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虎园不正经(95)

　　有时他会接着陆缪的瞳孔看一下自己脖颈上的毛发，然后开始感叹：这毛发大抵是撑不过这个年节。
　　在陆缪的格外偏爱下，景林后脖颈的一圈长毛，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
　　景林试图抗议，但每次兴致勃勃的时候，他发现不止陆缪尤其偏爱那边，自己也会主动把自己的脖颈朝陆缪的虎嘴下蹭。
　　好像养成了可怕的习惯。
　　好在景林的毛很长，只有苏醒的时候看着杂乱一些，走出笼舍前，用其他地方的长毛遮住，也就不大看得出来了。
　　虎园周遭的烟火味越来越浓，年节悄然已至。
　　春节的氛围很重，就连虎园，也提前挂上了大红灯笼，甚至还有几个红灯笼，挂在了散养区围着的铁网外边。
　　今日是年三十，才到中午，饲养员就给散养区的虎子备好了牛羊肉，晚上是两脚兽阖家团圆的日子，虎园也只会留下几位值班的同事。
　　这一夜，每家每户都热闹非凡，只有虎园的夜，稍显冷清。
　　但虎园留守的饲养员也没有让虎园的夜空逊色于人，他们早早买好了烟火，天色暗下以后，也都拉响了烟花，绚丽的焰火照亮了整个虎园的上空。
　　景林依偎在陆缪的怀里，听着屋外的动静，他突然问道：“缪哥，你看过烟花吗？”
　　“没有。”陆缪摇摇头，年年这个时候，两脚兽都会整出这些会惊到老虎的动静，但陆缪并没有真正见过，他甚至不知道景林口中的烟花是什么东西。
　　“你想看吗？”景林从陆缪身上起身，他缩在陆缪面前，一对眸子亮着光，期待地看着陆缪，“焰火会从地上升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特别好看。”
　　“想。”陆缪知道，景林大抵是想看的，所以他也想看。
　　“那我偷偷带你去看，小声一点，不要让饲养员发现了。”景林站起身舒展虎身，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勾着尾巴，走向了铁门的开关。
　　在陆缪惊叹的眼神下，笼舍后面的小铁门打开了。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缪哥被拉走的时候，我偷偷开了好几次笼门，准备逃出去见你。”景林当然也看见了陆缪眼底的惊讶，他主动蹭上陆缪的面颊，还用舌头调/戏了一番陆缪的唇舌，才仰着虎头，十分得意地率先钻出了笼门。
　　“缪哥快来。”陆缪在屋内呆了好半晌，直到景林又探进来一个虎头。
　　“所以，你就是这样正大光明逃出了虎舍，并把自己困在了铁门上。”陆缪也偷偷摸摸钻出了铁门，他还笑道。
　　自己的景林，真的太聪明了。
　　“铁门不重要。”景林也还是那只好面子的老虎，“重要的是烟花，缪哥你快看，那是个猫猫头。”
　　两只东北虎一起鬼鬼祟祟蜷缩在铁门外的棚子底下，没有饲养员发现他们离开。
　　陆缪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在刚见到天上突然炸开的火光的时候，身体还会紧张得一颤一颤，火对于动物而言是致命，他下意识护住景林。
　　但过了没一会，景林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陆缪身上，惬意放松的模样感染了陆缪，他脑袋上的飞机耳也重新竖了起来。
　　这真的是很美丽的景象，漆黑的幕布，被飞跃而起的光扎破，整个夜空，在焰火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陆缪转身看向景林，景林还在目不转睛盯着天上的绽开的火花，星星点点从夜空中坠落，落进了景林的眼里。
　　“猫猫头，好看。”陆缪换了个位置，他把景林拢在了怀里，把自己的虎头靠在景林的身上。
　　景林，更好看。
　　这一夜的虎园，和往日并无区别，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临近午夜，所有的焰火都逐渐平息，景林和陆缪又偷偷摸摸钻回了虎舍，景林熟练地把铁门关上，然后走到了陆缪身边。
　　“刚刚我们，是偷偷约会。”
　　那块只能睡一只东北虎的木板上，现在挤着一对小情侣，马上，屋外又会掀起新的一阵炮火喧嚣。
　　“那怎么才能不偷偷呢？”鬼鬼祟祟的，陆缪感觉像在做什么亏心的坏事。
　　“这样，就不算偷偷了。”景林趴在陆缪身前，仔细看，还能看见那对不自在抖动的耳朵上，有一抹红晕。
　　陆缪含住了红晕，他盖在了景林身上，变成了一张会使劲的虎皮毯子。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我现在要收回你不能碰我屁股的话。”景林赖在陆缪身下嘀咕。
　　陆缪把下巴放在景林的头顶，也笑：“我早就碰过了。”
　　“那不一样！”在吵闹来临之前，景林舔舔陆缪的唇角，抓紧低声道：“缪哥，我现在是因为喜欢你，我喜欢你。”
　　这声虎啸很轻，屋内偏偏却有了回音，陆缪现在听着四面而来的回响，也想回应景林的喜欢，但开口，却只有一声略显沙哑的叫唤。
　　“我也喜欢你。”
　　屋外，硝烟四起。
　　屋内，春色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