉有些惊讶的是，他还在近旁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这个……”
　　“没错，是方荣生。三皇子的人，但是更多的一直没能审问出来。”
　　唐初敲了敲透明的墙壁，朝方荣生打招呼。对方淡淡地看他一眼，神色阴郁。
　　“审讯他难道有什么要紧的？”
　　连亭道：“上次你们的军校演练死了许多人，大半是他们搞的鬼。只是我不明白‘灰锁’这么做的全部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杀几个学生，他似乎没有必要这样死撑。”
　　唐初摸摸下巴，“或许那几个搞政治的目的的确只有这么简单，但是三皇子怎么也不像是个有政治野心的。”
　　三皇子亚肖斯正是从来都没有显露过自己对于皇室权力的一丝野心，所以连亭先前同他尚且有交往的时候颇为敬佩他。身在皇室当中，并且能力不俗，比之嫡长的大皇子甚至要出色许多，竟然一丝也不艳羡于权力。
　　而现在看来，三皇子的野心是深藏在内里的，此前不显露，是因为藏得够深。
　　又往内走了一些，终于看见了奴隶联盟的人。他们比较好辨认，裸露的皮肤和面容都很粗砺，身体上偶有带一个印记，是奴隶的烙印。
　　这里一共关押了九个人，对着连亭一行人都漠不关心，没有看一眼。唐初问袁越道：
　　“元帅，他们会被怎么处置？”
　　袁越说道：“大概能够猜出一些政府人员的想法。麒麟军团进驻这里之后人会交给他们，然后等到法律更改，他们会被公开处刑。”
　　唐初挑眉：“更改法律？”
　　“现在，这条法律成了祸患，必须要改了。”
　　听到唐初和袁越的对话，旁边牢笼里的一个男人抬眼看过来。他嗓音沙哑道：
　　“……法律要改了么？”
　　这是个很健壮的男人，脸上有一个奴隶烙印，然而让唐初有些侧目的是他胸膛上是烙印了一大片图画，内容竟然是两个人在交'媾。他饶有兴趣盯着那幅画看了看，敲敲透明墙壁，“你叫什么？”
　　奴隶默不作声。
　　唐初又问：“你们是叫‘奴隶联盟’？倒是厉害得很。不过我很好奇，从头说不就是一群奴隶，你们的武器哪来的？计划谁制定的？最开始演讲的那个是谁？”
　　奴隶凶狠地瞪过来，不回答。
　　唐初无趣地撇撇嘴，状似无意地对旁边的连亭说：
　　“你看这里是不是缺一个人？”
　　连亭还没有说话，那边的奴隶却猛地站起来。
　　唐初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神色。
　　“别担心，我们就只是自己好奇，随便问问，不会告诉政府那些家伙。”
　　奴隶带着限制体能和精神力的装置被唐初带到上面的审讯室。袁越在一面墙壁上播放开静音了的麒麟军团授勋现场。
　　政府的人没有想过要审讯这些奴隶联盟的人，他们要的不止是杀鸡儆猴，还有永绝后患。而关押这些人，目的就是在之后能够公开地将之杀死，来向失了心的平民作秀。
　　这个身上印了春'宫图的奴隶名字叫做呼伦，似乎是奴隶联盟的首领。
　　“你这样可不行，闷葫芦一个，怎么能够统治好下面的人呢？那些奴隶是不是根本不信服你，而你带来的被杀死的那些奴隶，都是你从H33星球掳来的不明事情经过的人？”
　　呼伦听唐初这样的说法，终于忍不住红了眼道：
　　“我领导他们，他们都是信服我的！”
　　唐初挑眉道：“哦？是么？不是随便抓来充数的无辜奴隶？那我可就好奇了，既然不是，那么你们奴隶联盟这么多人是哪里来的？”
　　呼伦气得呼呼大口喘息，仍然不回答。
　　“好吧，那我来猜，你只管说对或不对。你们应该还有一个更高级的领导人，但是没有被抓到，也没有被杀死，对么？”
　　呼伦手掌抖了一下，攥成拳头。
　　唐初接着道：“那个更高级的领导人应该同你不是一路的，至少不是奴隶……你们的飞船，战舰，机甲，都是他们给你们提供的，是么？”
　　呼伦抬头看他，双目赤红。
　　唐初不依不饶，“那么他们又是想要做什么呢？想要造'反先让你们过来探探路，还是打开一个缺口？反正奴隶有很多嘛，死不完的，如果能够成就新的霸业，也能算是物得其用。”
　　呼伦忍不住开口道：“你住口！”
　　唐初于是闭了嘴，等呼伦说话。
　　呼伦气急败坏道：“乌大人是真心实意帮我们，绝对没有利用的心思在内。那些奴隶能够成为我们计划中有用的一环，是他们死得其所！他们死了，以后的人会过得好！”
