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198)
粟辰逸的话说得武郑氏尴尬不已,邵云安在心里笑,嘴上说:“康辰大哥和您侄子的事情我是略有耳闻,但具体的细节我并不清楚。现在康辰大哥又不在,我大哥又刚好走了,您跟我说这些,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武郑氏连忙说:“若您帮不上忙,我也不会厚着脸来跑这一遭了。康辰离京都快三个月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简儿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我真的是怕他……”武郑氏挤出两滴泪,“老三家的和那儿媳妇都被老太太禁足了,老太太为了简儿也几乎要哭瞎了眼。我今日来也是自作主张,我是想带熙哥儿回去见见他爹。不管怎么说,熙哥儿都是简儿的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见着了熙哥儿,说不定简儿的身子能好些。”
武郑氏又擦擦眼角:“说来说去,最可怜的还不是简儿么。遇到那样一个不讲理的娘,又娶了个任性的千金小姐,他心里苦啊……”
粟辰逸皱眉就要说话,邵云安按住他的手,粟辰逸心里一震,护儿的他被这么一握,反倒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在沈冰和武郑氏的惊讶中,邵云安道:“您说的也对。武简怎么说也是熙哥儿的亲生父亲。如今他思念成疾,熙哥儿作为儿子,也该是去看看他。这样吧,明天早饭后我带熙哥儿过去看看他。”
武郑氏马上喜悦的说:“不麻烦王邵正君了,我亲自来接他就是。”
邵云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武郑氏,武郑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尴尬了几分。邵云安慢条斯理的说:“熙哥儿作为被赶出门的孩子,您觉得他会跟您走吗?”
武郑氏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我要不带他去,那孩子铁定不会去的。如果您不愿意,那就算了,等康辰大哥回来我会跟他说,到时候由康辰大哥决定要不要带孩子去看看他的,前夫。”
武郑氏勉强保持脸上的气度,紧捏了下手里的绢帕,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然后她松开手,说:“那就麻烦王邵正君了。”
“不麻烦不麻烦。”邵云安笑得像只狐狸。
武郑氏来此的目的“算是”达成,又说了会儿话就借口离开了。她一走,始终没出声的沈冰就问:“云安,你真要带熙哥儿去啊?”
邵云安倒掉自己那杯始终没喝的茶,亲自泡茶,冷笑道:“他们自己要送上门来讨骂,我也没办法啊。”
沈冰和粟辰逸看看彼此,邵云安笑了:“她如果说是让我带熙哥儿过去看看武简,我还会当他们是真的有心悔改了。他们想自己来接熙哥儿,打的什么主意当我是傻子吗?熙哥儿进了他们国公府还出得来吗?控制住熙哥儿,就可以逼康辰大哥屈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不知道武简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他也是身不由己,那还好;如果他是主谋或者是从犯,就别怪我不客气。”
粟辰逸马上说:“明日我和你一道去。”
也一直没插嘴的代滢香说:“二嫂,你去不合适,叫颖思陪着去。”代颖思,沈冰的女儿,已经出嫁了。
沈冰道:“颖思陪着去确实合适,我这就叫人去告诉她,叫她明日一早就过来。你是男子,去了国公府别叫他们给下了套,有女人陪着最好。”
“谢谢大伯母。”
粟辰逸不放心,邵云安接着说:“我带上大小金。他们是护国神兽,国公府应该不敢拦吧。”
粟辰逸没有不放心了,笑道:“可别把人吓着了,日后找你麻烦。”
