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法者(137)
为了阻止他收起被子跑回自己房间,贤人不得不跟他打了起来。
然后在蒙蒙亮的天色里,他们两个再次把床打成了好几截,还因此把衣柜里的秀千代给吵醒了。
一个雪白的大球噗通一声从衣柜里掉了出来,滚了两下,还伸了个懒腰。
贤人:……
“为什么蠢狗还在我的衣柜里啊!!”年轻的阴阳师咆哮起来,然而他的惊吓还没结束,因为下一秒,衣柜里又噗通掉出来一个东西,一个……人。
羽上贺道睡眼惺忪:“你们年轻人讲不讲武德啊,大清早的吵我老人家睡觉!”
贤人都要炸了:“为什么你也在我衣柜里啊草!我还特意检查过什么都没有的啊!!”
林雨行却在一旁冷笑:“千代老师的幻术,贤人那么菜,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蠢狗就算了!老头是怎么回事啊!会长针眼的啊你!”
“谁让你们一晚上什么都没干,赔我门票钱啊!”老头却反过来骂人了,“我付了千代老师十个鸡腿的门票,她才肯带我现场观摩的!你们倒好,说了一晚上故事会,好不容易说完,就睡觉了!就睡觉了?”
贤人:……
贤人发誓王八蛋一开始就知道衣柜里有人,他就是不说。
贤人今天是整个羡月楼最受伤的人。
但他今天并没有哭泣的时间,不但要替老头赔千代老师十个鸡腿,他还要陪老头去和鹤井十三的约战现场。
新历2015年2月1日早晨。
不但贤人去了,林雨行也去了,约战的地方就在香山山巅,当年沙缇娅和神月蓬莱大战三天三夜之地。
山里非常的冷,林雨行戴着厚厚的围巾,正好遮住了一脖子的吻痕,不得不说珰珰送的圣诞礼物真是实用,而他此去跟随,倒不是怕出什么意外,他的计策向来完美,他只是去……看热闹。
贤人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了。
因为一个小时前还阴险地躲在衣柜里试图指点他们两个现场生孩子的羽上贺道,此刻坐在一个轮椅上,拧着脖子,流着口水,胸前系着一块小朋友专用的口水巾,轮椅上还挂着好几个气球。
贤人推着轮椅,他自己也要笑死了。
老头目光呆滞,东倒西歪,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不成调的词汇,一副老年痴呆的样子。
鹤井十三已经在香山山顶等着他们了。
鲜红的妖刀般若就系在他的腰间,他面如寒霜,定如刀魂,一身武士袍,在山顶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但他的头发和胡子却丝毫没有被吹乱,有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刀意笼罩在他的躯壳之上,哪怕此时有狙击手从远处一枪对准他,都伤不到他分毫。
这就是将古代太刀术修行到极致的鹤井流刀意。
鹤井十三双手兜在袖中,这一战,他期待太久了,奇术头衔战结束以来,他就闭关参悟,当时擂台一战,他与羽上贺道打了整整一天才分出胜负,官方比赛,限制颇多,和野外打斗完全不一样,很多奇术师都会因此计较,说这无法体现真正的实力,他却在这种诸多规矩束缚的场合下,反而有了新的领悟,比赛一结束他就赶紧关门参悟去了,连奖金都没要。
“规矩才成方圆,世间万物,日升月落,武之大道,那都是规矩。”
因为被规矩束缚而有了新的领悟,本来他这样的存在早已是百尺竿头难进一步,眼下实力暴涨,当然是要和老对手好好地打一场。
特别是徐豌豆还告诉他,羽上贺道那个混蛋竟然说他在比赛里作弊才能赢!
打不过就耍赖,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贺道交手了。
呵,他在寒风中冷笑着,今天就要让老对手连耍赖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新刀意,加上妖刀般若专克法师,他必让那老混蛋心服口服!
然后羽上贺道就登场了。
坐着轮椅,从山路上吱呀吱呀地被推上来了。
推着他的是贤人,这个年轻阴阳师鹤井十三见过好多次,还交手对练过,对他颇有好感,在他的身上,他能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追求武道极致的真意。
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长得雌雄莫辨,却一身轻松,好像只是在出门踏青似的,鹤井十三没见过他,只看到贤人与他说话时,目光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绝对超越了友谊。
就好像是……两个恋人?
鹤井十三定睛一看,发现半年不见,贤人的本事似乎长进了不少。
半年前说他去长者组挑战他,鹤井十三只当是媒体吹捧。
半年后,他发现这个年轻人还真有和自己对战十回合而不败之力了。
竟然谈恋爱可以有助修行吗?不是说好的情爱纷扰会影响施法速度吗?鹤井十三在这一刻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和男人就可以了吗?
他还在沉思的时候,轮椅上的老头挥舞着奶瓶唱起了儿歌。
鹤井十三:……
“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鹤井十三问他。
老头却理也不理他,还在咿咿呀呀的大唱,什么两只老虎跑得快,什么小白兔小白兔真可爱。
鹤井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干嘛呢!站起来打架!”
他怒喝道。
老头歪着脑袋,翻了个白眼:“麻麻,这里好大的风风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麻麻?
啥玩意?
然后鹤井十三就看到贤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祖父,今天是您的约战日。”
“麻麻骗人!”老头哇哇大叫,“我要回去!奥特超人要开播了!麻麻我要看奥特超人!”
还把手里抓着的奶瓶丢向了鹤井十三。
然后奶瓶就在空中被劈成了两半——鹤井以为是什么暗器,妖刀般若出鞘了,却没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在微秒之间拔刀又入鞘的,这就是太刀大师胜过奇术师的速度,人们肉眼能看到的,就只有奶瓶被斩的结果。
“他怎么了?”鹤井十三冷冷地问贤人。
“我老头他……”贤人叹了口气,“他为了观摩我生孩子,不但长了针眼,还不小心中风了,你也知道我们阴阳师并不会治疗中风,祖父年纪也大了,这不,正要送他去医院呢,又想起绝对不能耽搁你们的约战,就把他……推来了。”
“阴阳师不是可以活几百岁吗?”鹤井十三皱眉,“怎么会中风?不会是委员会的人给你们下毒了吧?”
“麻麻!”老头已经像个孩子一样哭闹起来,“他不是小朋友!我不要和他玩!我要麻麻陪我玩!我要回家家!”
鹤井:……
这不是中风吧!这是老年痴呆吧!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鹤井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给他抓了把脉,又不像是被暗害中毒的迹象。
“你是大胡子羊羊!”近在咫尺的距离,老头忽然不哭了,像看见新奇玩具一样,他破涕为笑,还伸手一把抓住鹤井的胡子,把鹤井疼得嗷的一声,老头却死活不肯松手,“大胡子羊羊陪我玩嘛!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说着还想从轮椅上跳起来,却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贤人必须拿出十二分的镇定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
还要假装心疼地去把老头扶起来。
“跳舞就不必了。”鹤井好不容易挣脱了老头的魔爪,“你还能打吗?不能的话,就……”
“能啊能啊!”老头不肯被扶,他已经蹲在地上玩起了泥巴,“大胡子羊羊陪我打哥斯拉吧!我捏一个给你哦!”
说着抄起一团泥巴丢向了鹤井,鹤井没开刀意,他最爱的这件专门穿来约战的武士袍,就被印上了一团泥印。
鹤井怒不可遏却又不得爆发的声音从老头的头顶响起:“赶紧回去治好,一个月后再来受死!”
说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竟是踩着山间浮云,仅凭刀意本身就踏空而行,很快就消失在薄雾晨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