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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151)

作者:一丛音 时间:2024-08-21 11:20 标签: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阴差阳错

  王爷疯了吗?
  胡言乱语什么呢?
  哪怕猎场刺杀,姬恂被火药炸得几乎濒死时也没曾有丝毫畏惧,如今瞧见楚召淮毫无反应的模样,莫名觉得不安。
  姬恂说了句骚话想逗楚召淮开心,但说完发现冷了场,又俯下身笑着说:“说错了,该叫皇后了。”
  殷重山惨不忍睹地闭上眼。
  楚召淮羽睫微微一颤,好像终于有了反应。
  姬恂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眼前的人身形一矮。
  楚召淮缓缓跪了下去。
  姬恂愣了愣。
  楚召淮这段时日又瘦了一圈,屈膝下跪修长的手伏地,同满室的下人和楚荆付松茂一起温顺跪在那。
  姬恂下意识想要扶他,手才刚碰到楚召淮的肩膀。
  就听楚召淮垂着眼,轻轻地唤他。
  “陛下。”
  姬恂手一哆嗦,脸色倏地煞白。
  楚召淮跪在冰凉的地上,因之前跪灵还未好全的膝盖泛着微弱的痒疼,视线所及是青石板……以及姬恂的玄衣袍摆。
  就像是宫宴上那样。
  为何不记打呢?
  楚召淮愣怔地想。
  几句甜言蜜语,一些贵重华美的礼物,便让他忘却皇室的心狠无情,毫无城府地将满腔真心奉上。
  他更忘了,姬恂是要夺位活命的。
  京城局势如此艰难,王爷处处受敌,就该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不择手段杀出重重危机,坐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只是利用自己廉价的真心,又算什么呢。
  不怪他。
  璟王想要多少真心,自会有人前赴后继地献上,不差他这一颗。
  怪只怪,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
  活该再次被当棋子。
  楚召淮情绪似乎回来了,可仍觉得心中空洞。
  他感知到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好像呼吸一次都能消耗全部力气。
  矮柜需要找人来搬,马车还没雇,索性买一辆吧,再寻个人当车夫,将他一路送回临安。
  楚召淮好像再次将自己抽离了。
  对,还有和离书。
  楚召淮微微抬起视线,伸手将视线所及之处的和离书捡起。
  可手刚一动,就感觉面前僵立着的人矮下身,单膝跪在地上,温热的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楚召淮仰头看他。
  浓密的下羽睫像是被一滴雨打得乱颤的青叶,微弱的触感一颤,紧接着面颊像是有东西滚落下去,啪嗒声砸在冰凉地上。
  他只是不明白。
  为何姬恂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吊儿郎当地回来,笑意盈盈。
  就好像自己所有的悲伤难过,就是个笑话。
  泪水根本不受控制从眼中簌簌砸落,姬恂瞳孔剧缩,单膝跪在他面前,下颌紧绷着,眼底全是楚召淮看不透的情绪。
  他轻轻扶着楚召淮的肩膀,低声道:“召淮,先起来。”
  楚召淮呆了呆,下意识想要将手腕抽回。
  姬恂却用力扣着,不肯松手:“召淮……”
  赵伯已哭了一遭,见状赶忙道:“王爷,王妃手腕摔伤了,不可用力。”
  姬恂一愣,如闪电似的松了手。
  伤处被握得生疼,楚召淮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又俯下身认真将地面上的和离书捡起来,整整齐齐折了两下。
  姬恂缓缓吐出一口颤抖的气息,再次伸出手去,这次力气用的极其小,试探着得一点点抚上楚召淮的肩膀。
  这次楚召淮并未反抗。
  姬恂松了口气,刚要将他扶着站起来,一直跪着的付松茂似乎想要再做最后一番挣扎,低声道:“陛下,晋凌之事下官是奉……”
  话音未落,楚召淮又踉跄着跪了下去。
  姬恂:“……”
  姬恂生平头回如此冷厉:“全都滚!”