“我还希望他们来找我的麻烦。”邵云安冷哼,“我可是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
对于邵云安的决定,将军府的其他人都表示支持。笑话,他们倒要看看武家敢不敢为难代家的孩子。武郑氏离开没多久,慕容世子就派人来询问。蒋沫熙现在是罗荣王的义孙,关系上也算是慕容世子的义子,慕容世子当然要关心关心。再则,郭子牧也担心着呢。
第176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邵云安带着蒋沫熙上了大将军府的马车。代明军与沈冰的女儿代颖思也跟着一起去。同行的还有大小金和一早就过来的慕容世子。王石井想陪着,邵云安不让他去。王石井现在是忠勇侯,还是尽量别被武家的人沾上。再说,这件事说白了还是内宅的事情,王石井如果再出面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慕容世子作为罗荣王府的代表,跟着去倒是无可厚非。王青和妮子也想去,给大哥壮声势,却是蒋沫熙不让他们去。在蒋沫熙仅有的对国公府的记忆中,那是一群面貌丑陋的笨蛋,他才不要妮子见他们。
马车一抵达安国公府,安国公府的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安国公府的管家在门口迎接,看到大小金,管家和门口的小厮各个表情僵硬。走进去没多久,武郑氏就出现了。看到大小金,她也是一脸的僵硬,克制着不满的说:“王邵正君出门还带着老虎呀。”
蒋沫熙握着安叔的手,对自己的这位大伯婆没有丝毫的反应。邵云安摸摸大小金的脑袋,十分无奈地说:“大金和小金是皇上亲赐的护国神兽,牠们一定要跟着我也拦不住,叫您见笑了。”
邵云安抬出大小金的身份,武郑氏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她向后稍稍退了两步,然后才向慕容世子和代颖思行礼问安,心里却暗暗叫苦,世子怎么也来了!随后,武郑氏努力露出慈爱的看向蒋沫熙:“熙哥儿,我是你大伯婆。不过你怕是不记得。伯婆带你去见你爹好吗?”
说着,武郑氏伸出手,蒋沫熙抬抬眼皮,给了武郑氏一个蔑视的眼神,扯扯邵云安。
武郑氏的手尴尬的伸着,又疑惑,这个傻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邵云安在心里大笑,脸上做足歉意的说:“熙哥儿认人。不知武简少爷现在是否方便探视?”
武郑氏收回手,绢帕按了按嘴角,强压下对方给她的难堪,说:“方便是方便,只是简儿病了许久,屋内怕是……世子身子初愈,林少夫人和正君体贵,怕会冲撞了贵人。我带熙哥儿过去见见他就是了。”
代颖思的丈夫姓林,是家中的嫡大少爷,外人有时候会喊她“林少夫人”。
邵云安收起脸上的笑容,口吻冷淡下来:“既然这样那今天就算了。熙哥儿的身体也还在恢复中,我们大人都怕被冲撞了,孩子就更怕了。看来武简少爷今天是不方便探视,世子、姐姐,咱们走吧。”
说罢,邵云安牵着蒋沫熙转身就要走。武郑氏哪里能想到邵云安会来这么一出,当场就愣住了。在邵云安、慕容世子和代颖思走出两步后,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喊:“王邵正君留步!”
邵云安停了脚步,武郑氏快步走到邵云安面前,下意识的朝邵云安身后不远处的厅堂看了眼,挤出一抹笑容说:“王邵正君您误会了。您和世子、林少夫人是贵客,作为主家,自是怕冲撞了贵客。”
慕容世子笑笑:“您这话可有偏颇。本世子是熙哥儿的义父,正君是熙哥儿的岳爹,怎的熙哥儿就不算客人了?”
代颖思很不给面子的说:“熙哥儿可是姓蒋,大夫人怕是忘性大,不记得了。熙哥儿也是客呢。”
武郑氏脸上的客套怎么都挂不住了,邵云安干脆的说:“要见,现在就去见;如果不方便,我们就走了,等康辰大哥回来,如果武简少爷还活着,你们直接去找康辰大哥吧。”
“老大家的,怎的客人进门了却迟迟不见人?”一道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邵云安、慕容世子和代颖思转身,武郑氏则是松了口气,面带尊敬地迎上去:“娘,您怎么来了?”
