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断症(25)

　　“……”他妈的……
　　尉迟霁像忍不住似的，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在心里骂我吗？心音很杂。”
　　阳逍几乎要仰天长啸：“我没骂你……好吧我骂了！我错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兄弟，你他妈快点睡行不行！俩小时了！爷坐在这当摆件儿呢！”
　　尉迟霁忽然睁开眼睛，一双琥珀灰色的眸子清澈无辜地盯着他：“你困了？”
　　阳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无声控诉——这说得是什么屁话，都快十二点了，他又不是真玩具，他当然困！
　　尉迟霁沉吟许久，往旁边挪了挪，“那你躺这边。”
　　阳逍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俩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太诡异了吧。”
　　尉迟霁笑了笑：“你以前不是把我当女人吗。”
　　阳逍顿时一噎——他以前是觉得尉迟霁唇红齿白，这张脸漂亮得超越了性别界限，甚至比Omega还好看……但是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觉得他像女人，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不过阳逍不想深究这件事，说他有读心术，尉迟霁也不会承认。
　　“胡、胡说！”
　　尉迟霁继续拍拍旁边的床铺：“过来。”
　　阳逍还在犹豫，尉迟霁紧接着又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食言而肥哦。”
　　他此时就像一个经过精心伪装的伪善资本家，在得愚蠢又善良劳工的承诺之后，就露出自己的丑恶嘴脸，开始肆无忌惮地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
　　阳逍直挺挺地躺在了尉迟霁身边，看表情还以为是个被逼良为[哔——]的贞洁烈O。
　　不过阳逍实在有点累，还有点困……他发情期还没过去呢，靠着尉迟霁的一口信息素吊在那里，身上当然不可能舒服。
　　阳逍没敢去校医院要抑制剂，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性别，不然在学校也混不下去……所以其实尉迟霁强迫阳逍留在自己身边，对他来说反而更好，越靠近他，阳逍便觉得越舒服。
　　尉迟霁忽然翻了个身，变成面朝阳逍的姿势。
　　“……”
　　阳逍默默地把脸扭到另一边，不去看身旁的尉迟霁。尉迟霁这张脸太有欺诈性了，长得漂亮，又是他很吃的类型，阳逍很担心自己会因美色失去理智，再答应他一些得寸进尺的要求。
　　……可是很奇怪，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躺在他旁边？
　　“今晚的月亮好大啊，又快十五了？”
　　尉迟霁轻声感叹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阳逍便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一轮近圆的明月正挂在半空中，将银辉洒了一地。
　　阳逍疑惑地看向尉迟霁：“你是说中秋节？还早着呢。”
　　尉迟霁笑了笑：“我是说每个月的农历十五号。”
　　他凝视着阳逍的眼睛，声音越发轻了：“每个月的十五号，月亮都会变得很圆……”
　　阳逍忽然觉得困了，这种感觉就像上课听讲听不进去的时候，困意不受控制地袭来。阳逍微微颤了颤睫毛，眼皮也慢慢地合上。
　　尉迟霁的声音好像一支催眠曲，变得很远很轻，像在对他倾诉着什么……
　　“很明亮……”
　　阳逍忽然脑袋一歪，咕咚一下，栽进尉迟霁怀里。
　　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就彻底陷入梦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累呢。尉迟霁却丝毫没觉得惊讶，他伸出手，轻轻地把阳逍往怀里搂了搂，将他整个人抱住。
　　阳逍睡梦里什么都感觉不到，睡着之后更是卸下了所有防备和骄矜，只靠本能往自己觉得舒服得地方靠近——尉迟霁身上的信息素，此时就是最吸引他的东西。
　　于是也不必尉迟霁多加引导，阳逍便主动地钻进他怀里去了，胳膊还强硬地横在他腰间，抱得服服帖帖严丝合缝才甘心。尉迟霁搂着阳逍，盯着窗外那轮圆月许久，脸上表情冷若冰霜：“我讨厌满月。”
　　他说这句话时，周身散发出一股森冷肃杀之气，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阳逍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很不舒服地哼唧一声，条件反射地往尉迟霁怀里钻，然而钻了半天才发现他想要靠近的人才是令他不舒服的源头，又想翻身逃开。
