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上(185)
书房, 洛金玉自然没有睡,但他夫人, 沈姓司礼监掌印,已睡了三天。
自然不是洛金玉让夫人睡的,是他夫人闹起来,说要分房,接着就搬回了婚前偏屋——婚后改回了书房。
衣服倒也没说不让下人熨,只是听来福说,老爷都不吃宵夜了, 看来是要消瘦。毕竟沈家老爷体质与常人不同,兼之公务繁忙,忙到半夜三更是常事,吃多了不胖,吃少了就要消瘦。
若非如此,洛金玉与沈府其他人倒也不会希望他吃宵夜。
洛金玉亲自去送宵夜,沈无疾勉强吃得两口,实在太过勉强,叫洛金玉于心不忍,只好不行强迫之事。
至于缘由,却是与钱大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位沈公公这回闹起来,是因洛金玉主动接了一档子别人都不愿接的公差,要远上漠北出使异国,少则半年,多则数不清,不知何时能够回京。
本来这事儿轮不到洛金玉,毕竟这不是一桩好差事,漠北贫瘠,差使又不是什么休战议战的大事,而是要与蛮国交好,送我朝册封文书与工匠、种子等。这等琐事,做了也不是多大的功绩,还要在那吹风吃沙,谁敢指给洛金玉做?不怕皇上不高兴,难道也不怕那蛮横凶狠的沈无疾将自己府门都给拆了?
这桩差事,本是指给了一位没有靠山的官员。
这官员刚成亲一年,此时,妻子有孕了。
他家清贫,虽当了官,可也只有一个自幼看着他长大的老嬷嬷当差,此外就是他年迈的父母与身怀六甲的妻子,此外再无其他的。更要命的是,他妻子的娘家远在江南,也非富庶人家,一时半会,岳母娘老子也赶不来京城。再说了,他岳母娘老子也年纪不轻了。
这就,十分令人为难。
更巧在,这官员乃洛金玉的同榜,与洛金玉都是清寒出身,平日里品性意气都很相投,苦恼之下,就与洛金玉诉了几句苦。
洛金玉一听,便说替他接这门差事,叫他留在京城照顾妻子父母。
这同榜如何感激涕零不说,总之沈无疾听得此事,火冒三丈,也不找洛金玉,只将洛金玉所在官部的公章立刻扣下,不盖章,行刁难之事。
自打洛金玉来了,这部堂官便仗着这层干系,在司礼监享有“特殊待遇”,哪曾受过这样委屈,不需用脑子想,便也明白前后缘由,立刻去找沈无疾,苦着脸告状:是洛公子非得要换这门差事的!
事儿又是这样的。
这堂官不傻,相反,还很是机灵。
他听洛金玉说了前后,执意接这门差事,便立刻见机行事,说差事不给洛金玉那同榜了,但也不给洛金玉,另派他人就好。
事儿到这,搁在寻常人的身上,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洛金玉是寻常人吗?
他不是。
洛金玉起了疑心,反问:“为何不让我去?”
堂官暗道,这话你得问沈公公去,问他为何敢拆朝廷命官的府邸,你再去问问皇上,为何放纵沈无疾去拆别人家府邸!
但他绝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得罪皇上事小,得罪沈无疾事大。
皇上那只要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
沈无疾这,说了不计较,也没几个人信他真不计较了,他看着就像是到了八十还能翻出三十岁时旧账的那种人。
这话,也不敢说。
堂官只好笑着敷衍,说另有差事给洛金玉做。
洛金玉却也不知怎么,忽然就犟上了,非得要这差事,还质问堂官总给他部里最优越轻松的差事,是不是有人背后指使,还是说,堂官有意谄媚讨好某些人。
堂官心中暗道,你都知道了,何必还问!面上自然用力摇头,极力否认。
毕竟,背后指使的沈公公暗示过,如果不想被司礼监刁难,就最好聪明些做人。
洛金玉并不继续说下去,只是坚持要那份差事。
堂官哪能说得过洛金玉?被洛金玉一通训斥,只好从了。
他也知此事不妙,正寻思着改日就去司礼监告诉沈公公原委,不料沈公公如同顺风耳千里眼一般,立刻就知道了,立刻就扣下了他部里的公文奏章。
嗐!
