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效应(42)
“嘘。”
李雁捂住小白狗的嘴,小声道:“别乱叫,等会儿楼下要骂你扰民了。”
小狗呜呜咽咽,但尾巴还摇得欢。
李雁忍不住撸了一把它毛茸茸的尾巴,将小狗松开,蹲在它面前认真教育,“不许乱叫,也不许吼人,更不许咬人。”
他把小狗抱到阳台边,指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穿着帝国军装的士兵,低声说:“这些人可以咬。”
话音刚落,某个士兵抬了抬眼,望向阳台边的李雁。
李雁便弯着眼睛冲他笑了一下,捻起花盆里的一朵花扔下去,正正落在对方肩头。
傅纪书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听不清楚情绪,只问:“从哪里学来的青楼做派?”
李雁有些生气,“说谁是青楼呢?”
他往前迈了一步,而后“噗通”一声摔下了床。
李雁有些懊恼地惺忪着睡眼爬起来,在地毯上坐了一会儿。
今天从床上摔下来两次了,为什么之前都不会这样?
卧室的夜灯散着微弱的光,在他面庞上投射出纤长睫羽的倒影,掩住了他眸底的神色。
李雁没了睡意,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去了客厅,将傅纪书摇醒,说:“我睡不着。”
【作者有话说】
李雁:傅纪书亦未寝。
偷感很重地丢上一章就跑,这周四加更,明天见~
◇ 第37章 白桦树的叶片
傅纪书肩上伤还未好透,隐秘的疼痛使他难得精神不佳,往常夜里睡觉一向保持着警惕,今日本有些松懈,但李雁一唤他还是马上醒了。
阳台窗帘不遮光,路灯的微光透过窗帘将客厅微微照亮,傅纪书眸中带着些许疲惫,却并无不耐,他嗓音还有些沙哑,只伸了手道:“过来,雁雁。”
于是李雁便脱了鞋钻进他怀里,与他一起缩在这狭窄的沙发上。
易感期的alpha身上带着足以让他安心的信息素,李雁只觉得七上八下的心绪得到了片刻的宁静,然后在对方轻轻拍着自己后背时,揪着傅纪书的衣领哭了一会儿。
滚烫的泪珠无声浸湿了衣领,傅纪书安静陪了他,问:“为什么不开心?”
李雁一时间没回话,过了许久才瓮声瓮气说:“我睡不着。”
他被傅纪书抬起脸,轻轻吻了一下,烦乱的心情好了一些,又听他问:“因为他?”
虽没明说是谁,但李雁知道,他说的是阿斯洛。
他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因为一个外人而心情不虞,只安慰自己想,是因为糟糕的天气和睡不着觉,才会让他感到烦躁。
傅纪书的呼吸落在头顶发梢,带着温热的微微潮意。
李雁不想说话,困意再次如潮水涌来,迷蒙间他想自己该起来回房间了,他已经和傅纪书撕破了脸,怎么能干出这样状似依赖的行为。
虽然傅纪书还是他名义上的伴侣,他来索取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但不能给傅纪书一些太好的暗示,否则他又要纠缠不清。
李雁嘀咕道:“我走了……”
“傅纪书……我真的要走了……”
身体却丝毫未动,窝在傅纪书怀里,在对方有意无意散出的信息素中,转瞬便睡熟过去。*
秋雨绵绵不绝,窗外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檐上滴落,拍在阳台的花盆里。
李雁伏在傅纪书怀里索吻,但对方捂住了他的唇瓣,状如拒绝一般,只是轻轻咬了咬他的后颈。
李雁开始含含糊糊地呜咽,示意傅纪书松开手。
他额上还沾着汗珠,发丝被打湿粘在额角,赤裸地伏在傅纪书身上,唇瓣也是殷红的,像是吮了血一般。
齿间随着喘息散着白雾,他道:“临时标记一下也是可以的。”
傅纪书没照做,只反问他,“你对别人也会这么说么?”
