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恋人[西幻](171)
血肉、双眼……翼,祂参照着小信徒的要求创造生命,但基层基因组的强度却远远不能承载祂——这是所有神祇发展新生命时不可避免的难题。由于凯奥斯的情绪状况,整个混沌之渊都开始了周期性的呼啸和喷发,极度强烈的负面能量从渊底向上,几乎影响了整个神域。
在遥远的彼端,盘旋于每一粒微尘之间的光明神殿同样受到了震动。常年跪伏于神殿如雕塑般的天使们被影响得苏醒,守护在神座一侧的太阳之王阿顿睁开眼,很是懒倦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他伏在神座的一侧扶手之上,抬起头让神主的手摩挲着他的下颔,随后轻轻地抱怨道:“混沌之渊的波动也太剧烈了,连我们的身躯都遭到了感染。”
他灿烂的发丝末梢都染上了一点灰黑,这是特性受到冲击的外在反馈。
拉瑟福德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祂的重组周期要到了,不要惹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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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嚣张的窃神者。
这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评价。或许谢立丹提出的这种构想已不是第一个, 在此之前,曾经有其他的巫师尝试过阿诺因所做的事——窃取神明的力量。
这是阿诺因第一次来到议教团的大会议室,圆桌周围的每个椅子都由学院符号来标明位置。曼尼尔校长的治疗巫师如同春风细雨, 很快就缓解了大部分痛苦和伤势。
椅子有空置的,有些大巫师没有留在阿林雅。阿诺因的伤被治好之后, 才乖乖地凑到莎琳娜老师身边, 呆在她的身侧——而谢立丹同学, 则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盯着自己的手, 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似的。
“其实你们的想法, 在巫城的先行者当中,已经有人想到过了,而且还不止一位。”修缇阁下坐在阿诺因的正对面, 他的手里转着一把匕首, 短短的锋刃在指间随意地翻出花来。“只不过他们往往没有得到进展, 就已经去世……其中最大的一个难题, 就是难以获取可以控制的神格。”
修缇说完这句话之后, 似有若无地瞟了莎琳娜一眼, 而手握巫杖的成熟|女士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回去:“我怎么知道他会有?难道你们觉得这是我教出来的?”
“咳。”刺客先生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毕竟……”
“毕竟我也是窃神者中的一员。”莎琳娜身侧的特里萨轻轻地接过话, 他转移目光跟阿诺因对视了几秒, 进行了某种沉默无声的交流, 他解释道,“但我已经终止这项行动很久了。”
他的身躯不能够承载任何波动, 甚至这项诅咒, 就是一位曾经的神格拥有者——一位次神陨落前无边的痛恨化作的诅咒。那位神明的神格被特里萨的巫术包裹住时,祂仿佛见到了可怕的力量在撬动潘多拉的魔盒。
那时的“世界启蒙星”还不是眼前这样,他曾经意气风发、相信前进的道路永无尽头, 做出了很多以目前的角度看都觉得出格的事,从而在这项实验中跟那位次神反目成仇,甚至于,让那位次神认为自己是为了这个世界,才向特里萨留下诅咒。
“为什么终止?”阿诺因问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他重新改变询问方式,“您……有获得什么成果吗?”
“我可以将我曾经的研究内容全部转达给你。”特里萨道,“但这是因为你自己就拥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神格,规避了我们为之头痛的大部分风险,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阿诺因,这项研究艰苦卓绝,是需要漫长时间来铺垫的,而且一旦你真的取得进展,你会遭遇灭顶之灾。”
“来自于神祇吗?”
“来自于这个世界。”特里萨道。
阿诺因沉默的片刻,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感谢您的帮助。”
“看起来他好像不打算放弃。”伤势痊愈、并且戴着面具的蝴蝶女士双手托腮,她微笑着道,“每一个窃神者都是一样的,是块硬骨头。”
“这是需要庆贺的事情吗?”曼斯菲尔德问她,“我总觉得好像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希望你的预感是准确的,曼斯。”蝴蝶道,“见到这种传承,我其实又高兴、又担忧,乖乖阿诺,巫城已经不能再接受失去你了。”
“我明白。”阿诺因低声应道,“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尽量。”
“尽量”这个词就非常灵性,让人没办法过度苛责。特里萨将两人行动的这件事原原本本、从始至终地询问过完整内容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阿诺因分配了一间更为优秀的实验室。
就在两人得到了议教团的部分支持之后,一直一言不发的谢立丹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看向了曼尼尔的方向,他的老师日渐苍老,这个举世无双的白巫师曾经用这双手拯救过无数人,在他们总是避而不见的这几年里,曼尼尔的衰老程度仿佛加快了许多——对于巫师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巫师的力量充盈,就能够保持年轻的容貌,而曼尼尔除了他年龄确实很大、喜欢以老者的形象出现之外,也确实象征着他力量的衰微……人类的寿命有限,终有坠落之时。
他的脑海中想起在黑暗沼泽时遇见到的哈灵顿,大艺术家用来擦拭琴弦的松香还留在他的烛台边。在他怀中散落的星光碎屑就像烟花一样,谢立丹无法想象他的老师、他曾经的老师,也会迎来那一天。
说起来漫长,其实他只不过是轻轻地看了一眼而已,而在他收回视线跟阿诺因转过身之后,低头翻阅文件的曼尼尔也抬起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温暖的手背搭上他的手,特里萨的声音温和地响起:“还没有和解吗?”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曼尼尔收回目光,“也许没有了。”
“你对孩子总是这么凶,年轻人怎么能懂?”
曼尼尔没有说话。
“我听说他从上次回来之后,似乎做了很多以前他看不上的治疗类任务,都没有出过问题。”
曼尼尔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笑。
————
在之后的数月里,阿诺因几乎算是搬进了实验室里。
为了不再出现上一次的问题,谢立丹在这个实验室里设计了非常多的治疗法阵,他的确非常天才、非常有才华,在治疗巫术上的理解别具一格,甚至当灵陷入惰性时,都能通过性质转换,让它们经过巫阵的重组改变性质,重新赋予新的活力。
特里萨的研究成果帮了大忙,将阿诺因从一个已经验证错误的分支中掰了回来,他重新审视这一实验,重新审视自己的诉求,将“控制神格”这么极端的要求,暂时改变为“融入神格”,希望能让巫术以神格的力量催动而出,而不是扭转神格本身的运行规律。
他选择让巫术适应这件关乎本源的物品,这是顺与逆的区别。
就在阿诺因沉浸其中时,前来送饭的梅尔维尔一边抱着阵院新研发的巫阵保温盒,一边背靠着实验室的门跟黑山羊面面相觑。唯一能陪伴他的羊羊也觉得这生活略显孤寂。
爹不疼,妈不爱,这也就算了,还要每天心惊胆战地惦记着他俩别搞出什么大事来——惦记凯奥斯爹地还没有用,祂要是想搞出大事了,那梅尔维尔别说制止了,他都够呛能知道。
小恶魔穿着背带裤,羊蹄子被收进小靴子里。他一边敲着保温盒,跟羊羊对视几眼,彼此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都耷拉下脸,闹心地要命。
“你说,这不会真的闹出什么吧……”梅尔维尔捧着脸道,“不是我说,从古至今……我是说从几千年前,有这个想法的巫师都没什么好下场,而且这个世界的本源……神格归根到底,是世界的本源,如果……我是说如果,阿诺爹地真的成功了,那岂不是……”
“咩。”黑山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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