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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今乘幻电来(21)

作者:鳄人行山 时间:2024-12-31 11:09 标签: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师徒 逆袭 成长 赛博朋克

  她母亲爱美,即便食不果腹,腕子上也戴着只玉镯子。虽然料子廉价,但也是她被休之后用自己的银子买的第一件饰品,所以她很宝贝,每天都戴着不离身。
  村口果然有间木屋倒了,别人都搬不动废墟,危雁迟便独自把伏倒的木桩一根根搬开。
  粗木扎手,刺得危雁迟手心满是血洞,他也一语不发。
  搬到一半,村里传来刺耳的躁鹃鸣叫,声声拔高,声声泣血,异常凄厉。
  躁鹃因为叫声恐怖,又被民间称为“冤魂鸟”。
  危雁迟朝村里方向望去。
  村人赶紧拉住他,埋怨道:“哎呦,就是冤魂鸟,冤魂鸟又叫了,这次咋在白天乱叫呐,回头捉来吃了得了。”
  村人扯着嗓子朝废墟喊:“王太婆——你听的到不?哎哎,太婆估计晕过去了,要快点救出来!”
  危雁迟把手心扎出来的血往衣摆上一抹,继续埋头搬。
  过了会儿,鸟不叫了,又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一声一声,间隔很远。
  村人挠了挠嘴角道:“啊哈哈,肯定是老王头在劈柴,他家娘们怕冷,每天非得生火不可。”
  眼前的废墟堆得很高,危雁迟越搬越快,手掌被磨得鲜血淋漓了也不管。村人劝他“慢点”,他也听不见。
  终于把倒掉的屋子都移开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没有王太婆。
  村人干笑两声:“啊,王太婆走运啊,原来没被埋在这里!”
  危雁迟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微哑的少年嗓音:“…那就好。”
  说完,危雁迟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走。
  村人在后面追,想拦住他,拦不住。
  危雁迟赶回家里,榻上空了,地上只剩下一只母亲的布鞋。
  他面如寒霜,飞快地撞出家门,冷着脸踹开了一家又一家的门,空的,都是空的。
  直到他来到了村长的家里。
  村长家里挤满了人,人人手里都端着一碗热汤,面色红润,稀里呼噜地狂喝,汤里浮着仍带着血丝的肉块。
  他们看见砸门闯入的危雁迟,霎时脸色大变。
  村长连忙放下汤,用碟子盖住汤碗,露出满脸皱纹的笑:“危家小子,怎么了?”
  危雁迟的声音平平,没有一点调子:“我娘,不见了。”
  “别急,孩子别急。”村长招了招手,“我们陪你去找,别急。估计你娘自己走到树林里迷路了,肯定寻得回来的。”
  危雁迟:“我娘腿脚不好,走不了路。”
  村长咳嗽了下:“嗯,那,那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危雁迟面无表情地穿过挤满一屋的人肉,“砰”的一声巨响,直接把村长屋后的院门掀飞了三米远。
  贫瘠的后院里,血溅满墙,血流满地。
  尚且温热的血洼里,落着一只毫不起眼的、廉价的镯子。
  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危雁迟一眼就看到了。
  村长怒吼:“臭小子,你凭什么闯进我家后院!我让你进来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身首分离。
  白墙上多了一道喷发血瀑。
  容貌英俊的少年站在血泊里,孤寂孑孓,冷灰眼睛空洞无光。
  他刚刚徒手拧掉了一个人的脑袋。
  他平静地洞视着每一个人,毫无感情地问:“你们,干了,什么。”
  他机械地重复:“你们,干了,什么。”
  村人们被吓傻了,愣了许久,轰地炸开,疯狂地往外逃!
  鬼气暴涨!
  村长的屋里院外,溅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血。
  大旱三年,村人苦苦求到的,是血雨。
  有人跪在地上求饶,泣不成声地把他们的罪行的都说了,然后说都是村长和那几个男人的主意,祈求鬼少年能放过他。
  直到这时,迟钝的鬼少年才终于知道,他听到的根本不是躁鹃。是村人堵住了他母亲的嘴,钝刀砍她时,她只能发出扭曲凄厉的尖叫。
  后来的咚咚声,是被砍断了手脚、只剩一口气的母亲拼命用头撞墙的声音,她试图提醒危雁迟,让孩子快逃。
  危雁迟满脸麻木,直接把心脏从这人胸腔里掏出来捏爆了。
  喝了汤的人、曾经欺辱过母亲的人,危雁迟一个都没放过。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重复着动作,收紧五指、人头落地。许多哭号乞怜的人脸,在他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半个时辰内,淮岭村血流成河,字面意义上的成河。
  血河从村长家的门扉下面涓涓流淌而出,渗入龟裂的地缝,浇灌着这干涸许久的土壤。
  三年了,这片贫瘠的土地终于张开干裂的嘴唇,贪婪豪饮。
  危雁迟没管其他无辜的妇女和孩子,冷眼看着她们顺着血河的流向,尖叫着逃出了这座弥漫着腥气的死村。
  五天内,这件事便传遍了更广阔的淮岭地区。
  一个少年厉鬼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屠杀了半个村寨。
  这件事终于惊动了凌修门。
  这次,修士们争先恐后地报名下山除鬼,他们都想成为那个立功的人。
  能收服一只厉鬼,虽然不算多厉害,但至少又能在除祟履历上加上一笔功绩。
  一天一夜过去,他们还在争论该由谁下山除此凶祟。
  杀空了淮岭村后,危雁迟哪里都没去。
  他在村长后院的枯井里找到了他母亲的头颅,他就抱着母亲的头颅,目光空洞,一直一直坐在家里的榻上。
  冰凉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摩挲那只冰凉的玉镯,以完全固定的频率。
  他不知坐了几天几夜,似乎坐到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血河在地上凝成了一块块暗红的伤疤。
  “叩叩”,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门根本没关,他还敲门。
  接着便是一道不疾不徐的男声,嗓音清透。
  他仿佛看不见村里鲜血遍地的恐怖画面,语气相当自然地问:“公子,夫人,多有叨扰——鄙人能进来不?”
  危雁迟又在榻上坐了会儿,才抱着母亲的头颅,慢慢地走到了门口。
  屋外,夜深似幕,月圆如盖,清辉染亮了凝固的血河。
  在这诡异而安宁的美景中,静静地立着一个青衫曳地的年轻男子。他身材颀长清瘦,大袖飘飘,腰间挂着个白瓷酒壶,肩头背着把月白长弓。
  他闻声回眸,墨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颈边垂落。
  危雁迟一愣。
  男人有双深蓝凤眸,似笑非笑,轻盈而辽阔。
  像雨季的湖,顷刻淹没他干涸的大地。


