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献礼(12)

　加西亚醒了过来。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力量的流失。可他的翅膀还是那么洁白。他只好暂时按捺下不安分的心。他可以选择让哈维帮他查看蒙德的现状。但加西亚提防着哈维。他察觉到了哈维在谋划些什么。加西亚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他最终还是叫来了哈维。
　　“你解决了他吗？”加西亚故意流露出不耐烦。
　　哈维摇了摇头，又说：“放心，他在我的掌控之中。”
　　加西亚表现得很不高兴。哈维凭空拿出了一套翅膀护理工具，说：“我想您需要这个。请让我为您打理羽毛。”加西亚把东西夺过来，然后把哈维往门外推，无情地说：“我不需要你了……等等。”加西亚停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我想你有办法传信给我的仆人，让他把我的宠物送下来陪我。”
　　“我会办到的。请问您的仆人是？”
　　“对你来说，知道这个应该轻而易举。”
　　加西亚说完就把哈维推了出门，然后关上门。他拔下羽毛，让羽毛幻化成自己的样子，躺在床上。然后，加西亚化作一阵风，从门底的缝隙溜了出去。他紧跟着哈维。一出房间，他的力量流失的速度反而减缓了。他的身体在自发吸收着空气中的黑暗元素。
　　看哈维处理事务都快看得加西亚睡着了。正当他打算去巡视整座宫殿时，哈维动了。他遣退了周围的恶魔，再度拿出一面镜子。镜中出现了蒙德的身影。他正在被追捕，东躲西藏，十分狼狈。画面中一扫而过的贴在墙上的通缉令让加西亚有些解气。当初他被蒙德通缉，现在也轮到了蒙德了。
　　如果让哈维亲自去击杀蒙德，现在的蒙德必死无疑。加西亚正是看出了哈维的实力，才没有与他撕破脸。他到底想从蒙德身上得到什么呢？加西亚摸了摸下巴，看了哈维一眼。
　　镜中的蒙德被拉进了一处密室，成功躲了起来。可拉他进去的，分明是哈维的手下。加西亚刚掉到哈维面前时，曾经见过他。加西亚回到了房间。他先是为自己不在哈维的谋划内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不由自己地担心起蒙德。
　　在他短暂的与蒙德相处的时间里，加西亚并没有发现蒙德有什么特殊之处。就算是蒙德对他来说很熟悉，他也只以为是因为他们过去是……哈维那个推论或许是正确的。可哈维想要阻止他，大可公布出来，召集其他恶魔去杀了蒙德。或许是他想保存实力？或许是他想靠蒙德找到什么？
　　加西亚总觉得不对劲。他走到房间里的大浴池附近，脱光衣服下水。他随手招来那套羽毛护理工具，慢悠悠地给自己浸泡在水里的翅膀抹着香波。他想起哈维对神的评价——狡猾。他对此也十分赞同。顺着哈维的思路往下想，现在的蒙德，毫无疑问，无法统率这片深渊。神会留下什么来帮助他……是武器吗？加西亚手一重，不小心揪到了羽毛。他皱起眉，默默等待疼痛消失。
　　自认为看透了哈维的阴谋，加西亚开始思索关于他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回想着自己在神宫是否接触过什么异物。他倒是想到了好几件，可那些宝物只有佩戴在身上在有效。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加西亚决定简单粗暴地把这归之为自己体质特殊。
　　这个时候，他的猫也被人送来了。他的猫被身上有着过去堕落的他的力量，可以在这里行走。加西亚出了浴池，随便裹了一条浴巾。他把猫抱在怀里，取了它身上一小撮毛，收了起来。然后，加西亚狠狠地把头埋在猫身上蹭了蹭，把猫毛都弄湿了，然后贴着它的耳朵命令道：“去找蒙德，跟着他。”白猫抖了抖耳朵，跳到地上，在房间里兜圈圈。加西亚拍了拍它的屁股。猫嗲嗲地叫了几声，然后被加西亚提了起来。加西亚朝墙上一扔，猫便穿墙而过，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加西亚才拿出去猫毛，默念了一串咒语，同刚刚那只猫一模一样的猫就出现了。只是这只猫并没有那么灵动，看起来呆呆的，就像玩偶一般。
　　“你会照顾好我的猫，对吧。”