“怎么会呢?”李雁半真半假笑起来,缓慢地坐起身,“你看,我也只和你一个人做过这件事。”
“如果那天来的是别人呢?”
“没有这个可能,”李雁道,“你做再多的假设,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来的人是你,和我做爱的人也是你。”
李雁从沙发上下来,腿还有些软,却没过多表现,只将裤子衣衫一件一件套上,挡住身体上斑驳的痕迹。
傅纪书问:“现在就要走?”
“去送个东西,”李雁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冲动,哪怕明知道这是不必要的,却还是鬼使神差俯身吻了傅纪书,像寻常伴侣那样说,“很快就回来。”
他将帽子戴上,系上风衣的腰带,临要出门前又记起什么,思虑再三还是又多问了一句:“你晚上还来吗?”
话毕自己又先笑起来,嘟囔道:“这话说的,我好像一个青楼小倌。”
傅纪书从沙发上起了身,“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随便。”
傅纪书已经走到他身前,掌心托住他的后脑,微微低头与他接吻。
那是一道很漫长的吻,轻轻厮磨,像是硝烟战火里从白桦树上飘落的一片金黄叶片。
他们在玄关处接吻,抱在一起,贪恋着难得一瞬亲密与和平。
李雁轻轻推了推傅纪书的手臂,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张着唇瓣喘息,脸颊微红,低声道:“傅纪书,我走了。”
他迈出屋门,撑开伞。
雷鸣电闪里,这片看起来很是温馨温暖的梦境,一瞬间轰然碎裂。
清晨的光从阳台上并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投射到客厅中,李雁的睫羽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望着缝隙中明亮的天光。
他窝在傅纪书的怀抱里,alpha尚在沉睡,于是便不曾活动身体,只是这样躺着,出着神。
像这样匪夷所思的、一旦醒来便记不清楚多少的梦境已经频繁出现过许多次了,尤其是来到56星之后愈加严重,甚至开始有了一点点残存的记忆。
梦里的场景让他感到陌生,那些人和事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李雁不知道究竟是大脑的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才会这样反反复复梦到一些自己根本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他也曾经怀疑过自己记忆是不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遗落,但他仔细回想过自己所有的记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断层的地方。
他从出生起就在34星长大,他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在34星的贫民区辗转流浪,躲避着那些不怀好意的搭讪和触碰。
直到成年之后,他在某一个居民区找到了临时的工作,然后长住下来,在那里生活了近十年。
再然后,战乱突然降临,他在34星遇到了傅纪书,跟着他离开了那里。
李雁百思不得其解,他想或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其实很羡慕阿斯洛和傅纪书之间的关系,嫉妒他们之间曾经有着亲密的联系,所以大脑开始给他编造一个较为美好的梦境。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真的病了。
李雁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他想做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什么病人。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别的疑点了。
晨光亮起来,刺痛着他的双眼。
李雁便又合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却不知道他这一叹息,竟让傅纪书清醒过来。
alpha的呼吸乱了一下,傅纪书收紧了抱着李雁的手臂,潮热的呼吸落在李雁的后颈上,让他感到一阵阵酥麻。
男人的清晨时的生理反应让李雁无法忽视,傅纪书虽不曾开口,但信息素无声地表达着主人的欲望。
李雁便挣动了一下,翻了身微微撑起身体与傅纪书对视。
那张时常不苟言笑的面容难得柔和温驯,李雁忽然便记起自己那一场源自于危险和容貌的心动,正因如此他才会失足深陷于这场爱情的错觉里,整整一年没有想过抽身离开。
那个时候傅纪书救了他,护着他躲在高墙之下,alpha受伤的手臂和肋下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和信息素。
后来他在李雁蜗居的阁楼里养伤,那个夏天潮湿又闷热,李雁跪在矮窄的铁床边,伏身给傅纪书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