第12章 重逢与初见(下) 请您进内室详聊。……
  一人一鬼在月光下相对而立。
  鬼少年浑身像是被血洗过一遍,破布衣浸透血色,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女人头颅,活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青衫男子看着他,脸上却毫无恐惧之色,没说“节哀”,也没说“走好”。
  他竟笑盈盈地说:“嘿,小鬼长得还挺俊。”
  片刻,他从袖中抽出了一大捆金光闪闪的上等纸钱元宝。
  “初次见面,给您带了些见面礼,不成敬意。”
  他随便捡了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圈,凭空燃起一簇火焰,把金银纸钱点燃了。
  年轻男子慢慢把一整袋纸钱都烧完,又朝向矮屋,深深作了三个揖。
  纸灰随风飞旋而起,危雁迟盯着男子,开口问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哟,可惜,我猜错了。”男子轻笑,“我以为直到我把你超度,你都不会开口讲一句话的。”
  危雁迟语调很平:“我讲的。”
  男子挑了挑眉,仿佛觉得他有趣,带着笑意问:“小公子,你知道你自己是鬼吗?”
  危雁迟点点头,过了会儿,又摇摇头。
  村里人都骂他是恶心鬼、倒霉鬼、吊死鬼。
  但母亲一直把他当作正常小孩养,反反复复地告诉他,别听其他人说的,你是普通人类,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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