猫不愧是加西亚的猫，尽管加西亚连名字都没给它取。凭借它风骚的走位，它多次躲过了被捉的命运，嗅着蒙德的味道，一路来到了蒙德所在的城市。它纯白的毛现在都脏兮兮的，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它是一只黑猫。当它难得地亲热地喵喵叫着跑向蒙德时，蒙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猫一下就生气了。如果不是主人的吩咐，它才不会来找这个人！可它还记着蒙德很坏，忍住了哈气的欲｀望。
　　蒙德犹豫了一会，才把这只猫提了起来。他扒拉着这只猫的毛，终于找到了藏在毛下小小的加西亚的标志。加西亚总会给自己的东西留下标记——他的名字。蒙德把猫粗鲁地塞进了背包里，拉上拉链。他贴心地留了一条缝。蒙德头上的角已经完全长了出来。要不是没有翅膀，他看起来就跟这里的恶魔毫无区别。
　　蒙德搜刮了密室里的所有东西。反正密室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他不相信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他在密室里吃饱喝足，甚至小憩了一会，才背着猫离开了。
　　“听着，带我去找你的主人。”蒙德拍了拍鼓鼓的包。
　　猫抗拒地叫了一声。
　　“你同意了，这很好。”蒙德松了口气。他把包背在胸前，拉开拉链，让猫露出一个头和一条前腿。蒙德说：“指路。”不管别人怎么说猫的秉性，这只猫是一只忠诚的猫。它缩回了包里，以此表示它的拒绝。蒙德冷酷地把它扯了出来，说：“你不带我去，我也不会带着你。”猫屈服了。它能够成功找到蒙德，都有三分靠运气，还把自己搞得灰不溜秋。
　　“走。”
　　蒙德把猫放回包里，闪进一片阴影里。
　　而哈维，在他的属下死去时，他就失去了蒙德的踪迹。他有些气恼。该说不愧是神的分身吗？他恶狠狠地想。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按照加西亚的说法，那个人一路追着他。如果加西亚说的是真的，那么加西亚身上一定有蒙德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可不会相信什么爱。
　　或许他要找的东西就在加西亚那。哈维看了一眼加西亚的房间所在的方向。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这些天他对加西亚百依百顺。看起来已经取得了加西亚的信任。监视蒙德或许是一步走错的棋子。监视加西亚，他可以得到更多。


　当确认在外面他的力量会增强时，加西亚已经准备离开了。他用猫毛化身的猫定位了蒙德的位置。他的梦让他不会信任哈维。最重要的是，他讨厌骨翼。那实在太丑陋了，就像秃了一样。加西亚收起翅膀，换好衣服，确保他还浑身都被遮住了，才抱起猫，穿过墙，离开了这里。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去找蒙德是否正确。但蒙德总是很听话。他可以利用蒙德取得一个平衡，然后他就可以趁机彻底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只能靠灯火照明的地方。他现在已经开始想念大陆上的生活了。他可以让凯恩斯召唤他，然后他永远留在大陆。加西亚跟着猫头所指的方向，快步走着。他得趁哈维没发现之前找到蒙德。
　　他决定在蒙德面前扮演一个小可怜，一个被欺骗被迫逃亡的小可怜。至于他这段时间的生活，他打算告诉蒙德他被囚禁了。他相信，蒙德一定会找哈维算账。不然他还得解释他怎么知道跟踪蒙德的是哈维的属下这一事实。
　　“是他吗？”加西亚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男人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下一秒，他就被扣住脖子。加西亚对掀开自己的兜帽。
　　“加西亚！”蒙德惊喜地叫了一声，松开手，得到了一顿拳打脚踢。可他对此甘之如饴。他紧紧抱住加西亚。“你太脏了！快放开我！”加西亚几乎要尖叫了。而看到扒在加西亚衣服上的一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猫后，在蒙德包里的猫也要尖叫了。它没想到，这么快，它的主人就有了新的猫！而它仅仅是不忠诚了一次。
