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万里封侯路(18)
唐阕一直无法理解当时的郑澈安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因为在他昏迷的时候,郑澈安去见了徐毅君。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郑澈安冷冷的问道。
“呵……得了!成王败寇,我也没办法……”徐毅君悠闲的靠在铁门上,背对着郑澈安无声的笑了笑:“唐大人怎么样了?”
“唐阕,用不着你关心。”
“占有欲很强啊?”徐毅君带着几分嘲讽:“可这又有什么用啊!没了就是没了,补偿又有什么用?”
“你想说什么?”郑澈安眼眉一挑。
“唐阕……唐渊恒……呵呵,他是我见过最笨的人!”徐毅君扬起头:“陛下啊!他当初下狱的时候,你可曾去看过他?”
郑澈安哑然,那时正赶上他登基,忙的焦头烂额的脱不开身,虽然他和唐阕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情,但回想起来仍旧让郑澈安愧疚不已。
徐毅君等不到他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您没有,但我去过。”徐毅君猛的站起身子,抓住铁门的栏杆狠狠的瞪着郑澈安的眼睛:“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郑澈安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毅君深吸了一口气:“当时,唐渊恒虚弱的缩在阴牢的角落里,看到我时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看了他很久,他始终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的好像睡着了,直到我走的时候,他才突然叫住了我。”
“‘你有什么想说的?’我问道,他脸上带着与平常一样的温和笑意,语气很轻快:‘请好好辅佐陛下。’我不可思议的一回头:‘什么?你难道不想求我带你面见陛下吗?’”
“唐渊恒轻轻的摇了摇头:‘陛下长大了,他会成为一代明君的,我……累了。’”
“‘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不要再遇到陛下了……’”
第二十三章
“陛下!”唐阕有些担心的看着郑澈安。
“我没事……”郑澈安崽唐阕颈间蹭了蹭:“就是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好……”
宓清婉带着众人在城外迎接郑澈安的归来,唐阕微微行礼,转身回了尚书府,等待着晚上的夜宴。
“陛下万安。”宓清婉款款行礼道。
郑澈安伸手把宓清婉扶起来,语气如常:“皇后辛苦了。”
“臣妾有一事相求。”
“何事?”
“陛下亲征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给小皇子起名。”
郑澈安一愣,这才想起来,当时自己一知道唐阕可能有危险,马不停蹄的就往南邵冲,草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就走了。
“是该好好想想……”郑澈安略加思考:“衡……”
“恒?”宓清婉有些茫然:“您这是……”
“玉衡的衡,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如何?”
“啊……好!”宓清婉呢喃了几句:“郑衡、郑衡……好名字。”
“晚宴劳烦皇后了。”郑澈安对宓清婉拱了拱手,抬脚离开了未央宫。
宓清婉孤独的站在未央宫中,华丽的珠翠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身上的凤袍依旧繁华,精致的妆容掩盖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一滴眼泪缓缓的滑过她的脸庞,陷入了凤袍之中不知去处……
唐阕穿着紫红色的官服,好看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坐在自己的案几前动了几下筷子。
如今的唐阕,加封一品君侯,世袭罔替,就连定南侯见了也要躬身行礼。
唐阕做在郑澈安最近的地方,众位大臣看的心痒痒:这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啊!怎么能不巴结呢?
“梓君侯。”一个尚书笑盈盈的端着酒杯:“恭喜梓君侯和陛下凯旋,下官敬您一杯!”
“谢谢。”唐阕举起酒杯,轻轻在小酌了一口。
“梓君侯这就不给面子了!”那尚书亮了亮已经空掉的酒杯:“今日盛宴,您何必端着呢?咱们都是为陛下效力的人,乃是同道挚友,您也赏个脸呗?”
唐阕精致的眉眼微微一挑,迅速的恢复了正常:“大人说的是,是我乱了规矩。”说完扬起头,一饮而尽。
唐阕酒量一直不好,也未曾觉得辛辣的酒味到底有何妙处,一杯就下来,唐阕悄无声息的皱了皱眉。
“下官也恭喜侯爷了!”有一个起头的,众人也都按捺不住了,一个个的起身向唐阕敬酒。
唐阕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已经感觉身子微微发软,有些茫然的朝郑澈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郑澈安握住酒杯的手忽的一紧,唐阕脸颊通红,好看的眼眸像星辰一般璀璨,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挑,看着郑澈安的眼神带着一种……依恋。
“咳……”郑澈安轻轻一咳,四周的臣子连忙坐回了原位。
“梓君侯,过来。”郑澈安的语气十分认真,没有半点挑逗的意思,但周围的臣子还是莫名的脸颊一红。
唐阕有些茫然的走到郑澈安面前,敏儿识趣的让人在下首给唐阕搬了张椅子。
“坐。”郑澈安看着唐阕有些拘谨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压低了声音:“有不舒服吗?”