　　唐初接道：“所以说并不是你们奴隶联盟原本就有那么多追着想要反抗的人，而是你们在那些圈'养奴隶的星球，或者是奴隶市场搜罗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奴隶送他们死？”
　　唐初的话说得有些诛心，呼伦眼睛红着，竟然渐渐想要哭出来似的。唐初丝毫没有不忍心，继续道：
　　“你们让几十万奴隶送死，你们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又在哪里？你们想要改变奴隶没有人权的境地，你们可不是也没有把其他奴隶当做人看么？”
　　呼伦突然颤颤巍巍道：“你去过真正的奴隶市场么？”
　　唐初愣了愣。
　　对方还没说完：“总是要有鲜血来洗刷，他们才能够明白过来的。我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连他们自己都不以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那我们的努力还有什么用？”
　　唐初和门口的连亭对视一眼。
　　他试探道：“……你们？”
　　可惜呼伦说完刚才的话便抿着嘴不出声了，死死含住眼里的一包泪，看起来可怜兮兮。


第110章 复职
　　唐初也换上了闲谈的温和语气：“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的确是有你们自己的奴隶联盟组织，但是之前被杀死的那些人也的确是暂时拿过来充数的？所以说——奴隶联盟实际上并没有被剿灭，贵族们杀的就只是被抓来充数的普通的没有参与反抗的奴隶？”
　　呼伦恶狠狠地说：“他们连自我思想都没有, 活着有什么意义？”
　　“那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唐初咂咂嘴，“确实大多数奴隶因为从来的生存环境, 都只是奴隶的行事方式，但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自我思想？意义？活着，这就是意义本身。”
　　说完之后唐初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他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不过就是一群自觉自己大义凛然的出头鸟，自愿牺牲，为了他们自己所谓的“意义”, 想要用鲜血在帝国打出点水花儿来。
　　“得, ”唐初站起来，把呼伦从审讯椅上解下来, “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袁越和连亭通过听了唐初和呼伦的一场对话，已经大约明白了之前奴隶联盟围聚帝都星的原因。袁越看着唐初不禁有些惊讶，感觉这小子的嘴可真厉害, 句句攻人心防, 猜得也很有水准, 倒是个刑讯方面的好手。
　　唐初把呼伦拖回他的监牢, 正要落锁离开，呼伦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唐初回头道：“怎么，难不成想要我放你出去？”
　　“不。”呼伦说道。他抬头直直看进唐初眼睛里去, 唐初了然，道：
　　“放心行了，我也看那些贵族大臣不怎么顺眼，而且告密这种事，小孩子才做。其他人不会知道真正的奴隶联盟只被抓了几个人，他们还好好地在某个地方继续谋划。”
　　呼伦却是沉默着，一只手在他自己胸口的“壁画”处摸索。然后唐初便看见他扣到了一处烙痕的边缘，一个撕扯，皮肉分离，然后他从自己皮肉里面摸出一个金属片出来。
　　“这个……”呼伦血糊糊的手指摩挲着血红还带着肉末的金属片，像是在摸自己爱人的头发一样小心翼翼。他突然伸直了胳膊，把金属片递给唐初：
　　“交给你。”
　　唐初挑眉，撕下自己一块衣角，包着金属片把它擦干净了，原来它本身是银色的。金属片半个手掌大，扇形，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纹路，不成字也不成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