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原本姿态还有些慵懒的李警官瞬间坐直了身体, 神情严肃追问道, “你女婿是做什么工作的, 收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赌博借贷的不良嗜好？”
　　他这么一问，孙父便知道这是上了心, 于是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之前说是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前段时间说是辞职考公，后面一直没收入……有没有赌博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您能看看给查一下吗？”
　　经过仔细询问, 李警官对于这家人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
　　根据孙爸孙妈的描述，孙可儿基本没有离家出走的可能。
　　翻看她的朋友圈以及其他社交软件也能看出，这个女孩子心思单纯社交简单，也不存在什么晚上出去见朋友的可能。
　　而他的老公没有自己房子没有固定收入，且在妻子失踪之前给她购买了巨额保险。
　　综上所述，李警官总觉得这可能不是一起普通失恋案。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李栋气喘吁吁进来，面上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怎么样，可儿有消息了吗，警察给立案了吗？”
　　他的语气焦灼，看起来很紧张妻子的模样。然而跟警察打交道三教九流都有，像是李警官这种经验老到的民警一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李栋从表情到态度都是担心妻子的模样，可是仔细看他就能发现，衣着整洁鞋子干净，甚至连头发都打理的纹丝不乱。
　　一个挚爱妻子的丈夫在得知妻子失联后还能想到这些，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李先生，昨天夜里到现在这段时间你都在干嘛，以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妻子不见的呢？”
　　“警察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
　　李栋本身就心虚，虽然早就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可是听到警察这么问还是有些炸毛。
　　“只是正常询问，麻烦你配合调查。”
　　李栋哪怕心里在排斥，当着警察的面也不敢拿乔。为了解除自己的嫌疑，李栋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照本宣科说了一遍：“昨天我有点不舒服，所以一早就睡了。我睡的时候大概是八点半，那个时候可儿还在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等我醒了就发现她人没了……”
　　李栋自觉证词编造的天衣无缝，哪怕他没有什么不在现场证明，可是警方这边同样没有他的犯罪证明啊。
　　李警官目光如炬盯着他看，直觉这个人的感觉不对。
　　前脚还说妻子不见很着急，可是提起昨晚的事情他又变得很冷静，像是在说台词一般复述昨夜的事情。
　　虽然很不希望这个孙可儿出事，李警官还是开口询问了句：“听说你给妻子购买了巨额人身保险，请问是真的吗？”
　　李栋没想到警察会突然问这个，好在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当下就解释：“我是给可儿买了保险，但是同时也给自己买了受益人是她。我想的是万一我有什么事情还能给她留下点东西，这个想法有错吗？”
　　看得出来李栋是早有准备，连保险都说是征求了孙可儿意见：“本来我就只给自己买了，但是可儿知道以后一定要给自己买一份，说这样对我才公平。我拗不过她，所以只能买喽！”
　　“你撒谎！”一旁的孙可儿听到他说这些不由怒火中烧，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丈夫是个撒谎不眨眼的魔鬼。
　　她还记得当初他拿了一堆保单让她签字，还说是为了他买的保险。
　　那个时候孙可儿只觉得李栋对自己是真的好，合同内容都没看就给签了字。
　　后面保险公司打电话，李栋借口有事催着她出门，孙可儿听都没听就说自己知道。
　　她总以为自己跟李栋是最亲密的关系，可是哪里想到从头到尾她都看错了人。
　　李栋自认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却没想到警察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糊弄。
　　李警官从业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嫌疑人没见过。
　　做完笔录后，李警官便果断决定给立案。虽然没有当着三人的面直说，可是他的心里已经觉得这个李栋有作案嫌疑。
　　等到申请调查过李栋银行流水以及其他账号就发现，这个李栋居然沉迷赌博且签下了巨额贷款。
　　欠钱还给妻子买了保险，这种关联难免会让人往更深层次想。
　　李栋本以为小区监控坏了就没人看到他开车出去，可是哪里想得到还有行车记录仪这种东西，小区车辆那边多，加上道路四处都是天眼系统。
　　很快，警察便查到了他于凌晨驱车前湿地公园……
　　***
　　这天晚上，李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回想自己的作案全过程。
　　点开朋友圈，上午发布的寻人启事还在。
　　不管是朋友还是前同事都在安慰他别着急云云，没有一个人怀疑他。
　　平时李栋就是好好丈夫的形象，没人会怀疑他会对妻子做什么可怕的事情。眼见他在朋友圈着急寻人，大家甚至觉得同情哪里会往其他方面想。
　　“哈哈哈，一群笨蛋。”李栋看着那些安慰的话语放下心来，不被怀疑总是好的。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们都是傻子，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
　　李栋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起初还是小声笑，后面越笑越放肆，寂静的夜里狂妄的笑，听起来恐怖又无情。
　　陆煦跟季修年站在房间静静看，不觉轻轻摇了头。


第190章 及时止损
　　人心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有时候自觉了解对方, 然而只有最后还会发现，蛰伏在人皮之下伺机而动的到底是个什么丑陋怪物。
　　对于自己被杀这件事，孙可儿开始还觉得痛苦且不解。可是跟了李栋一天之后她才发现, 原来一切其实早有征兆。
　　李栋口口声声说最爱自己, 可是当他们的家庭出现矛盾时，他就只会站在自己母亲那边对她指责。嘴上上总说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想被别人说吃软饭，可是借口考公一直待业在家, 家务不做书不看，典型的好吃懒做。
　　可惜彼时的她还沉浸在李栋给她精心编织的爱情陷阱，哪怕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多想。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孙可儿倒没有把精力放在懊悔上, 只是希望李栋能够得到报应。
　　“陆煦大人, 难道他做错事情就一点报应都没有吗？”
　　眼看时间马上就到24小时，孙可儿只觉得心有不甘，红着眼去问道陆煦。
　　父母退休之后都没有自己的时间，总想着过来照顾她。结果因为她识人不清，自己平白丢了一条命, 留给父母的是无尽伤痛。
　　孙可儿心知母亲已经怀疑李栋，可是她却不想他们剩下的生命都用来为自己奔波。
　　李栋杀自己的时候又多凶残冷漠, 孙可儿对他的厌恶就有多深。
　　没能守在父母身边尽孝已经很让人难过了, 孙可儿无法想象父母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杀人恶魔。
　　看得出孙可儿眼里的不甘, 陆煦又看了眼时间突然问了句：“要不要去跟你的肉身做个告别？”
　　孙可儿闻言就是一愣，不明白陆煦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她被李栋带到湿地杀人灭口, 尸体没准还陷在泥沼里。
　　那边本身人迹罕至，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寂静无声在那里腐烂，等到未来某天被发现也只剩一具残骸。
　　回忆作案过程对于受害人本身来说就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可是陆煦问的实在太过自然, 以至于孙可儿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到底也是陪着自己长到现在的身体，孙可儿想了下还是决定却看一眼做个告别仪式。
　　“那就麻烦你们了。”
　　孙可儿说话怯生生，可是却也带了几分决然。
　　陆煦跟季修年对视一眼，明显是盘算着什么：“走吧。”
　　孙可儿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知道死亡不是玩笑该走就得走。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不甘心，不管是对父母还是对自己的死亡抑或是曾经对李栋付出的真心。
　　这种复杂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眼见湿地公园边聚了一堆警察，孙可儿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