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的冲喜男妻(101)
可怜村长虽然识字,但许久没读书,拿着毛笔写得歪歪扭扭的,后来还是王林文把这件事接了过去,他就只说不用写。
否则,村长这一大把年纪写什么计划书,非得累瘫。
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他的名字,他起初还以为是村里人来问果酒的事,没办法,如今果酒是村子里的重中之重,每个步骤都必须要小心,然而村长起身开门,才发现那人很陌生,不是村里人。
“王村长是吧。”那人问。
村长点头,“是的,请问怎么了吗?”
“请跟我走一趟,县令大人传唤。”那人说。
说完,拉着村长就走了。
这咋回事?咋回事?
父亲被拉走,王林文立刻追了出来,听到县令大人两个字,当即脸色就白了。他匆匆交代了一下自家娘和弟弟在家里呆着,就追了上去。
好在衙役是找村长作证的,村长也不是犯人,因此没拉着他快点走,就让王林文追上了。王林文追上去,也不说话,直接塞给了那衙役一两银子,见他收了,才急切的问他爹犯了什么事,怎么就把他抓走了。
衙役闻言,一笑,“不是你爹犯了事,是封家人犯了事,县令大人只是传他去问话。”
王林文却没放松,而是又递了一点银子,连声问道:“封家人能犯什么事?我爹在封家村还能被带去问话,哥,你能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吗?”
不过这次衙役没收银子,他把银子推回去,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就带着村长继续往前走,王林文继续追,追着追着,发现衙役没有把他爹往城里带,而是往山脚那边走,他心中疑惑,不知怎么的却没那么着急了,跟在衙役身后,渐渐的,他们走到了封衡和司云的家门前。
不等王林文开口,他就看到了大马金刀坐在司云封衡家门口前的陈县令。
王林文当即身体就软了一下,县令大人什么时候来封家村了!还在审问封家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王林文软了,其他封家村人也软了。村长家几乎位于整个封家村的中心,那衙役不知道村长家在哪儿,一路找过去不就得一路问人,六十多户人家,一路问过去,那些人都知道衙役要抓村长。
封家村就是一个小村,村子有一点好也不好,就是村子里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遍整个村,就是在地里干活的也不例外。
没多久,村里人就都知道衙役把村长抓走啦!
不说那些人八卦,就说村长如今管着村里的果酒生意,那果酒是他亲自和城里的大掌柜们谈的,要是村长被抓走了,他们的果酒生意怎么办?还能继续赚钱吗?
村民们都被吓住了,一屁股的跟在衙役后面,一时间倒是忘了村长要是被抓了,他们家还有俩儿子呢。
总之,等衙役把村长带过来,他屁股后面就跟了一长串的尾巴。
“这到底咋回事啊,县令大人怎么会到我们封家村来!”
“村长大人犯了啥事,还被县令大人抓着问。”
“那可咋办啊,要是村长被抓了,我们村里的果酒生意可咋办啊。”
“村长肯定是冤枉的,这些天他都没出门,能犯什么事,他一定是冤枉的。”
村民跟来的太多了,稀稀拉拉的足有一百多人,来了封家村的三分之一,大人小孩围在一起,那些人站在后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就一个劲儿的乱猜。
他们只想着是村长犯了事,却没把源头放在封家人身上,也没想过为什么县令大人审问村长还把村长带到司云和封衡的家门前。
直到那嗡嗡声越来越大,陈县令忍受不住,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说了一声安静,那两个衙役也大声喊道肃静,周围的村民们才安静下来。
“本官审问的是封家不孝不悌不仁不义,恶意残害设计封衡一事,和村长没任何干系,在场村民全部闭嘴安静!”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了,挤到前面的人见跪在地上的还真是封家人,当即就把看到的往后面传,那些人总算是放心了,然后又嗡嗡讨论了起来,封家人被审问了?嘿嘿,活该!
周围安静,陈县令总算能审问。他看了一眼跪坐下方的村长,沉声发问:“王村长,本官只问你,封家人密谋受伤归来的封衡薪俸可是事实,为了那些薪俸,作为本地秀才的封云隽恶意给自家兄长娶男妻,断后代的事可是真的,封老太带着自家儿子媳妇儿去分了家的儿子中搜屋,又可是真的!”
