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萨罗人鱼2:梅杜沙人鱼(90)
那东西……看上去,就像是暗物质病菌。
他瞳孔一震,想起在南极随着黑雾出现的塞琉古斯的模样,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动着,落到了他刻意避开的那张脸上。
那双绿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已经盯了很久,那神态专注得似乎除了他以外不关心任何正在发生的事,包括他自己承受的一切。他平静的伏在那里,就仿佛像是献祭一般,任由黑色污物侵覆在他金色的身躯上,就像一位神子甘愿被魔鬼污染袍距,甘愿堕入万丈深渊。他显然是疼痛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可目光仍然与他对视着,唇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就好像,尝到了什么甜蜜的滋味。
梅杜沙僵在那儿,视线被一只蹼爪遮住,将他的头扳向了侧面,似乎受到塞琉古斯的影响,他的脚踝一松,缠着他的冥河水母的触须脱落下来。冰凉的蹼爪托起他的下巴,墨洛耳眨着眼睛,表情就像个向他讨糖吃的孩子:“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梅杜沙没动,任他凑近。在他低下头来吻他时,他也一低头,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咽喉!
人鱼的喉结刹那被他狠劲咬穿,墨洛耳浑身一震,抓住了他的双肩,蹼指刺进他的皮肉。
梅杜沙齿关一紧,下了死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就仿佛是一种本能……像是兽类护犊的本能。嘴里充满了血腥味,水流涌入口鼻压迫肺腑,窒息感充斥胸腔,他却仍然紧扣齿关,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一紧,一串电流从颈部窜上来,击中了他的神经。
他浑身剧颤,齿关松了开来,口中血雾弥漫。
墨洛耳捂着咽喉,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人类,另一只蹼爪抓紧了电光流窜的电鳗,使它停止了电击。
一串染血泡沫从男人唇间溢出,他的身体软软浮了起来,墨洛耳拥住他的身躯,看向不远处的塞琉古斯,那家伙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一动不动了。
他看见了么?
最好没看见。
万分不甘地将男人搂紧入怀,他吻了吻他红肿的腮,不管看没看见,刻托……现在彻底属于他了。
他赢了。
他这么想着,抱着男人朝这海底深谷中的一道海沟游去。
被电击到有些意识模糊,梅杜沙半睁着眼皮,朝上方望去,看见那巨大的蛇颈龙叼着塞琉古斯,与他们一并游入了这道海沟之中。他努力想要看清他是死是活,视线却是涣散的,无法凝聚到某一点上。
穿过这深邃的海沟,下方出现了一个比上面的深谷更大的空间。原来那座海底火山之下,还别有洞天。梅杜沙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就像一个蜂巢的内部,遍布着黑色晶状体的岩壁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洞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被开凿出来的,一座黑色的巨型雕像座落在这洞窟的底部,轮廓诡异而森然,那粗长的躯体盘踞着,身躯两侧延伸出数道触须,像是多足虫与蛇的结合体,上身却有着人类女性般的躯体,仰头凝望着上空的姿态,仿佛在静静等待什么降临。
这座雕像如此巨大,甚至超过了帝国高塔,不知是什么古文明的遗迹。墨洛耳抱着他,降落在了这雕像的手心——或者该说是“触爪”间更为恰当。
“很阴森是不是?别害怕……这是塞琉古斯犯下的罪过,我已经替他收拾了这个烂摊子。”墨洛耳在他耳畔轻轻道,“如果你有记忆,一定会夸奖我。”
梅杜沙没在意他说的什么,他的目光跟随着那条蛇颈龙,看见它叼着塞琉古斯游入了雕像底部,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别看了,你还会有别的后裔的。”他的下巴被托起来,被迫直视着近处的蓝眸,“你是一条创世人鱼,只要打开你的雌腔,不需要母巢来孵化孢子,你自己就可以繁育后裔。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塞琉古斯是你独自通过哪个特别的母巢繁育出来的……还是有谁趁你发情时侵占过你的雌腔?可是他那样特别,而之前星国里根本不存在金尾火焰人鱼,他那独一无二的太阳能量基因到底来自哪里?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刻托,身为这颗星球的维序者,但也同时身为一条创世人鱼,你必须守住你的雌腔,不可被任何存在掌控,不可向任何存在雌伏。
