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忘崽牛奶(17)
钟息坐在床边,轻轻拍着霍小饱的肚子,用一种平稳的节奏,霍小饱左看看钟息,右看看霍司承,抱着小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钟息静静地看着霍小饱。
霍司承不受控制地看向钟息,看到他的侧脸,带着空气感的柔软头发,还有最后一颗纽扣忘了系所以敞开的领口,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钟息漂亮的锁骨,还有更深处的皮肤。
下一秒,钟息不动声色地把纽扣系上了。
“……”霍司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刚要睡着的霍小饱被霍司承吵醒了,他睁开眼,看着坐在床边的钟息,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妈妈,躺躺。”
霍司承脸色陡变。
钟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霍司承理屈词穷,抬手摸了下鼻子,不知该如何应付霍小饱。
钟息替他解围,轻声说:“小饱先睡。”
可这一次霍小饱突然变聪明了,他抓住钟息的手,把他往床上拽,执拗道:“妈妈陪我睡,一起睡。”
第12章
霍小饱察觉不到父母之间的异样,他只希望今天晚上他能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
霍司承虽然很疼霍小饱,但因为他工作时间不稳定,有时候很晚回来,有时候半夜接到紧急电话,再加上他对钟息的需求比较频繁,就不适合和霍小饱一直同房睡。
两个人商量以后,决定在霍小饱一岁零八个月的时候,开始训练他在儿童房里独自睡觉。
霍小饱很乖,哭了几天之后就适应了。
最多就是像今天这种大人都害怕的雷雨天气,他会变得娇气一点。
钟息很难拒绝。
他又求了一遍:“妈妈陪我。”
霍司承等了很久都听不到钟息的回答,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钟息俯身亲了亲霍小饱的脸,“妈妈还要看会书。”
霍司承抿了抿唇,涌到喉咙口的话又滑了回去。
霍小饱不理解钟息为什么会拒绝他,委屈巴巴地揪住钟息的衣摆。
比起霍司承,他当然是更亲近钟息的,毕竟钟息又香又软又温柔,而且霍司承最近总是阴晴不定,身上有种让他害怕的味道,和外面的响雷一样,让霍小饱很不安。
“要不你今晚就睡这儿。”霍司承说。
他语气短促,钟息差点没听清。
霍司承一句请求说得像命令一样,钟息还是没搭理他,低头帮霍小饱掖了掖被子。
霍小饱求助霍司承,“爸爸……”
霍司承心想:求助我有什么用?你妈就是因为我才不肯睡在这里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碍于面子,他必须在儿子面前有所表示,只好压着嗓音对钟息说:“睡这儿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钟息最后勉强同意了。
霍小饱正在霍司承怀里闹的时候,钟息回去拿枕头被子,霍司承捂住霍小饱的眼睛逗他玩,钟息趁着几秒钟的间隙,简单铺了一下床,幸好床足够大,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钟息躺上来的时候,霍小饱开心地滚了两圈,他先去爬过来亲了钟息一口,又爬到霍司承怀里亲了霍司承一口,霍司承的心脏像是被融化的蜜糖包裹住了,一时间忘记跳动。
这就是“一家三口”的感觉吗?
