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笑得想死(96)
“周助理在吗?”宁绥忽然问:“能送我过去吗?”
管家忙道:“周助理睡了,不过我这就去叫他起来?”
“算了。”宁绥又道。
管家心中一紧,生怕自己把大少爷的事情弄黄了,正要说要不然我送你过去,就听宁绥道:“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自己开车。”
既然是心情不好才去的地方,肯定不想让外人知道。
说完宁绥便匆匆朝别墅门口走,换鞋,围围巾,没有半点停留。
还从没看见过宁绥自己开车,管家有些愕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迅速追上去,别墅门口已经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宁绥顶着风雪,钻进车内,把季郁呈的车开走了。
位置很有些偏远,差不多有一百公里出头。宁绥本来速度很快,但是半夜下的雪忽然变成了暴雨,道路打滑,他不得不降慢速度。
于是抵达管家发的那个地址,将车子停在山庄前时,已经凌晨三点。
宁绥在车上找了找,还好有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他撑开雨伞走过去。
小石铺就的路有些泥泞,溅了宁绥两裤管,好在进了山庄的大门就好了,里面搭了顶。再往前是一处日式庭院,暖气扑面而来。
幸好有暖气,不然宁绥觉得自己要冻死了。
他赶紧加快速度,朝那边走去。
老板在前台处玩手机,一抬头,见到凌晨三点居然还有人来,有些讶异,赶紧迎出来:“有预定吗?可今晚已经被包场了……”
刚走进去,宁绥就发现了不远处坐在檐下的人。
他收了伞,迟疑了下,没有理会老板的一大串问题,径直朝那边走过去。
季郁呈漆黑短发微湿,抱着被子坐在庭院檐下,漆黑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外面的暴雨,整个人显得很冰冷,几乎和黑色的暴风夜融为一起,仿佛无家可归的野兽似的。
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怎么那么像宁绥的,他下意识想要转过头去,但生生遏制住了脖子。
季郁呈视线向下,盯向地上的鹅卵石,心头自嘲,听错了吧。
直到来人拎着一把收起来的伞,走到他的面前。
季郁呈抬起头来,朝左边看去,呼吸立刻顿了一下。
宁绥垂眸看着他,没说话。
视线在宁绥身上停驻半晌,季郁呈又重新落下眼去盯着暴雨:“老爷子让你来的吧。”
说这话时他脸上有几分阴郁的冰冷,淡淡道:“我没有颓废的兴趣,明早就会下山,你不用……”
“不是因为这个。”宁绥道:“老爷子还在国外,不知道你和我的事。”
季郁呈抿起唇,冷冷地问:“那你来做什么?”
“……”宁绥眼底似乎也浮起一些疑惑,产生了自己为什么突然开车来到这里的疑问。
他虽然有驾照,但从不开车,老实说还是一个生手。
出门的一那一刻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开着车子疾驰在路上了。
空气那么寂静,除了暴雨就没有别的。
季郁呈内心有些烦躁沉郁起来,他就知道他不该有什么指望。
“可能是……想你了?”
话从喉咙里蹦出来的那一瞬间,宁绥自己都愣了一下。
季郁呈猛然抬头盯向他,也愣住了。
第52章
有那么一刹那, 季郁呈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因为暴雨打在芭蕉叶和鹅卵石上,噼里啪啦作响,而宁绥的声音很轻, 轻到落到他耳中的时候已经被他迅疾跳了两下的心跳声给盖住。
等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消散了。
大脑一片空白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宁绥没再说话, 立在原地,没有靠近, 但也没离开。
他垂着眸。
季郁呈视线死死盯着他的脸,感觉宁绥整个人似乎处于一种非常迷茫的状态。
季郁呈的目光不由得往下, 落在了他的裤腿上, 宁绥撑伞过来,但肩膀依然有些湿, 裤腿上更是全都是泥点,鞋子不知道浸透了没有。
季郁呈喉结动了动, 让他去冲个热水澡换衣服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咽了咽,又拼命咽了回去。
他视线往左边偏移了点,抬头盯向站在门口朝长廊这边看的老板, 眉头一蹙,又扫了眼宁绥的裤腿,下巴一偏指向温泉那边,向老板示意。
老板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 赶紧走过来, 把宁绥往前庭里面拉。
宁绥被拉着倒退几步, 迟疑地看了季郁呈一眼, 这才转身跟着老板走了。
老板热情地对宁绥介绍道:“这边是前庭,后院有温泉, 搭了顶,可以一边听雨声一边泡,走廊左边是一些榻榻米房间,右边是正常的中式房间,都有浴缸,暖气开得很足,您看是要去泡个温泉还是直接开一件房间洗澡?”
老板不停地介绍,宁绥听得脑瓜子嗡嗡的,打断他道:“随便给我一间房间就好了,我去冲个澡。”
“好嘞。”老板将他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又指了指隔了三四间的另外一间,说:“那间是季先生来这来的固定房间,看起来你们像是认识,我先告诉你。”
“固定房间?”宁绥抱着老板塞给他的浴巾,跟着老板穿过走廊,问:“他经常来吗?”
“也不是经常来,好几年没来过了。这里不是季氏旗下的吗?一开始是酒店,但因为附近景点游客少,就做成了温泉疗养庭院,季先生上次来是陪他爷爷,没待一会儿,上上次就是好几年前了,大概九年前了吧,出国之前在这里休养过一阵。”
“休养?”宁绥算了下时间,那大概是季郁呈十五六岁的时候,问:“生病了?”
“不太清楚。”老板道:“我哪敢瞎打听?”
宁绥进了房间,将热水拧开,脱掉自己的衣服开始冲澡。莲蓬头出来的热水在他头顶冲刷,一直淌到脚踝。
他看着水流,有些发怔,忽然意识到季郁呈身上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三个多月了,自己竟然从没想过主动打听一下。
唯一接收的讯息还是为了钱在阶梯教室查他的资料,以及在医院管家对自己简单说的那些。
以前他躺着的时候也就算了,自己以为他没有知觉和意识,考虑的只是他的身体状态,会不会突然高烧危及性命。
但自打他醒来后,自己居然也没想过要探索。
他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会让管家做好送到学校。知道自己的课表,掌握自己的行程,想要和自己约会,给自己堆雪人,费尽心思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家。
而自己迄今为止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在想什么,性格阴晴不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对自己步步紧逼时他的心理变化是什么……会不会非常惶恐。
管家说他和父母关系不好,自己听了,也就过了,完全没想过深究。
自己甚至不知道两年前他的事故是怎么发生的,少年时期在国外又是怎么独自生活的。
在季郁呈的视角看,自己像是居高临下站在岸边,看他在水里发疯……只偶尔给他一根竿,将他拨弄一番……竟然显得有些残忍。
自己先前好像只看到了他对自己造成的压迫感,对于他忽然搬走自己寝室东西感到抗拒,但是并没想过在此之前他积累了多少不安,以至于……忽然爆发。
尽管如此,他那晚还是主动示弱道了歉……
宁绥将头发往后拨了拨,让水流冲刷自己的脸,试图平息一下心底泛起的异样情绪。
“您朋友去洗澡了。”老板抱着个暖炉,走到庭院长廊上,对季郁呈道。
季郁呈冷冷道:“不是朋友,我们是结婚的关系。”
“啊?”老板吓了一跳,他虽然也算是季氏的员工,但常年待在山上,并不关注季氏的消息。
“你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季郁呈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声音忽然低了点:“他好像并不喜欢这桩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