　　尉迟霁终于回过神，慢慢收敛了杀气，一只手托着阳逍的脖子，在他腺体位置轻轻抚摸：“乖，睡吧。”
　　他的声音仿佛有催眠的能力，阳逍再次沉睡过去，尉迟霁则抱紧他，闭上眼睛将脸埋在阳逍颈边，深吸一口气。一缕浅淡的橙花味道在鼻尖弥散开，尉迟霁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然后整张脸的表情跟着放松下来。
　　单看这场面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尉迟霁在阳逍身上嗅了一口，就好像猫咪吸了猫薄荷，上头，整条都放松下来，但是这正是不对劲的地方——可从未听说过Omega的信息素可以让Alpha感到放松，倒是会叫他们兴奋才对。
　　或者，他正在嗅的并不是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是别的……
　　尉迟霁松松地环着阳逍，低下头在他额头以及脸颊周围轻轻嗅闻，他并没有碰触到他，表情也不带半点邪念，他就像在通过嗅闻吃什么东西一样。
　　尉迟霁眼中的世界似乎与别人不同。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尉迟霁最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变得非常平静。但是尉迟霁还是不想松开抱着阳逍的手，把阳逍搂得更紧了一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尉迟霁脸上的神色带着明显疑惑，他轻轻抚着阳逍的脸，总是淡漠的眼底浮起一丝明显的情绪，好像终于在漫长而无趣的人生中遇到了一点超越自己认知的东西。
　　这令他不确定，但是也很有趣。
　　尉迟霁盯着阳逍的脸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抱紧他的脑袋像拍皮球一样拍两下：“算了，来日方长。”


第22章 梦境
　　阳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站在一片荒凉的废土之上，这里到处都是工业化的垃圾、建筑废料，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难闻的硝烟味道。
　　这里很脏很乱，没有血，却让人觉得脚下似乎埋着很多死人，空气里的味道很恶心，脚下的废土也脏得让阳逍不想踏足。
　　他想离开这里。
　　这片空间里只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就是他头顶那一轮冷月。
　　清清冷冷，高悬中天，洁白得惊心动魄。
　　阳逍之所以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是因为在他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这里就像是某处战后遗址，任何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颓唐和破败。
　　然而他所在的却是一个和平的世界，百业繁荣，万物生长，根本没有这种地方存在。
　　阳逍迷茫地往前走，他实在不喜欢这里，想快点离开。然而正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头顶掠过去，轻柔冰凉的触感好像云丝一样从颈后拂过。
　　阳逍下意识抬起头，便见月亮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大的武器。
　　阳逍看不到黑袍人的脸，却有个印象——他觉得那个人很漂亮……也很危险。
　　忽然，圆月被黑袍人手中的武器刺中，从洁白的圆盘中落下殷红的血，像刺破的美人脸，那道血痕从月亮正中流下，慢慢滑落，然后滴入正下方的废土中。
　　阳逍惊呆了，这抹血色妖异却又瑰丽，令人一见难忘。他呆呆地看着举着武器的黑袍人，不由地上前一步：“你是……你是谁？”
　　阳逍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害怕得要死，但是又很难过，他问完一次，多出来很多勇气，便更大声地再问一次：“Hello？你能看到我吗？这是哪里呀？”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忽然侧了侧头，周身的风忽然变得爆烈，那黑袍人长长的头发便从兜帽中窜出，飞起来很高。
　　阳逍急忙抱住头压低身体，以免自己被吹飞起来，但是他对穿黑袍的那个人太好奇了，尽管如此也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而黑袍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也不理阳逍，完全把他当空气，阳逍却终于认出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把武器。它看起来像一把巨大的镰刀，镰刀的顶端还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