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鱼大佬联姻后(119)
老师的四十五分钟,应该是以为学生可以不假思索写下答案的四十分钟。
但凡在一道题目上磨蹭太久,四十分钟就不够用。
有些题目的答案模棱两可,好像是专门为了搞他们出的题目。
斯悦是卡着点做完的,他刚放下笔,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人鱼听力灵敏,斯悦毕竟还在转换中,没那么敏感,而全神贯注写作业的其他人鱼同学,则是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大跳。
老师示意每列的第一位同学从头到尾地收起试卷,没做完的就不收了,留着回家垫桌脚。
听见老师这么说,很多人不管写没写完都把试卷交上去了。
斯悦和程珏在最后一排,没那么着急。
程珏还在满头大汗地奋笔疾书,斯悦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连耳鳍都冒出来了——程珏的耳鳍是淡绿色的,此刻他的耳鳍很紧张地竖着。
“……”
斯悦被吓了一跳,而后憋着笑趴在了桌子上。
程珏现在没时间去问斯悦在笑什么,收试卷的同学慢慢走了过来,程珏最后一道题只写了一半也只能交了上去。
女生看着程珏露出来的耳鳍,一时无言,“程珏,你的耳鳍露出来了。”她提醒道。
也不止是程珏,班里还有几只人鱼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因为情绪太紧张,心态不算好,二十来岁的人鱼本来就年轻气盛,没那么强的控制能力。
程珏捂住耳鳍,看向斯悦,“艹,我都不知道!”
他心情平复下来,程珏的耳鳍收了回去,他有些无措地问斯悦,“你都看见了?”
斯悦支着下巴,点点头,“看见了。”
“很丑吧?”程珏把手放在桌子上,十根手指头绞在了一起,“好多人不喜欢绿色的。”
“不丑,”斯悦想到刚刚看到的绿色耳鳍,像淡绿色的海藻的颜色,清爽干净,“挺好看的。”
程珏觉得斯悦是在安慰自己。
人类是不能明白人鱼族群那分明的等级制度的。
“那个,”程珏看了看四周,屁股慢慢挪到了另外一把椅子上,和斯悦保持了一个空位,顶着斯悦疑惑的眼神,他说,“你身上,人鱼味道特别浓,还是那种很凶的人鱼留下的味道。”
斯悦保持闲适的姿势不变,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从昨晚白鹭主动和他保持距离开始,“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之前在背书嘛,后来又考试,我太紧张了,现在一空下来,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以为斯悦不相信,他把衣袖撸起来,放到桌子给斯悦看,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是真的。
汗毛都是竖起来的。
斯悦收回视线,问道:“人鱼还有汗毛?”他以前没有注意到过这种细节。
以为斯悦会问什么很严肃的问题的程珏:“……”
“有啊,我们是人鱼嘛。”程珏加重了“人”字的语气。
“不过,宝宝,你能告诉我,你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吗?”程珏小声问,“是白简先生留下的吗?”
“嗯。”斯悦不可能说更多了。
“白简先生好凶啊。”程珏感叹道,不过这也正常啦,虽然白简先生温柔儒雅,可他本质上是他们人鱼族群中最厉害,最受敬重的,这和性格无关。只有最软弱没用的人鱼,味道才没有任何攻击性。就像他一样。
“下午我们去三所报道吧,”程珏从书包里抓出一把糖果放到斯悦的桌子上,“给你吃。”
斯悦不爱吃甜的。
“谢谢。”他动手剥了一颗,是梅子味儿的,好吃。
甜度不高,所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斯悦将彩色的糖纸重新裹起来,缓缓道:“到时候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已婚,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和白简认识。”投去的简历里没有说明是否单身,第三所是一处被故意遗忘的研究所,那里的实验人员都是被发落过去的,年岁不小,外界很多消息他们都可能不太清楚。
虽然说白简和斯悦的事情在网络上人尽皆知,青北许多人也知道,但没人会把别人的家事整天挂在嘴边念叨,网上的热度也早已经沉寂下去。
斯悦只需要做一个低调的见习生,不引起他人关注就可以了。
程珏不理解,“为什么?”不报第七所就算了,还真不靠后台呀。
斯悦揉了揉脸,“我想靠自己,不想靠白简。”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因为他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各种在靠白简了。
不过程珏相信了,他甚至很崇拜,“宝宝真厉害,我也要向你学习。”
斯悦又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耳朵的温度慢慢升高了。
下午时,雨停了。
斯悦去了辅导员那里一趟。
“没想到老张的动作那么快,昨晚连夜写了报告交给了院长办公室,今天一大早,处分就下来了,”辅导员孟行止把盖了青北大学和经管学院公章的公告展开给斯悦看,“经管学院和医学院的公告栏已经贴上了,这份给你看看,你拍个照,跟白简先生说一声,我们可是听他安排做事的啊。”
斯悦掏出手机,对着那份文件拍照的时候,嘀咕道:“白简又没说什么。”
“嘿你这倒霉孩子,”孟行止把文件抻平,“昨晚白简先生那态度,不开除他能松口?”
斯悦假笑了一下,“你们可以争取一下。”
孟行止:“每多说一句,白家每年就少给学校投一个亿,这个损失,我和老张可担不起。”
听见这个数目,斯悦咂舌,“白简每年给青北大学这么多钱?”
“白简先生很重视教育,也很疼爱学弟学妹们,不然你以为青北大学的条件为什么这么优越?我们医学院更甚,那教学楼的地砖都是名品!”孟行止的年纪还没有蒋云蒋雨大,当了好些年的辅导员了,在人鱼里边还是很年轻的。
吴岩和刘之恩还是倒霉,其实人鱼和人类的矛盾从一开始便存在,但求同存异是现如今最明智的生存法则,有矛盾是正常的。
只不过他们说的人恰好是白简,恰好又被斯悦听见了,恰好斯悦又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恰好白简又是把斯悦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两人自己将铡刀送到白简的手上,白简在有关斯悦的事件里,扮演的从不是一位好说话的上位者。
“那两个孩子的家长也来过了,在办公室里各种哭,”孟行止抹了抹眼角,“他们硬是要见你,我没让,这事儿说大可大,要是捅到了外边去,说我们青北大学的教育出了问题,鼓动学生搞物种歧视,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斯悦将手机装进口袋里,“我知道,我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情。”
孟行止一笑,“真是聪明,难怪白简先生喜欢你。”
斯悦眼神怪异地看着孟行止,“辅导员,您一个老师,这么说话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孟行止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瓜子,塞到斯悦手里,“说得老师就不是人似的。”
孟行止在学校的风评很好,他带的每一届学生,对他都是零差评,毕业的时候都是嗷嗷哭,两眼泪汪汪地离开学校。
斯悦揣着满满两大兜的零食走出孟行止的办公室。
从铁架子楼梯上一下子,过了转角,一个熟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斯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江识意把烟灭掉,“谈谈吧。”比之前要瘦了一些,五官的棱角越发分明,哪怕是笑,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看着也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
短短半个月,斯悦就觉得江识意好像彻底丢掉了和他们几个人的过去,变成了一个令他觉得十分陌生的人。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十分钟后,斯悦应该和江识意一起出现在学校某家咖啡厅内。
但斯悦毫不留情面,“没什么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