慕容世子小声说:“是安国公的正夫人,一等的诰命。”接着,慕容世子就行礼:“武老夫人。”
一等的诰命,那是比邵云安的等级高的。不过邵云安一个现代人,抱歉,他不懂那么多礼数。邵云安对这位一手持木拐拄,一手由大丫头搀扶出来的老妇人只是一个微微的点头,跟着喊:“武老夫人。”
代颖思行福礼:“武老夫人。”
武老夫人对三人略一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邵云安,不冷不热的问:“王邵正君初来就要走,可是郑氏做了何事有不妥之处,怠慢了贵客?”
武郑氏垂首站在老夫人的身后不答腔,邵云安道:“那倒没有。只是大夫人的意思似乎是武简少爷房间的空气不大好不适合见客,既然不适合那我们就只能回去了。我们大人没关系,熙哥儿可还是个孩子,万一染上什么腌臜之气,回头生病就不好了。”
代颖思咽下笑声,心说:【王邵正君说话真是有趣,是古怪又有趣。】
武郑氏急忙申辩说:“娘,简儿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骨瘦形销的,媳妇儿是怕冲撞了世子殿下和林少夫人。”
邵云安却嗤笑一声:“武简少爷病得不成样子,您怕吓到我和世子,就不怕吓到熙哥儿吗?您这论调还真是奇怪。”
武老夫人眉头微紧,武郑氏闭了嘴,都看出邵云安怕是来者不善了。武老夫人面露不悦的说:“王邵正君这话可是不大妥当。熙哥儿是简儿的亲子,哪有不见亲爹之理,即便是简儿如今身故,熙哥儿该来也是要来。简儿如今病重在床,思念儿子,熙哥儿别说来见上一见,就是在床前尽孝也是应当的。”
邵云安:“是吗?”他低头,“熙哥儿,你要见他吗?”
蒋沫熙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这一反应,国公府的众人包括武老夫人和武郑氏在内,都(再次)惊讶不已。
事先得了邵云安叮嘱的慕容世子和代颖思没有插话。这一趟邵云安是一定要见到武简的,但也一定不会让国公府得逞。邵云安可不会跟安国公府的人解释蒋沫熙已经恢复正常了,直接说:“那就请带路吧。”
武郑氏带着邵云安一行去了武简的房间,武老夫人也跟着一起了。留大小金在门口,邵云安牵着蒋沫熙进屋,蒋沫熙握着邵云安的手用力,事实上,蒋沫熙十分的担心他的父亲,这也是邵云安会同意带蒋沫熙过来的主要原因。
房间内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有一股很浓的药味,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邵云安扭头:“大姐,您去外面吧。”
代颖思却说:“没什么,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屋内走出来两个丫头,掀开内室的门帘,两位丫头向老夫人和武郑氏行礼,老夫人关心的问:“简儿今日可有起色?”
两位丫头摇头,一位丫头说:“简少爷刚刚却是连汤都咽不下了。”
蒋沫熙更用力地握住了邵云安的手,因为他是天生的面瘫,房内又有些昏暗,才没被人发现他的担忧。
武老夫人哀叹一声,回头:“熙哥儿,来看看你爹。”
蒋沫熙没有理武老夫人,只是抬头。邵云安给了他一个不要怕的眼神,牵着他走进内室。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床上面色惨白,乍一看就像尸体的人。
跟着进来的慕容世子眉头锁了锁,代颖思也看到了,慕容世子让她出去,代颖思这次没有强求,出去了,慕容世子留下,他是不会放邵云安和蒋沫熙留在这里的。
来到床边,看着床上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中的父亲,蒋沫熙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武老夫人这时候说:“熙哥儿,你奶奶糊涂,害了你和你小爹,可是你爹却是最疼你。你父子走后,你爹日日思念,到如今成了这幅样子。熙哥儿,你多陪陪你爹,说不定,说不定他知道你在这儿,就能好起来。”
武老夫人擦拭眼泪,武郑氏也在一旁抹眼泪。蒋沫熙抬起另一只手,摸上爹的脸。看到他这幅样子,武老夫人的眼底闪过精光,更是哽咽起来:“熙哥儿,你已经好了是不是?太奶奶就知道你能好。你跟你爹说说话,告诉他,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