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三)(248)
随即就是“嘭——砰砰砰”的坠马声,还有不断的大喊声,有人大喊着说:“脚下!脚下!当心脚下!!”
“脚下有东西!”
“小心——”
那些伏兵没办法奔跑,他们的马匹瞬间被绊马索割了,很多士兵被甩下来,匆忙的往前冲去,可想而知结果是什么,也被绊马索割伤,瞬间趴在地上就跑不动了。
伏兵乱成了一锅粥,跑在前面的伏兵被绊马索割倒,跑在后面的伏兵眼看楚国兵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竟然已经不管同伴死活,纵马踏着就往前跑,一瞬间树林里传来更嘈杂的大喊声。
那些幸运没有被绊马索割伤的伏兵快速往前冲,还以为能逃出生天,哪知道突听“咔!咔!咔嚓!咔嚓——”的声音,随即是马匹嘶鸣,伏兵坠落马背,还有伏兵大喊的声音。
“啊啊啊啊——”
“捕兽夹!”
“当心有捕兽夹!!”
“不要再往前跑了!”
跑过绊马索的士兵,一瞬间又陷入了他们自己的捕兽夹包围,捕兽夹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咔嚓!”一声就弹合上,他们自己做的捕兽夹,自然知道力度,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捕兽夹都是几乎能将脚腕子直接夹断的张力。
如今便是自食其果,惨叫声立刻回荡起来,一队伏兵瞬间寥寥无几。
几个伤痕累累的伏兵还想要挣扎着逃走,这个时候就听一声轻笑,一个穿着黑色袍子,头戴冠冕的年轻人骑在马上,从前方悠悠而来,不是吴纠还能是谁?
吴纠笑眯眯的骑着纠墨,悠闲的晃过来,齐侯一身黑甲跟在他身后,后面还有一队楚国士兵,将他们的去路也给挡了起来。
吴纠眯眼笑着说:“今日寡人心情好,大甩卖,买捕兽夹送绊马索,滋味儿如何啊?”
那些士兵吓怕了,此时身后和两边的楚兵也已经围了上来,瞬间犹如铜墙铁壁一样将他们围在正中间。
吴纠一笑,随即沉声说:“抓起来,严加审问。”
“是!”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伏兵头子的人,大喊着说:“我们都是濮族的血腥男儿,我们是不会投降,不会屈服的!你们休想盘问出什么!”
吴纠太没说:“你们不是濮人,濮人已经投降了。”
那伏兵头子还在叫嚷着,说:“胡说!我们就是濮族人,我濮族都是响当当的血性男儿!”
吴纠笑着说:“濮人才不会像你们这般傻呢。”
那伏兵头子万没想到吴纠会这么说,顿时被噎着了,完全忘了回嘴,只是瞪大眼睛,很快就被楚国士兵给拖了下去。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那些伏兵被拖下去,说:“莫敖。”
斗祁连忙站出来,说:“斗祁在。”
吴纠说:“这些伏兵一定要说自己是濮人,也未尝不可,正好,那就请莫敖大人,押着那伏兵的头子,去问一问濮人,就问问他们,为何突然出尔反尔,袭击我楚国。”
斗祁一下就明白了,吴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正好巴国没有与他们结盟,无法用巴国来牵制濮人,因此吴纠打算用那些假扮的濮人去质问濮族。
如此一来,濮族自然要撇清关系,表明立场,到时候濮族人不得不与庸人撕开脸皮,濮人和庸人无法再合作,也好打消吴纠的后顾之忧。
斗祁立刻说:“是,祁定不辱命。”
众人大获全胜,斗祁天亮之后,就准备带着人赶赴濮族,去质问濮人了。
伏兵俘虏的审问,就留给卢戢黎来做,卢戢黎做事很有效率,这些伏兵果然是庸人,那些庸人顶不住卢戢黎的手段,全都招供了。
原来是因为前些日子,潘崇一直打到庸国的国都门口,这才返回楚国,让庸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后来又听说濮族人投降了楚国,因此庸人愤恨濮人,自然要找个机会挑拨离间,便让人混入行辕,假装濮人。
剿灭了溜进行辕的庸人之后,狩猎演兵进行的非常顺利,一面是演兵压迫,另外一面则是斗祁押送着人过去质问,濮族人根本顶不住这种压力,连忙解释。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濮族人急于澄清,一刀就将那伏兵头子的脑袋给砍了下来,如此一来,濮族也正式和庸国撕破脸皮,终于决裂。
吴纠解决了濮人的后顾之忧,就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郢都城。
回到郢都城第一件事情,吴纠就是让潘崇准备兵马,加勤练兵,楚国随时都要准备和庸国开战,这次这一战可不只是开到庸国的方城就结束了,而且要一举拿下方城!