为了这件事,堂官得了洛金玉一通训,如今又被沈无疾一通刁难,委屈得不行。
沈无疾听他这一说,急忙又变了脸色,连声安抚,说是误会,将人三言两语赶出司礼监,自己则急忙往家里赶,逮着收拾行装的洛金玉,问清此事,坚决不肯。
然而洛金玉却振振有辞,甚至反过来质问他对堂官做了什么,更训斥他不该做这等事。
自打成亲以来,洛金玉何时不是对他温柔呵护、三从四德?他沈无疾如今哪受得了这等委屈?
当下就闹起来,又是心口痛,又是要死了。
自打成亲以来,沈无疾一心口痛,洛金玉就给他揉心口,沈无疾一要死了,洛金玉就给他搓脸蛋,可这一刻,洛金玉居然横眉冷眼,不揉心口,不搓脸蛋,软话也不说,继续斥责他!
沈无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往地上一坐,不起来了。
洛金玉却更生气了,说他都已成亲了还这般顽劣,实在令人头疼。
沈无疾哪听得这样的重话?!
他倒吸两口凉气,往后面一躺,不起来了。
洛金玉越发愤怒,严词叫他起来。
沈无疾偏不起来,非但不起来,还与洛金玉吵了起来,一会儿说洛金玉与那同榜怕是不止同榜同僚之情,一会儿说洛金玉背着他与那同榜喝酒赏月、吟诗作赋,还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只是没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让东厂跟踪我?”洛金玉火冒三丈,“我又不会有意瞒你,只是这等小事,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你若想知道我行踪,自己问就好,非得让东厂跟踪?”
沈无疾:“……”糟糕,说了不该说的秘密。
他心虚一刻,立刻提高音调,反问道,“你如此排斥东厂跟踪,是怕咱家知道什么?知道你和外头那些男子们举止亲昵吗?不叫人跟着,那咱家怎知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沈无疾!”洛金玉怒道,“你休得无理取闹!”
“咱家怎么没理了?与人喝酒赏月的又不是咱家!”沈无疾梗着脖子道,“咱家就该知道,与明庐那厮来往甚密的,又能有几个好家伙!天下男儿皆薄幸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咱家不盯得紧了,少不得就是何方舟那蠢货的下场!”
“沈无疾!”
“如若不是,你发誓日后不独自与人出去,也不抗拒咱家叫人跟着你!”
“你——你强词夺理,无理取闹,莫名其妙!”洛金玉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手指颤抖,一甩袖,出去了。
洛金玉在沈府里找角落独自静了会儿。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有不妥之处,不该与沈无疾如此争吵,便回头要去寻他和好,不料刚回中院,就见沈无疾抱着被子往偏房走,一问,冷冷说要分房,好给洛金玉机会去与同榜继续喝酒赏月,薄幸花心。
洛金玉:“……”
他只好按捺脾性,虚心求问,“不是你让我与同僚偶也多些来往吗?我本独来独往,也怕有结党之嫌。明明话都让你一人说了。”
沈无疾看也不看他,抱着被子,酸溜溜道:“让你多与高官贵人来往,谁让你挑着年轻英俊、满腹才学的来往了?还家中也是清贫。怪不得大起知己之念呢。呵,惺惺相惜呢。呵。”
洛金玉皱眉道:“你又阴阳怪气了。”
“哪比得上你那知己?”沈无疾阴阳怪气道,“也怪不得亲近,那不也是个不怕死的,敢递交弹劾到司礼监,就弹劾司礼监的。你不就好这口?”
“……”洛金玉默然片刻,道,“他弹劾那司礼监太监,不是你自己也说过,不是善类吗?”
“哼!”沈无疾悻悻然道,“咱家说是咱家说,他说是他说,他能与咱家相提并论?”
洛金玉正要说话,沈无疾又酸溜溜道,“是咱家说错了,在你心中,分明是咱家哪能与他相提并论。他乃你同榜探花,礼部一个小小文官,京城里还租着一进出的小院儿。而咱家?不过是区区司礼监掌印、府邸御赐,临着佳王府,咱家还比他身高一个半头,如此罢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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