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小镇[无限](163)

　　礼堂的门关上之后,里面的“东西”这才如梦初醒，吼叫着就冲出了礼堂大门，如同洪水一样开始在无人又黑暗的小镇里追逐起沈亭北和边牧来。
　　叶涛也在沈亭北逃跑的第一时间,从水晶灯上跳下来。他刚刚打死了看起来像是“话事人”一般的两匹棕马后,礼堂里的玩意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亭北这么闹了一下。
　　怕是要疯。
　　叶涛一个起跳,直接从水晶灯上攀到了礼堂的二层窗户。他停都没停,毫不犹豫地破窗而出。
　　玻璃破碎的声音惊起了缀在队伍后的小型动物，叶涛看都没看它们，一个轻松的跃起地从礼堂外跳到了不远处的树上,然后一路踩着屋顶、屋檐，就跟上了被追的沈亭北。
　　别看沈亭北小身子骨弱不禁风，但叶涛很早就发现了，沈亭北身子轻，跑起步来特别快，甚至能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眼下小镇街道上，沈亭北牵着边牧在前面狂奔，身后不远处就是咬着不放的豹子。
　　这些动物在礼堂里还能直立行走，但出了礼堂，就又恢复了四脚着地的走法。
　　叶涛在屋顶瞄准那豹子，准备开枪的时候，沈亭北跑在前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吼道：“别、别开枪，我能救它们！还有救、还有救！”
　　叶涛拧眉，他知道这话沈亭北是说给自己听的，但……
　　叶涛想都没想，还是瞄准预判了一下，一枪嘣到了豹子的脚下。
　　那豹子被好好吓了一下，一个急停就让后面的队伍人仰马翻了起来。于是宽阔的小镇道路上，以打头的豹子为首，后面叠起了好高一个“动物”墙。
　　沈亭北顿了一下，回头看着那墙，还没回神呢，就被从屋顶上跳下来的叶涛揽住了腰。
　　叶涛弯腰抱起边牧，塞到了沈亭北怀里。沈亭北抱着也穿着粗气的边牧眨眼，刚张嘴，就看到叶涛伸手好像拽住了什么。
　　“怎么……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沈亭北就被叶涛又带着“飞了”起来，而脚下，是已经恢复过来，“汹涌着”跳起来，想要拽住沈亭北脚尖的动物们。
　　叶涛在跳下来以前就已经绑好了绳子在树上。
　　他把沈亭北在房顶上放好，按着他的肩膀。
　　“你怎么进来的？”
　　“你从哪儿来的枪？”
　　“我算出来的。”
　　“我早上从警察局偷的。”
　　两人齐齐沉默了一下，对对方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沈亭北抱着边牧瞄叶涛，心想，这么大个叶涛说去警察局偷枪就偷。
　　叶涛摸着下巴，在屋顶上摆着造型，寻思自己是不是太能干了一点，还是要给小朋友一点表现和出风头的机会，看给他憋的。
　　两个人在屋顶上“同床异梦”呢，就看到街道上的动物已经分散开，齐齐围住了他们站的小楼。
　　但只是围着，也不上来，还扬着头，不怀好意地看着屋顶上的两人。
　　算是对峙了起来。
　　沈亭北戳了戳叶涛，“你看。”
　　沈亭北指了指楼下一个位置，他的“布偶猫”正扬着脑袋看着屋顶上的两人，目光阴冷，还不断哈气。
　　叶涛拧眉，开始在底下找起边牧。
　　但沈亭北幽幽说道：“没有哦，你的边牧就在我身边。”
　　叶涛看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沈亭北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大白牙在黑夜里显得十分晃眼。
　　“不知道啊。”
　　叶涛被他气笑了，“所以你算出来了这个空间，抱着我的边牧进来，踹开门说要救我，然后看到里面的不好惹场景转身就跑。现在我俩被困在了屋顶上，你也没有法子是吧？”
　　沈亭北笑而不语，也不像没有法子的样子，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叶涛知道他这是要卖关子了。
　　沈亭北抬头看他，扯开话题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去警察局偷枪了？”
　　叶涛坐到了他身边，淡定地收起了枪，“多数人看到警察都会想到正义、光辉、伟大，但在我这行的眼里，警察可能更多地代表着安全的、查不到来路的装备。”