……
陈县令每说一句,封云隽的身体就佝偻一分,等陈县令说完,封云隽几乎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村长不至于瘫痪,却也动弹不得。
他头皮发麻,根本顾不上想为什么县令大人会来他们这个小村子,亲自为封衡司云做主,给他们讨回公道,盯着眼前的泥巴地,他苦涩的点头,“回大人,都是真的。”
村长是真觉得苦涩,他知道,这一回答,封云隽就算完了。
他虽说对封家人没有那么多的好感了,可封云隽到底是秀才郎,是他们封家村百年难出的秀才郎,如果他真的考上了举人,那么日后他肯定能为封家村带来很大的荣耀。
但这一切,都没了。
“我再问你,这一切是何时发生,封家是如何密谋,为什么你作为村长,竟不阻止这等灭绝人伦的做法!作为封家村的村长,你就是这么管教村民的吗?!”陈县令再拍惊堂木。
村长浑身一抖,背上被冷汗浸湿,趴得更低,来不及思考封家村的荣耀没了,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件事是半年前的了,当时封家老大封衡刚从军营出来,他身受重伤,大夫们都说他活不了了,我们村里的马大夫去看了病,也说那病无药可医。”
“后来没多久,就传出了封家要给封衡娶媳妇儿冲喜的事,可后来我们发现,他们给封衡娶的媳妇儿是个男的,不是女的。”
“同时,因为当时封衡昏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桩婚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封家这样做是为了等封衡死了,他那男媳妇儿又不能怀孕没有孩子,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把封衡的薪俸全部拿走。县令大人,小民就知道这些了,这些全都是真的,不是假的。”
“啪!”陈县令听得心头冒火,又是一个惊堂木拍下去,这就是一村之长的做法,他以为他治下的青山县安稳富饶,却没想到还藏着这等污糟事!“传马大夫!”
马大伯就在人群里,听到声音,立刻颤颤巍巍的走了上去,跪下,“县令大人,小民在。”
“本官问你,村长说的可是真的,当时封衡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封家人就没想过给封衡治伤,就匆匆给他成亲冲喜,擎等着他死?”
马大伯连连点头,“回县令大人,都是真的。”
马大伯似乎在回忆当时的事情,他神色有些迷离,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初封衡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烂了,化脓了,封衡小时候在封家就挨打,小小年纪就要给一家人戏衣服,便是女人那不方便的衣服也是他洗。封衡受伤回来,封家就直接把封衡扔到了他们的老家,一个破房子里,任封衡自生自灭。”
“封衡醒来的时间短,他伤重,都是找人请我去帮他治伤,小民医术不精,没能治好他。封家一分钱都没出,不仅如此,封家还惦记着他当兵辛辛苦苦赚来的银钱。”
陈县令简直是气得不行了,他狠狠问:“那到底是多少银钱,竟让父母亲,弟弟妹妹们这么枉顾他的性命!”
到底是多杀钱,就为了那么一点点钱,就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钱没了,再赚就是,可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马大伯颤巍巍的说:“回大人,具体有多少钱我不知道,只听说大约有百两银子。”
一百两,好多农民一生都赚不到一百两银子,难怪……难怪他们能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死,也不是,从马大伯和村长说的话来分析,封家自小就没有对封衡好过。
封衡的性命是封老太封老头儿给的,他们管教儿子他管不着,但这是害人性命,他这个当县令的就得管。
深吸了一口气,陈县令的手因为愤怒都在微微颤抖,他盯着下方跪着,似乎死了一遍的封云隽,沉声问道:“本官再问,这主意是否是封云隽出的,为了谋夺兄长的俸禄,就出了这么一个灭绝人性的主意!”
马大伯和村长又是一抖,这主意是封云隽出的?他们不明白,也没听说过,这等秘事除了封家人应该没人知道,然而他们仔细想想,以封云隽的性格,似乎出这个主意也很正常。
之前他们都以为封云隽是个风光霁月的少年,然而后来他们才渐渐发现,封云隽不仅不心胸开阔,反而小气记仇,而且自私自利。
说不定封家后面的那些行为,都是他出的主意也说不定。
两人在那里想着,越想越觉得骇然,村长更是,亏他刚才还真心实意的为封云隽感到可惜,如今想想,要是封云隽真考上了举人,他们村……现在不再捧着他的封家村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还不快回答,是也不是!”陈县令催了。
两人咽了口口水,正要开口,旁边就传来一个含糊的,但不减尖利的嗓音,“不是!不是我儿出的主意!都是他们在乱说,司云和封衡在乱说,我儿在书院读书,怎么可能出这种主意!”
“我们也没让封衡断子绝孙,我们是找了先生合了八字的,他就是能冲喜,我们没害封衡,他们在乱讲!都在乱讲!”
村长和马大伯往身边看去,才看到是嘴巴通红,血流不止的封老太,封老太张着嘴巴辩解,一双赤红的,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他们两个,也盯着上面的司云和封衡。
“他们是嫉妒,嫉妒我儿能读书,能考上举人当官老爷!他们是嫉妒!县令大人,他们是在嫉妒啊!”
意思就是真有冲喜这件事了,陈县令抓住重点。
“嫉妒?”司云走到她的身边,面如冰霜,“我只问你,当初你是不是给了司家十两银子,让他们改我的生辰八字,你是不是在我和封衡刚成亲没几天,就带着儿媳来抢夺我的嫁妆!我只问你,崇朝律法,哪一条写了儿媳的嫁妆必须充公!”
封老太一个没读过书的,不识字的农村老太太,哪里知道崇朝的律法是什么样的。
司云冷笑一声,继续诘问,“我再问你,我和封衡成亲两天,封云隽当着没在家里?他当真是在书院读书,没回封家村一次?!”
封老太浑身一个激灵,狰狞的表情立变,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那几天封云隽哪里是在书院读书,在封衡回来,得知他竟然出去参军之后,封云隽就从书院里回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当兵一月有二两的银钱,几年下来,可不得有一百多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