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166)
但是纵使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两国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傅询就要处置宋国使臣, 恐怕并不占理。
况且今晚就要动手, 仓促之下, 多生变故。
卫归也有些为难:“请陛下三思。”
傅询瞧了他一眼:“无妨, 你去领兵就是,朕自有安排,宋国不敢吭声。”
再劝不能, 卫归也怕惹他厌烦,只好领了命下去,一边想着该怎么办。
七月初一的朝会上, 借着九月秋狩清理猎场的名头, 傅询就把李恕手里的玄鹄军兵符交到卫归手里。
如今玄鹄军就在永安城外,让他去领兵,领的也是这支军队。
而此时,宫中鹰舍也接到消息, 两只苍鹰箭似的飞出宫墙,一只往驿馆去,一只去了信王府。
*
今晚就要处置赵存,荣宁公主赵殷第一个不同意。
倘若只是要赵存的命,她自己暗中谋划,也能办到。
但是赵存害她,背后是受了宋国国君的指使,不从宋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单单处置赵存,她不甘心。
此时已是傍晚,房里点着照明的蜡烛,赵殷拿着苍鹰送来的纸条,凑近烛焰,纸条很快就烧起来,变作灰烬。
她将落在地上的灰烬收集起来,埋在房中的花盆里,一面思忖着,该怎么办。
几次见过面,她很清楚,齐君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暗中蛰伏谋划,只等着一击必中。
今日将事情提前,一定是赵存做了什么事情,踩中他的底线了。
如果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就好了。
赵存也是,竟然生生把自己的死期提前了。他在找死这方面倒很有天赋。
赵殷洗了把手,正忧愁时,忽然想起一个人——
韩悯。
且不想傅询是不是因为韩悯的什么事情,才要提前处置赵存。要劝住傅询,这个人选非韩悯不可。
这个决定做得匆忙,韩悯或许还不知道,又或许,傅询根本就没告诉他。
赵殷笑了一下,拿起披风,系上系带就要出门。
她出门时,阴云低压,风雨欲来。
*
荣宁公主的心腹驾着不起眼的小马车,进入韩家所在的小巷,赵殷掀开马车帘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韩家,她原以为傅询那样喜欢韩悯,应当给他修一座金屋子来住,却不想韩家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不过很快的,她就看见巷子那边有侍卫向这边看来,应当是傅询安排的人。
马车在韩家宅院前停下,开门的也是宫里的宫人,但那宫人身后又站着两个侍卫。
宅子虽然偏僻,但是防卫做得很好。
赵殷不敢妄动,只说自己是宋国荣宁公主身边的侍女,请人进去通报,自己就在外边等着。
不多时,宫人又来开门:“小韩大人有请。”
“多谢。”
赵殷跟着他,一路进了韩家。
韩悯睡了一整天,这时已经醒了,正裹着毯子坐在榻上,小口小口地喝鸡丝粥。小剂子陪着他,拿着手帕和茶水。
赵殷一步迈入房中,外边就响起雷声,要下雨了。
见过礼,韩悯朝她笑了一下:“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她望了望四周,院子里还站着侍卫与宫人,韩悯身边也有一个小太监。
也顾不得这么多,她看了一眼小剂子,小剂子很识趣地端着东西走远了。
于是赵殷坐到韩悯身边,压低声音:“圣上调兵了,今晚就要处置赵存。”
韩悯一惊:“怎么……不是……”
他果然不知道,赵殷又道:“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韩悯定下心神,看了她一眼:“圣上这么做,自然有圣上的道理,公主不必多虑。”
“这……”
赵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悯分明还是更信傅询,方才她直说傅询这事情做得不太妥当,韩悯就不高兴了。
不过她也没苦恼太久,同样来请韩悯的人也到了。
信王李恕。
他在收到传信之后,也觉得不妥。
想去直接找圣上,但自己又仍在圈禁期间,确实不太方便,思来想去,最后从王府侧门离开,到了韩悯这边。
韩悯问:“小叔叔也觉得不妥?”
“是。之前的谋划分明万分周全,圣上为何要一意孤行?我与公主仍在暗处,不方便在人前露面,再者,我们也劝不住圣上,还是请你走一趟吧?就算一定要这般行事,也不要急于今晚。”
韩悯抿了抿唇角:“我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过去,他现在在哪里?”
外边宫人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小剂子端进去,韩悯端起碗,连药渣都喝尽了,起身去换衣裳。
轰隆一声雷响,外边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
*
雨幕里,马车辚辚碾过地面,溅起水花。
马车里铺着几床厚厚的毯子,所以在雨里行进也不颠簸。
韩悯大病未愈,坐在毯子上,身上披着隆冬时节才穿的狐裘大氅,袖中揣着手炉,半张脸藏在雪白的狐毛后边。
小剂子在一边伺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公子还冷吗?”
“没事,我不冷。”
韩悯不知道傅询是为了什么才要做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想,这样一来,傅询想要的十五个重镇不是就没有了么?
忽然向使臣发难,倘若宋国退让,那便无事发生;倘若宋国拼死一战,他们虽能险胜,但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也不知道傅询究竟有没有筹谋。
所以他想着,还是要去看一看。
说他多事也好,被问罪也罢。
雨滴打在马车顶上,噼里啪啦的,教人心烦。
他打开窗子朝外看了一眼,雨水将周围罩得灰蒙蒙的,街道的商铺前,已经点起灯笼,烛光明明灭灭。
小剂子很快就把窗户关上了:“公子小心受凉。”
韩悯转回头,忍住喉咙里微小的痒意:“嗯。”
小剂子还是担心他:“这样去找圣上,圣上会迁怒公子吗?”
“不会。”韩悯掩着嘴,咳嗽了一声,“他已经知道我要过去了。”
“公子是说?”
“你当家里那群侍卫是做什么的?荣宁公主才来找我的时候,就有一个溜出去向他报信了,这时候应该快到了。”
韩悯很适时地打了个喷嚏,吓得小剂子再给他添上两三件衣裳。
*
果真如他所说,一个穿着便服的侍卫骑着马,从雨里匆匆跑过,最后在驿馆对面的一座茶楼前停下。
这座茶楼正对驿馆,坐在楼上,就可以将驿馆全景收入眼底。
侍卫在门口解下蓑衣与斗笠,然后快步上楼。
傅询就坐在窗边,双手搭在圈椅扶手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卫归就站在他身后。他的动作很快,出城一趟已经回来了,整肃好的军队,将驿馆团团围起。
那侍卫跑着上前,禀道:“陛下,小韩大人来了。”
一时间,手上动作停下,傅询豁然站起:“外面下这么大雨,他来做什么?”
他忍住火气,又问:“到哪里了?”
“还在路上,臣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傅询阴沉的目光扫过卫归,卫归满头雾水:“臣冤枉啊,陛下,真不是我……”
他紧张得连自称都忘记了,对侍卫道:“快,告诉陛下,下午谁去找小韩大人了。”
“下午荣宁公主的侍女,还有信王府的人都来过,卫将军不曾来过。”
卫归松了口气:“陛下你瞧,臣是清白的。”
等回过神,傅询已经走远下楼了。
茶楼门前,傅询接过斗笠,草草往头上一扣,就走进雨里。
长街那边,正巧驶来一辆马车。
他大步朝马车走去,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下,小剂子跳下马车,撑开伞,掀起帘子。
韩悯拢着大氅,走下马车,一抬头就看见傅询正阴沉着脸,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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