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邪神如何拯救世界(160)

　　“殊不知这颗星球已经抛弃他们了。”
　　戚逐芳没有搭理奈亚, 静静等待着拉莱耶完成上浮。
　　祂看见水面的旋涡下大衮和海德拉的影子。
　　这片海域已经被祂完全封锁了，压制之下, 深潜者的首领迟迟没有在海面露出形迹，也无法脱身，只能不断地向祂传递某种信息。
　　戚逐芳直接无视了这种联络。
　　深潜者还在往岸上爬, 预设的电网和密集的火力起了效果, 但上空依旧有敌人存在。
　　来自索斯星的那些克苏鲁眷族已经陆续降临了地球, 它们沉睡的那些同胞也从沉睡中被唤醒。
　　这些眷族样貌与拉莱耶之主极为相似，覆着鳞片, 脑袋隐约有人的轮廓，布满八爪鱼似的触须, 身后还有狭长的，如同蝙蝠般的翅膀。
　　密密麻麻, 几乎遮住了大半夜空。
　　不断有人受到袭击，本就维持得极为勉强的秩序顿时又乱了起来。
　　——由于地动，建筑物内部已经不再安全, 人群几乎都被聚集到了应急避难所场所。
　　在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下，谁都可能会成为被袭击的下一个。
　　踩踏事件接连发生。
　　戚逐芳看见被攒动的人头推来推去，险些摔倒的邻居老太太。
　　她有黑猫保护，没有出事，但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他在重重跌了一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奈亚愉快地笑出声。
　　祂爱看人类的恐惧和不安完全被放大的模样，“每一次群星归位都是如此。”
　　“总是会有一些分布在宇宙各处，却相当自命不凡的低等生物......”
　　戚逐芳冷冷扫了祂一眼，临时给地球张开了个单独的空间，以免那些还在大气层外徘徊的星之眷族继续入侵。
　　奈亚拉托提普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停滞，又迅速恢复常态。
　　“好吧。”祂说，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打了个响指。
　　那些星之眷族瞬间变成了一团又一团蠕动的肉泥。
　　它们砸在无形的罩子上，层层叠叠，油脂一样恶心。
　　“我不太喜欢克苏鲁的外形。”奈亚神色如常，“那些索斯人的模仿同样拙劣。”
　　“......”
　　不得不说，戚逐芳觉得奈亚试图讨好祂的样子滑稽极了。
　　那些肖格阮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管好你的化身。”
　　戚逐芳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指向在天空中游曳的巨大影子。
　　“祂只是从另一个视角旁观罢了。”奈亚说，“不会做什么的。”
　　而且，信使要是离开的话，犹格又怎么能循着踪迹，“恰巧”找过来呢。
　　星芒璀璨，整个宇宙的时间都发生了错乱，它在加快，指针以倍速向前旋转，眨眼间拉莱耶的一角已经浮出水面。
　　完全违背几何学的构造，建筑上带着可怖的，令人目眩的华丽浮雕和螺旋纹路，仅仅只是一角，就已经外溢出了无比强烈的邪恶气息。
　　这就是拉莱耶。
　　与此同时，空间站的能量积蓄完毕。
　　湛蓝的，几乎要将天穹击穿的光束直直射出，一举击中了那颗小行星的地核。
　　但异象和天灾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大地颤动的更加厉害，列出一条又一条的沟壑，拉莱耶几乎已经完全浮出水面。
　　无人欣赏天边的那场短暂的流星雨。
　　戚逐芳站起来，走入拉莱耶最深处的宫殿，在沉睡的拉莱耶之主面前停了下来。
　　奈亚依旧坐在那块在海浪中岌岌可危的礁石上，敛去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祂，甚至忘了去品尝那些完全将人心吞没掉的恐惧。
　　戚逐芳依旧是人类的形态。
　　拉莱耶之主睁开眼，天空发出诡异的星彩与之呼应。
　　奈亚面前的倒计时正式归零。
　　如无意外，这篇奇异的星辉将再度笼罩整个宇宙，直到无穷时光后，真正的主宰者们再度选择被封印或是沉睡，才会重新暗淡。
