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清冷师尊(35)
一名剑主道:“小子,今日你能得我派诸峰剑主倾囊相授,也算是你的机缘气运了,你可万莫堕了我昆吾剑派的威名!”
“正是,快过来见过云真人!”
贺兰庭抱剑上前,见了云燃,明显有些紧张,按修界规矩,他今日得诸峰剑主赐教,即便未曾拜入众剑主剑君门下,也该对其执师徒之礼,当即便跪下磕了个头。
沈忆寒见云燃瞧贺兰庭时眉心微动,心知他多半已认出了这少年是谁,倒也没说什么,只假作不知。
云燃受了贺兰庭的礼,并未点破他身份,果然教了他两式剑招,沈忆寒在旁见了那两招,心下若有所悟。
在场诸峰剑主剑君,教贺兰庭的都是破敌之剑,唯有云燃教他的,是保命的招数。
他忍不住传音道:“怎么?你觉得这孩子赢不了?”
“嗯。”
“为何?”沈忆寒好奇,“你瞧你那位葛师伯,可是有信心的很呢。”
云燃道:“并非有信心,不过有所权衡,故不在乎这孩子的性命罢了。”
沈忆寒一愣。
他原以为好友七情封闭,心意淡泊,自然也不屑于去琢磨那些营营苟苟的阴私算计,不想阿燃对他门中那位葛师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倒似乎并不是不懂。
果然贺兰庭转过身去,云燃指尖一弹,将一道细小剑芒贴在了他后颈。
沈忆寒见状既知,若贺兰庭与石像女子比斗落败,好友这道剑芒,可护住他的命门,替他挡下一击。
云燃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瀛洲贺氏全族罹难,贺老门主只余此一子,不该因我派命绝于此。”
沈忆寒先是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友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你何必与我解释?”他不由有些失笑,“你觉得该救他,救便是了,你的为人,难道我还不知么?”
云燃望着他,一双乌沉的瞳仁里看不出情绪:“……你不会多心便好。”
沈忆寒一愣:“什么?”
然而好像是他的错觉似的,云燃下一刻便将视线转回了负剑走到石像女子身前的贺兰庭身上,刚才那短短的一句话,他仿佛也从未说过一般。
“……没什么。”
沈忆寒以为是自己听错,未及多想,那头贺兰庭已对石像女子拱手行了个礼,垂剑道:“请石妖姑娘赐教。”
洞中众昆吾弟子见他竟果真上场应战,并未临阵脱逃,要与这石妖以命相搏,一时真心希望他赢的也好,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也好,加油打气之声,在宽阔巨大的山穴中不住回响。
沈忆寒在这喧嚣的声潮里,恰好错过了身边友人跟在“没什么”后面的那半句话——
“……是我多心了。”
第26章 长乐
事已发展至此,沈忆寒对贺兰庭这天道宠儿的气运已经再无怀疑。
贺兰庭与石像女子比斗,若能获胜,也半点不会叫沈忆寒觉得意外了,不过好奇他会如何获胜而已。
毕竟石像女子即便变成了普通人族大小,即便不能使用灵力神通,甚至只能用旁边好事的剑派弟子丢过去的一把普通青钢长剑,与使用神剑“昆吾”的贺兰庭交手——
好像还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想也知道,“祖师婆婆”既命这石像女子在此等候自己的传人,将她的“无上长乐剑”传授给后人,石像女子对于“祖师婆婆”的剑,自然已领悟的透彻,又参悟了“昆吾”中的十七道剑意,和贺兰庭这么一个根基浅薄的少年人比,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
贺兰庭刚垂剑行过礼,石像女子不是人族修士,哪里耐烦跟他整这些繁文缛节,不等他收剑,便将手中青钢剑剑身一挺朝他面门刺出。
贺兰庭到底年少,又是修界世家大族出身,哪曾遇见过当众比试却如此不讲武德的对手?好险才侧过身子将将躲避,险些破了相。
这一下他便再不敢轻敌,以为对方是尊石像就一定动作迟滞,也认真了起来。
饶是如此,一人一像勉强交手七八招,连沈忆寒这么半个外行也看出来了,就是只比剑法,贺兰庭也远非动作比常人迟滞的石像女子对手,那“无上长乐剑”果然精妙无伦,即便只是这么一尊石像使来,看似招招慢了半拍,却都恰好比贺兰庭快上一步,渐渐将他带入被动局面。
不过这么几招下来,贺兰庭便面色泛红,额角出汗,呼吸明显也有些急促,大约是对手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他练气期的肉|身也不足以负担这种压力。
沈忆寒本来只是看看热闹,瞧了几式下来,忽觉石像女子使的剑法十分眼熟,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祖师婆婆”洞府中,她和初代登阳剑主那本书册中同练的剑法么?