　　加西亚打了个响指。他衣服上的猫就变回了猫毛。他摸了摸被挤在他和蒙德之间的猫，然后在蒙德的袍子上擦了擦手。加西亚开始讲述他编造的故事——一个勇敢聪慧的天使是如何逃离恶魔的巢穴的。他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蒙德把包背到背上，再次抱住了加西亚。加西亚往后仰着头，拒绝碰他的胸膛。
　　“你多久没洗澡了！”加西亚嫌恶道。
　　蒙德或许知道加西亚在说谎，或许不知道。对他来说，加西亚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加西亚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愿意把他的记忆分享给加西亚。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加西亚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好了，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他说话的语调那么轻松，简直不像一个饱受折磨的天使——在加西亚的故事里，他被恶魔不断折磨，但是意志坚强的他始终没有屈服。


蒙德粗暴地霸占了一处住宅。对现在的他来说，杀掉普通的恶魔是件很容易的事，就像屠夫杀猪。加西亚躺在狭小却松软的床上，又坐了起来。他累极了，但他要先洗澡。他从离开哈维起就在接连不断地赶路。因为没有太阳，他甚至都无法辨别过了一天。他中途都没有休息，他不是在走，就是在飞。
　　加西亚洗了有史以来最快最敷衍的一个澡。然后他就赤裸着身体，摊开翅膀，倒在床上，睡着了。他睡得很安心。他不是总能够睡得这么安心。从他和蒙德分别之后，总有事情在追赶他。他就算睡得很沉，只要一叫，就会醒来。
　　蒙德守在加西亚身边。他肉｀体上很疲倦，精神却很兴奋。他不时摸摸加西亚的脸，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翅膀。一阵白光爆发。蒙德下意识地闭上眼。等他再睁开眼时，手心里多了一块漆黑的物体。它像是石头。而加西亚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翅膀慢慢变灰。蒙德连忙将那块物体贴近加西亚的胸口。物体自动没入。加西亚的脸色又恢复了原来的红润，翅膀也再度恢复从前的光泽。
　　而就在触碰那块物体的刹那，一股记忆灌输进蒙德的脑海。原本困惑过蒙德的问题——神在创造加西亚时怀着怎样的心情，也得到了解答。因为他就是神。不，这么说并不恰当。应该说他有了一部分神的记忆，都是与加西亚相关的，就像是神把这份记忆剥离了。而他也知道了那块物体的作用。它有着庞大的力量，一旦吸收了它，蒙德就能掌控整个地下世界。现在它屈居于加西亚的体内，蒙德能够通过它来控制加西亚。
　　蒙德再也不用担心加西亚离开了。
　　他捏了捏加西亚的脸。他躺了下来，把加西亚抱在怀里，闭上眼开始梳理接收的记忆。
　　……
　　“你是谁啊？”
　　“我创造了你，你可以称呼我为神。”
　　“那我叫什么？”
　　“你啊……就叫加西亚。”
　　……
　　“你为什么还要创造和我一样的生物？我讨厌别人和我一样。”
　　“不一样，你统率他们，他们都要服从你。”
　　“好吧，但我还是不喜欢他们都有翅膀。”
　　……
　　蒙德醒了过来，加西亚还在沉睡。这是因为蒙德。他不想加西亚这么快醒来。他轻轻吻上加西亚的唇，就像亲吻一片羽毛。他无意识地摸着加西亚，从锁骨一路下滑，滑到稀疏的金色的毛发。蒙德拨弄着它们，不小心还拔了一根。加西亚这样赤裸着、乖顺地躺在他面前，真让他趁机做些什么。
　　他分开了加西亚的双腿。加西亚没有反对。蒙德反复摩挲着加西亚修长笔直的双腿。懒惰的天使的腿并不像蒙德的一样充满了力量与肌肉。他的腿很软，却又很细，让蒙德想到白鹭的腿。加西亚那片养天鹅的湖泊偶尔也会飞来其他的水鸟。蒙德陪加西亚去喂鸟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