一个声音似乎自脑海深处响起,令梅杜沙头痛欲裂,他一把挣开了墨洛耳的手臂:“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现在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刻托。”
手腕又被攥紧,墨洛耳微笑起来:“对,你不是了。你是梅杜沙,一个被我选为配偶的人类。”
这种高傲的,理所当然的,仿佛一个王子在对他早已定下的王妃说话的语气令梅杜沙不禁冷笑起来:“我他妈的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一种仍然无法掌控自己囊中之物的感受如鲠在喉,墨洛耳收紧了蹼爪,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不管是王位还是刻托,都是他从小就拥有,理应得到的。
第69章 为你赴约
“塞琉古斯还没有触碰过你新生的腮吧?”他的目光落到他的耳际,银发间若隐若现的裂缝泛着淡淡的红晕,是濒临发情的象征——等到那个时刻到来,那儿会充血到呈现出艳丽的紫红,像星国的晚霞。
“别碰我……”梅杜沙盯着他,不知怎么,被这条人鱼直视着耳后的异状,他就有种近乎被扒光了衣服强行侵犯的错觉,仿佛这儿是他的什么隐秘性征。
墨洛耳盯着那儿——年少时他总能找机会和他亲近,所以那次刻托与塞琉古斯从那颗卫星上被救回来后,他发现刻托这个隐秘的部位整整肿了一个月。
当年他不知道在那颗卫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
那个天生的畸形废物,在年少时就见过刻托发情时的模样,还很有可能,趁机对刻托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听说过,创世人鱼在发情时,会是一种什么样子。这种天生具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发情时却会陷入完全无法自保的状态。
难怪……那件事发生之前,他明明感到塞琉古斯对刻托充满了恨意,可回来以后,塞琉古斯的态度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是因为,尝到了刻托的滋味吗?
想起这个,墨洛耳就像被剧毒的海蛇咬了一口,脸色阴冷下来,轻唤道:“LUNAIRE,举行典礼吧。”
淡蓝的光晕洒了下来,梅杜沙抬头望去,看见一只庞大的月亮水母,触须落下来的瞬间,他吓得呼吸一滞,以为又要被缚住手脚,可那些触须只是一道道轻纱围绕在他与墨洛耳的身周,数条人鱼也环绕在周围。墨洛耳凝视着他,扬起蹼爪,一枚系着金色细线的蓝色鳞片从上方缓缓落到他的掌心。
“这是婚典。虽然简单了些……”墨洛耳将鳞片“项链”放下来,要替他戴上,“但月亮水母见证,你曾经接受过我的求爱,现在戴上了我的鳞片,我们就算缔结了婚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配偶了。”
人鱼的婚典?
梅杜沙僵在那儿,鳞片从额心落下来时,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覆在雕像上的面具。
那由不知多少片塞琉古斯的鳞与发丝编成的面具,恍惚间他竟然似乎看见,在一片黑暗里,年少的金尾人鱼抬起他那血淋淋的蹼爪,将那张染血的金色面具温柔地覆上雕像的面庞,流着眼泪,吻住了雕像的唇。
他的心脏一阵颤栗,视线有些模糊。
“你是哭了吗,刻托?”一双蹼爪捧住他的脸,蓝眸端详着他的神色。梅杜沙惊醒过来,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心里一瞬茫然。哭了?他怎么哭了?
墨洛耳低下头来,吻了一下他胸口的鳞片,“不,一定是发情前兆让你太难受了,是不是?”
“滚开……”梅杜沙咬牙骂道,又被他打横抱起来,游向这座巨雕头部,钻入了它的眼洞内。
与雕像的外部不同,这雕像的头颅空洞内全然像是另一个世界……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神庙。
洁白的岩壁上镶嵌着人鱼形态的蓝色壁灯,中心放置着一座伏在水母头顶的三尾人鱼的雕像,手持一把长戟,周围环绕着数道星轨般的光环与九颗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