  殷重山见王爷都要怒发冲冠了,赶紧叫来暗卫速速将两个碍人眼地赶了出去。
  姬恂气得浑身都在抖,屏着呼吸,再次伸手去扶,只是手刚碰到楚召淮的肩膀,终于听到楚召淮除了“陛下”之外的话。
  “别碰我。”
  姬恂一僵。
  楚召淮跪在那,面容没有半分变化,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又呢喃说了句:“别碰我……”
  姬恂道:“召淮,你先……”
  楚召淮忽然毫无征兆将面前的姬恂重重一推。
  四周一切好像变得扭曲起来,楚召淮清醒地知晓姬恂假死,肯定是有苦衷的,并不怪他,所以只是轻轻将他拂开而已。
  为什么姬恂满脸惊愕?
  为什么赵伯、殷重山和姬翊全都朝他而来?
  耳畔嗡鸣,似乎有人在歇斯底里地说什么。
  “不要碰我——!为什么还要碰我!滚开!”
  姬翊几乎连滚带爬地扑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制住他近乎疯癫的挣扎。
  “召淮!召淮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楚召淮好似旁观者,迷茫看着自己拼命在姬翊怀中挣扎,好多日积攒的情绪轰然破开那透明的瓶子。
  终于要将他逼疯了。
  楚召淮崩溃地恸哭出声,视线只要落在呆愣的姬恂身上就不受控制般地想要挣扎,逃离这个令他如此痛苦的人。
  知晓他有苦衷,知晓他情非得已……
  那为什么还是压抑不住满心的怨恨不甘?
  砰的一声。
  脑海中一直紧绷的线,彻底断了。
  楚召淮不记得之后如何了,只记得姬翊边哭边伸手捂住他的双眼,嘶声说着什么,视线变得昏暗,连崩溃的意识也一点点跟随着坠入深渊。
  丧钟幽幽停下。
  璟王府本该因新皇而满心欢喜,后院却是气氛深沉,每个人都皱着眉,下人来来回回将药端来,大气都不敢出。
  姬翊已不像之前那般一遇事就知道原地团团转,他干脆利落将晕厥过去的楚召淮安顿好,又吩咐人前去请白鹤知。
  再次从寝房出来时,已是两刻钟后了。
  姬恂坐在连榻上,正在看空荡荡桌案上唯一还摆在那的西洋钟,视线落在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姬翊缓步而来,垂着眼唤道:“爹。”
  姬恂回过神来,瞧见姬翊脸上被楚召淮挣扎时打出来的淤青,神情略微不自然,罕见说了句人话:“这段时日过得挺艰辛吧。”
  姬翊颔首道:“勉强还有一条狗命活着,就不算艰辛。”
  姬恂:“……”
  姬恂听出姬翊语调中的怨怼,眉梢轻挑:“生气了?怨我不该提前告知你?”
  姬翊说:“不敢。”
  姬恂笑了:“既然不怨,哭什么?”
  姬翊脸上带着淤青,眼眶通红,因垂着头的姿势眼泪啪嗒啪嗒从羽睫往下砸,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掩饰不住。
  殷重山侯在一边,一言难尽看着姬恂。
  世子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哄一哄吗?
  姬恂无可奈何地朝他一招:“过来。”
  姬翊柱子似的杵在那,梗着脖子,不过去。
  还真生气了。
  姬恂无声叹了口气,从连榻上起身,大掌抚了抚姬翊的脑袋,哄孩子似的:“是爹顾虑不周,不该不告诉你。”
  这话明显就是敷衍的话,姬翊跟着姬恂长大,自然一下就听出来他爹根本没有半分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如此。
  姬翊死死握着拳,不知哪来的胆子,终于咬着牙说:“你的确顾虑不周……”
  姬恂:“……”
  殷重山听世子竟然会顺杆往上爬,垂着头忍住笑。
  姬恂道:“姬翊……”
  话还未说完,就见姬翊倏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泪水像是海带似的啪嗒嗒往下流,气势却是强硬的。
  “我知晓您在京中谋划行事,也理解您唯恐我没出息不懂做戏掩藏,连累您功亏一篑,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怪您。”
  姬恂眉眼笑意落了下来。
  “……可召淮有心疾,您可以不告诉我,为何不和他提前说,哪怕打声招呼。”姬翊强忍着委屈,语调却满是哭腔,“他自从知道您出事后就一直不对劲,魂不守舍不吃不喝,您难道就不怕他出事吗?为什么这么狠的心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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