唐阕摇了摇头:“臣很好,谢陛下关心。”
坐在远处的臣子们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当今帝王含着笑意的和梓君侯说话,梓君侯一点也不惧怕龙威的轻声回答着。
唉,这就是皇恩啊!也亏得唐大人承受的起!众臣子腹议。
“陛下,皇子还小,晚上没了臣妾睡不着,请陛下恕臣妾率先离席。”宓清婉起身行礼道。
郑澈安对着她点了点头:“皇后辛苦了。”
宓清婉一离席,唐阕双手不由得紧了紧,脸更红了:“陛下……皇后娘娘……知不知道您……”
“知道,”郑澈安给唐阕夹了道菜:“皇后是通情达理之人。”
郑澈安看着唐阕的样子突然感觉十分燥热,清了清嗓子:“众卿不必拘谨,明日免朝,大家不醉不归。”说罢举起酒杯,面对众人一饮而尽,随后看了唐阕一眼:“梓君侯跟朕来一下御书房。”
在全体朝臣羡慕的目光下,唐阕随着郑澈安离开了宴席。
“梓君侯真是不得了啊!”帝后都离开了,在场的人也放松了不少:“这才几个月?从死囚到一品君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我看着未必是好事。”一个老臣故作高深的端起了酒:“陛下如今还年轻,十六岁的孩子,依赖儿时的玩伴也不稀奇。”
“大人说的是。”几个官员连连点头:“我看梓君侯也只是风光一时,怎么说也是差点逼宫造反的人,陛下不会留下这个隐患的……”
“注意言行!”周围的人连忙提醒道。
那人自知失言,轻轻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呸呸,我都糊涂了,我大梁平安昌盛,哪里有什么逼宫造反的事情……”
“不过梓君侯也是可怜,”一旁有人道:“陛下与唐家势不两立,唐家那几位还在牢里关着呢!梓君侯虽然得宠,却照顾不到自己的家人,命苦啊!”
“唉,也是个可怜的人……”
第二十四章
然而此刻,被朝臣讨论了半天的“可怜”人,正躺在当朝帝王身下,接受着对方深情的拥吻。
唐阕腰上的束带早已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长发也披散在身旁,像谪仙一样。
“渊恒……”郑澈安在唐阕白皙个脖子上印上几颗红色的小草莓:“我想要你……”
唐阕眼角发红,声音有些沙哑:“陛下……”
唐阕多年来坐于书堂,没怎么见过太阳的皮肤轻轻一掐就能留下浅浅的印子,郑澈安小心的避开唐阕的左肋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他锁骨上印上了一排牙印。
“别……别闹……”唐阕抓住郑澈安的一只胳膊拉了拉。
郑澈安从床头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满屋子便充满了茉莉花的香气。
“难受就和我说……知道不?”
“嗯……”唐阕伸出手环住郑澈安的后背,在天子背后印上了月牙形的指甲印,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啊……”郑澈安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在唐阕耳边轻轻吹气:“我动了……”
……
郑澈安给唐阕清洗完,看着怀里的人身上全是自己的印记,轻轻在唐阕鬓角上亲了一下:“渊恒……第一次?”
唐阕枕在郑澈安胳膊上,愣了一下后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了!郑澈安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生气:“哦?那个人是谁?”
唐阕把自己埋在郑澈安怀里,声音也闷闷的:“陛下……臣当年成亲的那晚……您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郑澈安轻拍唐阕的手一顿,思绪突然十分混乱:唐阕的新婚夜,身穿红衣的少年,被自己压在身下反反复复欺负了个遍……
“渊……渊恒……”郑澈安脸色一变:“我当时……我……”
郑澈安非常想给自己一巴掌,唐阕多么好的人,第一次被自己草草的在那种地方上了……
“那个……疼吗?当年。”
唐阕缩在郑澈安怀里沉默了许久,半晌才摇了摇头:“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臣……不记得了……”
“以后不会了。”郑澈安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唐阕似乎困到了极点,许久不见回答。
郑澈安挑起唐阕的一缕碎发在手中把玩:“渊恒……梓君侯府快修好了……不过……你应该没什么机会在那过夜了……”
“梓君侯呢?”郑澈安问道。
“回陛下的话,梓君侯……去天牢了……”许公公答道。
“什么?”郑澈安心下一惊:“好好的去天牢做什么?”
“这个……”许公公犹豫了一下:“明日就要问斩死囚了,侯爷毕竟也是唐家人……可能……是去告别?”
郑澈安心下一沉,唐阕去见唐铮江绝非一时兴起,他忙命人被了轿子,等到了天牢却没有直接通禀,而是屏退下人,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唐阕穿着一身朴素的宫装,站在牢房里显得格格不入,唐铮江和唐阔关在一起,唐阔原本肥胖的身子消瘦的好像皮包骨一样。
“父亲。”唐阕行礼道。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唐大人啊!”唐铮江笑了笑:“不知唐大人如今在哪高就啊?”
牢房里消息闭塞,唐铮江还不知道唐阕加封梓君侯的事情,唐阕似乎也不想多加解释,淡淡的道:“父亲,我想问您几件事情。”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您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
唐铮江没想到唐阕会问这个,为什么不喜欢唐阕呢?似乎……自己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