　　这也是规则。
　　“汝......”祂看向戚逐芳。
　　戚逐芳和那双浑浊又邪恶的眼睛对上，凝声：“未到苏醒之时。”
　　“群星不会归位。”
　　能对抗规则的唯有另一种规则，戚逐芳强行逆转了群星归位的事实。
　　这颗仅在太阳系中拥有姓名的星球，瞬间成为了宇宙的中心。
　　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两股过于强大的力量正进行拉锯。
　　戚逐芳面上不显，手心捏了把汗。
　　那些明亮到诡异地步的星光在黑夜中隐去，地平线边缘处浮现鱼肚一样的白。
　　可以把全人类打包起来，给他们制造一颗环境类似，更加安全的星球。
　　也可以让他们以灵魂的形式存在转生，投放到另一颗无名星球上，任由其发展开拓。
　　拯救这群蚂蚁的方式有很多种，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戚逐芳偏偏选了最叛逆的。
　　祂扭过头，没有去看刚睁眼便陷入沉睡的克苏鲁，而是看向奈亚化身之一的旧神信使。
　　信使背后，是门的形状。
　　犹格·索托斯已经顺着奈亚刻意留下的线索找过来了。
　　祂错过了最大的异动，仅仅只赶上了最后的谢幕。
　　门之主无所不知，几乎是抵达的瞬间就获取了所有经过和结果。
　　奈亚的信使化身被祂捏碎，而在礁石上看戏的男人只是耸着肩，挑衅地冲着那个方向笑了笑。
　　塔维尔从门中走出，表情寒若冰霜。
　　祂身后大门的虚影迅速扭曲，深渊之中，数以亿万计的绚烂光球不断聚合分离，几乎要将空间撕裂。
　　戚逐芳没想到祂居然愤怒到试图让本体降临的地步。
　　人类的精神无法承受这种冲击。
　　尽管强行逆转规则已经消耗了祂大部分的力量，但祂不得不再从剩余中分出一部分，蒙蔽他们的神经和所有感知，以壁障的形式将这种影响屏蔽在精神之外。
　　祂走出拉莱耶深处的宫殿，和犹格·索托斯遥遥对视。
　　逃不了。
　　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在祂脑海中浮现。
　　戚逐芳也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打算。
　　碾死蚂蚁毫不费力，就算祂保护了这些人类，他们也可能在下一秒就在门之主的愤怒中化为灰烬尘埃，就像那些湮灭的星系那样。
　　“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有给您留言，在笼子里。”戚逐芳对祂笑了笑，没有刻意演示自己的虚弱，“希望您看到后可以原谅我的决定。”
　　然后，祂朝在礁石上等候的奈亚走过去，奈亚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拉莱耶的街道之中。
　　原先被捏碎的信使聚合起来，将门之主死死挡在这个星球之外。
　　“你知道我给犹格留下了信息里说了什么吗？奈亚。”戚逐芳问祂。
　　奈亚不知道。
　　祂清楚这个小动作不会对局面有任何影响，以纵容或者说无视的态度默许了它的存在。
　　“果然。”戚逐芳没有等祂回答，“你不屑去看。”
　　从来都不止猎人了解猎物，针对猎物设下陷阱。
　　猎物也了解自己的天敌，知晓祂的习惯和破绽。
　　戚逐芳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你当时应该特地去查看一下的。”祂喟叹道，手上浮现出短剑的虚影，“如果你当时看到了我留下的信息，输的就是我了。”
　　奈亚挑眉，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你想要拖延时间，让犹格冷静下来？”
　　戚逐芳的力量本来就没有祂强大，何况是现在这种虚弱状态。
　　不过，祂不介意陪小家伙玩上一局。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寄希望于犹格呢？”人类尚不会过于期待那些不切实际的奇迹，何况是祂。
　　戚逐芳停下来，挑衅地看着祂，“我想过很多种报复方式。”
　　祂举那把短剑，以无比冷静地姿态将它刺入自己的胸膛，“直到我确认了一个事实。”
　　高傲如奈亚也会有在意的、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