濮人与庸国决裂紧紧半个月,从西方突然传来了消息,庸国虽然丢失了濮族这个盟友,但是他们竟然拉拢了第二个盟友,那便是郧国。
郧国之前得罪楚国的事情还没完,王子郑从洛师回来,带来了姬阆的诏令,令郧国赔礼道歉,并且赔款,亲自赐婚斗伯比与郧国长国女。
而郧国这些日子一直拖着,似乎打算耍赖,根本就当不知道姬阆的诏令一般,郧国不想给钱,干脆和庸国达成了一致盟约,两个国家准备合纵兵马,出兵一同抵抗楚国军队。
吴纠听了这个事情,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郧国?郧子也真是想不开了,赔钱只是赔几个子儿,偏要打肿脸充胖子,打仗?他们郧国打得起么?”
齐侯也笑了笑,说:“恐怕郧子还在做他的美梦,可能在想,虽然他们会事先预知几个子儿,不过等攻下了楚国,楚国遍地都是他们的军饷和军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吴纠说:“是这个道理,说的寡人都心动了。”
他说着,又说:“不知秦公子和咸尹那边如何了,希望他们能早日从秦国回来,若是秦国与我楚国结盟,那么别说是一个郧国了,就是十个郧国,寡人也不放在眼中。”
齐侯说:“该当快了,算起来时日也差不多了。”
吴纠并没有把郧国的事情放在心上,处理了文书之后,就与齐侯先去看了看小子文,小子文学功课很认真,少师公子季对小子文是赞不绝口。
卢扬窗也在陪读,半个月过去了,卢扬窗身体素质非常好,尤其他还年轻,恢复的也是快,腿上的固定都给卸掉了,平日里能稍微总动总动,只要别剧烈运动。
此时和小子文一起读书。
吴纠和齐侯走进去,查了查两个人的功课,小子文聪明好学,卢扬窗底子又好,两个人还能互相帮忙,公子季笑着说:“季这个少师,也不知能再教几年,恐怕就要没得教了。”
因为两个人功课都非常好,一天的功课习学完,公子季就提前离开了,大白早就急不可耐的等在一边,想要小子文陪它顽,咬着小子文的衣裳,就把小子文拽去了花园。
卢扬窗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说:“王上,扬窗有个不情之请……”
吴纠笑了笑,说:“是什么不情之请,不喝药可不行。”
卢扬窗一听,顿时满脸尴尬,因为之前他受伤的缘故,天天要喝好几种药,卢戢黎在的时候他就乖乖的喝掉,一口都不剩,一声都不埋怨,不过不在的时候,就有些耍赖不想喝药,他可不知,棠巫已经给他告状了。
卢扬窗满脸羞红,赶紧说:“不……不是这个事儿。”
吴纠说:“那是什么?”
卢扬窗正色道:“王上,扬窗听说,我楚国与庸国的战事将近,扬窗想请命出征!”
吴纠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你想出征?”
卢扬窗说:“是,扬窗想要出征参军,并不是需要什么官位,只要王上首肯,让扬窗当一个士兵就可以,因为……因为扬窗身有残疾的缘故,所以扬窗恐怕兵营不要扬窗。”
吴纠明白了他的话,不过卢扬窗今年还没到十七岁,虽然这个年纪很多公子已经上战场杀敌立功,身挂功勋了,但是卢扬窗这才第一次出了郢都就受了一身的伤,说实话,吴纠不太敢让他去战场。
齐侯倒是笑着说:“二哥,扬窗武艺超群,功夫底子好,的确是大将之风,让他参军是件好事儿。”
卢扬窗赶紧说:“扬窗想如鬻拳将军一般,为楚国建功立业,请我王成全!”
吴纠听他说的激昂,也没有办法反驳他,只是说:“你的伤势如何了?”
卢扬窗连忙说:“请王上放心,已经快要大好了。”
吴纠说:“万勿逞强。”
卢扬窗听吴纠这么说,定然就是答应自己了,连忙跪下来磕头,高兴的说:“谢我王恩典!谢王上!”
他们正说话,子清突然跑进来,匆忙的说:“王上,大司马有急件,请求拜见王上。”
吴纠一听是潘崇,就知道是战事的事情,连忙说:“让他进来。”
很快潘崇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神色匆匆,一看脸色就不好,手中拿着一卷小羊皮,看起来像是从边关来的急件,一进来之后大约行礼,匆忙的说:“王上,阜山急件!”
吴纠招手让潘崇将文书呈上来,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也沉了下来,齐侯站在旁边,大约看了两眼,终于明白了原因。
这个时候,所有的边关急件都是关于庸国的,也只有关于庸国的急件,才能让吴纠露出这样阴霾的神情。
原来之前郧国突然与庸国结盟,其实不只是突然异想天开,就一时头疼脑热的和庸国结盟了,而是基于一个基础之上。
而这个基础就是西戎人,庸国竟然联合了好几个西戎国家,组成了一股军队,西戎军队直扑楚国西面边境,一直冲到了楚国的阜山附近。
楚国的阜山,大约就在如今的神农架,那里地势复杂,乃是楚国的天然屏障。
西戎人许多国家拧成了一股,眼看就要越过阜山,越过阜山之后,就能冲入楚国的腹地,甚至直取枝江,也就是郢都城西面的旧都丹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