闹腾了一会儿,霍小饱很快就没电了。
他捏了捏小熊,眼皮就开始打架。
钟息在他身边侧躺着,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霍小饱的肚子。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钟息轻轻哄睡的声音。
这个声音天然带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让霍司承想起记忆深处的某一段。那时他母亲叶绘蓝也会唱摇篮曲哄霍司承睡觉,唱外婆桥,唱“小小船儿轻轻摇,小宝宝要睡觉”。所有人都说霍司承小时候很闹腾,一没看住就上房拆瓦,吃饭睡觉连最专业的育儿师都犯难。可叶绘蓝还把他当小宝宝,用尽全部温柔对待他。
叶绘蓝在霍司承十四岁时去世。
她离开得太早,霍司承很想告诉他:妈,你看,我也有孩子了。
他很小,很可爱,睡觉很乖。
可能是累了或是困了,钟息的动作也开始变慢,变得有一搭没一搭。霍司承用余光观察着钟息,发现他彻底停下来之后,他立刻伸手接替钟息,继续拍霍小饱的小肚子。
可他刚把手放上去,钟息忽然醒了。
手碰到一起。
钟息手指微凉,霍司承的手掌则干燥温暖。
霍小饱的小肚子成了他们两个人的角力场,钟息的手搭在上面,霍司承的手悬停在半空,如果落下来,就会再一次碰到钟息。
如果放在以前,霍司承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纠结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结婚三年,孩子都两岁了,霍司承在纠结要不要碰自己名义上妻子的手。
他不想碰的,他当然不想碰。
他对钟息避之不及,一个beta有什么好碰的,他只是单纯想哄霍小饱睡觉。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钟息已经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
“……”
霍司承的手还悬停在那里,但霍小饱已经睡熟了,不需要拍肚子了,他僵持了半分钟,最后只能悻悻收回。
钟息关了灯,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霍司承和钟息都平躺着,各占一边,中间有一个霍小饱,像是隔着银河。
霍司承不太敢动,甚至不敢出声呼吸,他怕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打破静谧,吵醒霍小饱。
窗外的雨似乎都在配合,从倾盆而泻变成柔和的淅淅沥沥。
耳边传来钟息均匀的呼吸声。
霍司承望过去。
被霍小饱用一个亲亲封住的心脏遽然破开一个小洞,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逃逸出来。霍司承不想承认,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看到钟息和霍小饱睡在他身边,他感觉到了幸福。
哪怕钟息说不爱,哪怕他们之间好像只有一个霍小饱是唯一的情感牵连,霍司承还是觉得圆满,因为这是他的家。
不过这个可笑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秒,就被霍司承扑灭。
和钟息这种人组建家庭已经是犯蠢的结果,他竟然还能一错再错。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困意渐浓。
·
睡梦中传来一阵剧痛,是小腿处传来的,又抽筋了,他疼得整个人颤了两下,瞬间清醒,待视线清晰后,他咬牙忍痛,喘了口气。
旁边传来一阵奶味。
霍司承转过头,看到霍小饱抱着奶瓶坐在他腰侧,一边喝奶一边担忧地看着他。
奶瓶空了大半,看来小家伙很早就醒了。
钟息在旁边收拾自己的枕被。
他今天和霍小饱穿了颜色差不多的衣服,他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卫衣和牛仔裤,霍小饱穿的是迷你版,不过淡黄色变成了明黄色,衬得他的皮肤又白又亮。
霍司承有些恍惚,思维还没回笼,手先环住了霍小饱,搭在他的屁股上。
霍小饱咧嘴笑,把奶瓶递给霍司承。
霍司承婉拒,“你喝吧。”
霍小饱于是歪倒在霍司承身上,仰着头喝奶,但是钟息提醒他:“坐起来喝。”
他就乖乖坐好。
过了一夜,不知是霍司承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他总觉得钟息变得没那么冷漠了。
他甚至会在霍司承面前露出笑容,虽然对象是霍小饱。
给霍司承拿药的时候也不会随手抛给他,而是放在瓶盖里递给他,看着他吃下去,再拿走杯子,添满热水。
霍司承心想:这就是他的伎俩吗?
偶尔服点软,翘翘嘴角,这也叫勾引?
霍司承嗤之以鼻。
他将前两晚的失眠归结为骨折,骨折恢复的过程中软组织也在愈合,从而出现供血交叉的现象引起断端疼痛,所以才会失眠。
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是因为一个人睡?
直到他看到钟息抬手开窗时,卫衣和牛仔裤之间露出的细腰。
霍小饱的皮肤完全遗传了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