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从邪神手中逃生(196)
夏节南安静了一会,而后说道:“你不用试探我,你想知道什么?”
对面也沉默了一会,而后忽然笑出了声:“可以直接问吗?”
他笑着问道:“所以我先前所想的也没错是吧?你们以前在梦里见过?甚至小叶子也在梦里和他见过?”
“是,我们在那边结识……不过我们对梦里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也不是你那种被什么东西追杀或者被人杀。”夏节南答道。
“嗯,那我的猜测也没错了,他用了什么方法让我把那些事情都忘了。还好还是问了,不然这种‘无知’还得持续段时间……你知道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既然你们在那边见面,好像又在那边构成什么秘密组织,总不能把我一个人这样排除在外吧?”
“如果是普通情况我可能可以给你些指导。”这毕竟是叶与知的室友,同时又好像确实和他们一样被迫在两个世界中来去,却又和他们情况不一样,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对这种特例夏节南倒也能耐下心来带一带。
“你在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列车里吗?”他问。
“是吧。”柯鹄答了一句,“我每次都和钟离余在那见面。”
“……每次都和钟离余在那里见面?”夏节南皱眉问。
“是啊,你们不是吗?”柯鹄反而比他显得更奇怪一些,“怎么回事?感觉听你口气好像我这里什么都有些特殊?”
夏节南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简要说明了一下大部分人的流程之后才问道:“你知道一种桌游吗?有人会称呼为跑团,和我们现实玩过的游戏类似。”
柯鹄闻言笑了起来:“啊——那个啊,我明白了。谢了,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而这一通对话结束得没头没尾让夏节南也忍不住跟着回忆起和钟离余有关的这些细节。
钟离余有被偷梁换柱过吗?应当没有,他们从钟离余进入那边世界之后没多久就认识了,一起相伴到现在都没出过任何问题,直到这次为了柯鹄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的什么人夺取了他的本体卡,那也不会出现这种为了相处过很久的朋友去死的事。更何况他手里不缺虚拟卡,理智更是稳定极了。
这肯定是他本人。
但……这真的合理吗?
有些事情没有挑明之前,所有人都不会选择怀疑就在现实里认识的队友,可一旦意识到就算是现实也未必能完全信任之后,一切事情都值得好好思考起来。
一位曾经心理有过问题而后成为心理医生的人……他的理智能稳定到那种地步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1章 幕间40 那么你认为肖恩是什么呢?
更大的可能是, 钟离余的立场也有问题,但是他并不是完全站立在他们对侧的。
这是一场更大型的游戏,所有人都牵扯在其中, 每个人的立场与站位都暧昧不清。而人还不是这其中最可怕的存在, 来源于“神之手”,根本无法寻觅到踪迹,更谈不上抵抗反击的“邪神”还在某处蠢蠢欲l动。
钟离余……如果柯鹄还能经常在梦境世界见到钟离余的话,他想至少今天他需要去和对方见一面,有些问题必须要交代……
但在此之前……
夏节南将外套丢在沙发上,随手给柯鹄发了一个在车厢里多拖会时间, 自己也会去找他的消息, 接着就进了放着叶与知身体的房间。
这一切仿佛就像是曾经避之不及的梦境世界中上演的情形一般, 他上了床, 挨着人躺了下来。
这又和梦里的一切有着微妙的不同, 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感完全将他笼罩了起来。
他找不到叶与知……
哪怕对方就在自己面前, 但他也知道,他要找的那个并不在这具身体里。
再等一下,很快……他有信心,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他理解过来事情的解决方式, 他就有办法把人接回来了。
没过多久,夏节南就在异样的气味之中沉入了梦境。
再度睁眼,他眼前是亘古不变的列车车厢。
没有任何犹豫,夏节南直接去了车厢连接处,但在手摁在把手上时, 他却停顿了一下, 忽然转而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黑暗吞噬了他片刻, 又如同焦油状的黏着物将他从内里呕出。夏节南有些昏昏沉沉地关上车厢门,扫视了一圈周围。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按理来说他应该进不来才对——因为这里是叶与知的车厢。
他不止进来了,同时这次的进入,对方的车厢却不再是他见过无数次的黄昏模样,而是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持续了许久的黄昏似乎终于在这个车厢内迎来了结束,长如梦魇的黑暗将之吞没。
但黑暗之中还有橙黄的光,放在座椅边的油灯是亮的。追随着光投去视线的夏节南,几乎立刻注意到那下面散乱放置的摊开的本子。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来到油灯前蹲下,借着光开始迅速浏览起上面的文字。
这上面的字迹有些陌生,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几乎都是用英文手写的笔记,非母语对夏节南的阅读造成了一定干扰,但并不影响他的理解。
这似乎是一个人的日记。
前面部分的语言显得混乱不堪,但到后面就开始逐渐通顺了起来。
“……我并不强大,无论是□□还是心灵,对于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而言我脆弱不堪,可我依旧认为我可以成为筹码。如果所谓信徒就如同召唤恶魔使用的某种筹码,那么我就与一位,与两位,与更多位‘签订契约’。我可以将灵魂同时变卖给许多存在,因为我足够‘特殊’,我能称得上是一个‘有意思的玩具’。
母亲在将我送给安东尼时曾和我说,她的使命就是让我诞生,只要我存在那就证明着某种存在……或者某种延续的可能。尽管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依旧认为她是一位好母亲,她孱弱、纯洁、善良……我永远无法忘记她跪在窗台下祷告的神情。
我曾经无法理解她的话语,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也选择去憎恨她。但随着我从格雷罗逃出,我逐渐意识到了她所具有的人性,那是和朱莉小姨所具有的‘母性’不一样的东西。她永远承担着什么,仿佛一位殉道者,直到后来,我明白了她给予我生命的同时也赋予了我和她相同的使命——带领族群离开,去祖父的故乡。”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接受迟钝的我来说更是艰难,要从‘非人’的状态之下学习回归‘人类’的状态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不止一次理解到我是被打碎过的瓷器,祂们凭借喜好心情将我作为筹码的一切拼了回去,但没有恢复正常,我的四肢逆反着,我没有完全‘正常’。
越靠近我的目标,我越是察觉到,我离目标有多遥远。”
“……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来留下一些信息和线索,在我明白一切的时候,也是我最接近崩溃的时候。我体会到,越是想要什么,祂越是会夺走我的什么。祂看似给了我选择,事实上就是想看到我被逼入绝境,去做出最糟糕的决定的模样。我时常会想……我真的有机会将那些情报传递给什么人吗?人类能够理解吗?”
夏节南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完全断定了这份日记一样的东西是来源于谁。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作为肖恩的叶与知所书写的文字。
尽管看上去陌生极了,却依旧能感受到某种力度,就好像对方在他耳边轻却有力地读着这些文字一样。
但也是从这里开始,后面的一切开始呈现出一种碎片化的记录。很多穿插在其中的文字完全无法辨认,更读不出他想传达的意思。
经过一番识别辨认之后,夏节南从中找到了几段还能看出完整句子的话语。
“时间其实是一种幻觉,这是人类为了方便度量而特意设置的某种意识上的概念。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就如同一个正方体的长宽高,决定它们的因素可能会改变,但无法否认它们的同时存在,它们在更高的维度之上。和洞穴理论中描述的某些画面一样,人类将一些简单的投影理解为真实存在的事物,但那实际上只不过是他们主观上的臆想。并不是说只要足够多的人是这样认为了,这件事情就会变成真理,不,这是不存在的。真正的‘真理’是不会改变的,人类会觉得在改变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在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