……还有谢小风那魔头,在昆吾剑派大比时,所使的剑招,也与这剑法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也仅仅是有相似之处而已,远不比此时此刻石像女子的剑招精妙,倒像是拙劣的模仿一般。
尽管如此,大比当日的谢小风,却也足够令人觉得亮眼了。
沈忆寒既然都能看的出来,云燃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沈忆寒略觉有些心虚,谢小风是他杀的,可他眼下尚且没办法与云燃坦白此事。
事关梦境,云燃若问起自己是如何发现谢小风是魔修,就不可避免的要提及梦境,沈忆寒那日已起预感,他知道修士的预感可远不比凡人做个预知梦那么简单,大多都是有因果才会有预感。
这其实已经算是天道在提醒警告自己了。
他自己倒也罢了,左不过只剩下几十载寿元,肉身殒灭也好,魂飞魄散也罢,千载岁月,他已活够了,但此事牵涉因果,说起来好友正是那个因,一旦自己受天道反噬,只怕好友也不能幸免,多多少少会牵涉其中,那便大大不好。
他如今做的这些,也就都白忙活了。
要想一切不变成梦中那样,不仅要阻止事情像梦中那样发展,最好还得把更改这些事的因果,都放在自己身上,好友才能不落因果,将来即便自己遭天道反噬,他也能不受牵连。
沈忆寒也不是不能编个借口将此事糊弄过去,但云燃心细,一旦察觉有异,只怕反而更起疑心,故最好就是别让他多心,连他和谢小风联系到一起都不要,如此将来发现谢小风“失踪”时,自然也就不会怀疑他。
心中主意一定,他虽看出石像女子所使的剑法与谢小风有关联,仍似半点不觉一般。
事实证明,沈宗主实在太了解他这好友了,了解到可以未卜先知,料敌机先。
云燃下一刻,便沉吟了半晌,道:“你可觉这石像所使剑法有些熟悉?”
沈忆寒面露不解:“哦?和谁相似?”
云燃沉默片刻,转回目光,看向场上勉力支撑的贺兰庭与石像女子,道:“此处传承主人,剑意路数似乎与祖师颇有渊源。”
沈忆寒听他不曾疑心到谢小风身上,暗暗松了口气,笑了笑道:“那也正常,你可还记得咱们先前在幻境中所经历之事?”
云燃一顿,未再言语。
显然是也想起了那幻境中的“女君”与出现在幻境中自家祖师的爱恨情仇。
两人正说着,场上贺兰庭渐渐愈发不支,一个不小心,被石像女子轻飘飘的一剑划破了胳膊,“啊”的一声痛呼。
沈忆寒转目回去,这才忽然发觉不对,“咦”了一声,道:“他不是拿着‘昆吾’么,怎么不好好用,竟干巴巴的真与人家比剑,他哪里是对手?为何不用剑中剑意?”
云燃也转回目光,眸色微沉,道:“此剑似乎与当年的‘昆吾’略有不同。”
“可再这样下去,他便要败了。”
沈忆寒颇觉诧异,难道天道也会在照顾儿子的时候打瞌睡不成?
身旁那位太上剑主却忽然沉声道:“孩子,刺她关元正中,玉堂斜三。”
场上贺兰庭本已稍露败迹,正苦苦支撑,听了这话,眼神一亮,果然立刻依老头所言,变招挑剑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