　　“安全的装备？”
　　“警察的枪查到底也是警察头上，”叶涛看沈亭北，“所以只要‘借’装备的时候不被发现，这种枪支就是最安全的枪支。”
　　“原来是这样。”沈亭北点了点头。怪不得当时他和叶涛一起看到警察的时候，叶涛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随着进入小镇的次数越来越多，众人明显感觉到随身带着的匕首不太安全。毕竟上个小镇坦克大炮都给弄出来了，所以能有热武器傍身自然是最好的。
　　沈亭北和叶涛说完了枪支后，叶涛看他：“那你‘算’到我这里的位置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沈亭北扬起眉毛，小模样还有些骄傲，“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做超常记忆综合征。”
　　叶涛脑中灵光一闪，“论坛上置顶的分享帖里，有个科学家就是这个病。”
　　沈亭北打了个响指，“没错。这个病其实笼统地说，将记忆的形成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把记忆编码，第二个阶段是储存记忆，第三个阶段是读取记忆，也就是回忆。而记忆超常的人在完成这三个阶段时，比一般人的效率要高，所以他们能完整地记起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个小细节。”（注）
　　叶涛点头：“帖子里的科学家确实说这个能力给他带来了很多研究上的便利。但……这和你‘算’到有什么关系吗？”
　　“记忆力超群不仅会带来回忆的清晰，甚至还能带来预知的能力，”沈亭北说完这句话，就抱着边牧站了起来，看向了不远处礼堂旁的管理楼，“因为熟悉周围的一切事情，能够敏锐地感知到自己所处环境和空间的任何变化，所以便能做出最基本的判断和推测。一般人不会注意到邻居家挂的灯笼每天下落一点，但对于记忆力超群的人来说，这其实只是数值的变化而已。那么，算出这个灯笼什么时候掉下来，对于记忆力超群的人来说只是数学问题。而对于一般人来说，灯笼掉下来却是个意外事件。”
　　叶涛听完了沈亭北的解释，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从管理楼里走出来的巨大动物，再次抽出腰间的枪，“所以，这回从进小镇开始，你就在‘记录数值’。于是预判了所有人的预判，甚至能找到我的位置。”
　　沈亭北笑眯眯：“而且，我还知道了我们到底是如何进入小镇的。”
　　叶涛惊讶，回头看他。
　　沈亭北下巴冲着那些缓缓向他们走来的怪物，信心十足：“撑十分钟，援兵就来了。”
　　叶涛踩着屋顶，带着那群动物离开沈亭北呆着的屋顶时，又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沈亭北站在屋顶的小平台上，目光平静笃定，脚边站着同样乖巧的正常边牧。
　　巨大动物身上带着光源，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也点亮了周围的街道。沈亭北周身也亮起了暖色的灯光，那些光源不稳定地闪烁着，晦明晦暗，映得叶涛看不清他的神情。
　　夜风吹起，沈亭北的衣摆飘起来，他冲着叶涛淡淡笑着。
　　蓦的，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叶涛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就明白了“陨落”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管理楼，他从楼梯间跳起的时候，小北会那样失态。
　　现在的小北，就像要被黑暗吞噬一样脆弱美好。
　　叶涛再次扭头，看向了巨大笨重的“奇行种”，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严肃
　　小北不该在这种鬼地方浪费时间和青春，更不能在这里遇到意外。
　　叶涛举着枪，从高高的屋顶跃起，屋底下是和潮水一般的红眼动物。
　　他瞄准了巨型动物中打头的企鹅，两枪下去后，企鹅应声而倒，而他也顶住了枪支的后坐力，一个滚身落到了另一个屋顶上。
　　小镇街道上迅速乱成一团，嘶吼声、枪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