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发胖(50)
可是到了梵天,他迟迟也没有见到凤凰明尊的机会,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凤凰明尊上任那天,他用原身带领九百九十九只金翅鸟和九百九十九只金孔雀在梵天五树六花下起舞,莲花盛放,漫天霞光。凤凰明尊的原身是最正的赤金色,尾羽长长,迤逦万千光华,照得这天地也跟着一并流光溢彩起来。小凤凰看得呆了,等众人都散去之后都无法回神,他眼巴巴地蹲在一朵荷花里,眼看着凤凰明尊飞着飞着,便落在了莲池边。
而后凤凰明尊低头喝水,优雅修长的鸟喙刚好便碰歪了他在的这一朵荷花中。莲花摇摇荡荡,花瓣散开,就露出一个雪白的小圆球,这只小肥鸟睁着圆溜溜的豆子眼,不无羡慕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好看?”
他是白羽,其实做好了被凤凰明尊嫌弃的准备,但没想到凤凰明尊不仅没有嫌弃他,反而还笑了,告诉他:“等你长大了就好。我小时候比你还要圆胖,毛色也不如你的漂亮柔滑,你以后定然能比我更好看。”
后来的凤凰明尊反倒是真心实意地嫌弃起他来了,不过那也是他下过凡之后的事了。
星弈回想着小凤凰告诉过他的这些过往,一不留神就走了神。
小凤凰已经走出好远了。
他赶紧变回人形,将小凤凰的小包裹揣在袖子里封死,而后紧赶慢赶地回了浮黎宫,绕了个圈子,走正门回来。
小凤凰正在四处窜着找他,星弈一踏入宫门,刚好就见到小凤凰扑闪着小翅膀窜过来,他伸手一抓,便将这只白团子握在了手心。
小凤凰的小豆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微兼,你去哪儿了呀?我有话对你说。”
星弈拎起他的小翅膀,帮他扫下了在外头沾染的碎雪和草籽,而后将他的小翅膀放回原处:“我出门走了走,找老君预定了一批做兵刃的材料。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他五指拢着毛绒绒的小凤凰,将他带回了宫殿内。小凤凰大约是觉着变回人形后好说正事,于是小小地咳嗽了一声,从他手中飞下来,变了人形,而后端坐在榻上,十指交握放在膝头,坐得规规矩矩的。
星弈瞅着他,慢条斯理地给他倒了一杯练实榨成的果浆,自己先喝了几口,而后递给小凤凰。
小凤凰接过来看了看,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坚持着将这杯果浆放去了一边。他神思忧虑,迟疑很久之后,终于开口了:“夫君,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本来不是多大的事,但是我怕往后你自己知道了会不开心,所以我决定告诉你,希望你不要生气。”
星弈继续瞅他,看他不喝那杯果浆,于是又伸手拿了回来,继续啜饮轻呷:“你说。”
小凤凰眼看着他快把它喝光了,语速也快了起来:“就是,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往跟你提过的小煤球?他今天,他今天看到别人家的小鸟在洞房,问我是什么意思,就就就,就爬到我背上模仿了一下,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我觉得这大约是被轻薄了吧,我想跟你说一声,你不要生我的气——微兼你慢点喝,慢点喝,这杯要被你喝光了,你给我留一点!”
小凤凰说着说着就扑了上去,从星弈手中抢过了杯子,结果到手时一看,杯中已经空空如也,只给他留了个光滑的青瓷碗底。
他有点沮丧:“微兼,你喝光了。”
星弈却从他手中夺过杯子放在一边,将他揪着领子提起来,松松一拉,靠近了地揽在怀里。他低头问道:“模仿一下?洞房?你还有空想其他的?”
小凤凰拼命解释:“不是那种洞房,就是小鸟的洞房,没有真的洞房,他只是爬到我的背上学了几下,就好像是小鸟和小鸟蹭肚皮一样的,微兼,你不要生气。”
星弈冷笑一声:“‘就是’‘只是’,这是这次没有真的洞房,下次就洞房了,是这个意思?”
他泼皮耍赖,小凤凰纵然有一百张嘴也分辩不清。这事事发突然,他也不算理亏,可偏偏看着星弈那双严肃认真的模样,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星弈伸手捏住他的脸皮:“这事你自个揣着还好,居然还敢浑不在意地告诉我,是觉着我不会生气,嗯?”
小凤凰张了张嘴,有点怂包样:“我,我……可是,煤球只是一只小鸟。”
星弈扣着他下巴,将他抵在墙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你是一只长不大的小鸟,他不是,他以后长大了,能够自在化形,到时候你还让他这样对你么?你敢说,你这个小老弟往后不会看上你,要粘着你与你成亲么?”
小凤凰垂头丧气地道:“微兼,我错了,你不要凶我了。”
他想了半晌,而后认真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我,那我把煤球叫过来见一见你,可以吗?等他同时见过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模样,以后肯定也会谨慎行事的,他是一只好小鸟,可能有的时候不懂事,可是肯定是知分寸的。而且我已经叫他写检讨了。”
星弈将他压在墙边,看着他一脸认真地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眸光发亮的模样,忽而有点没心思去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小凤凰天生好相貌与好气色,脂粉不施也是唇红齿白。他说话时,那张嘴巴便翕动着,露出珍珠色的牙齿,衬得唇色也更加红润。那种颜色……像星弈晨间见到的,仙娥们放在果盘中的樱桃,散发着芬芳诱人的香气,水润柔嫩,仿佛……咬一口,能尝到薄薄的甜味。
他这么想着,便这样去做了。星弈一只手揽着小凤凰的腰,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游移,慢慢地剥掉了他的外袍,而后散开里衣的衣襟,俯身亲吻。小凤凰叽里呱啦的话头忽而就被他的动作堵住了,星弈舔吮他洁白的耳廓,吮吻他的嘴唇,轻咬他的喉结,而后慢慢向下,手也跟着往下,当他不知道摸到何处时,小凤凰惊跳了一下,但却被他堵得动弹不得。
星弈直接单手揽着他,把他往上带了带,让小凤凰双腿岔开坐在自己大腿上,彼此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他低声问:“你的小煤球怎样做的?是不是这样?”
小凤凰脸红透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不过,微兼,你可以试,试一试的。”
他学着星弈的动作,乖巧又柔顺的伸出手,和他一起抚慰着彼此。星弈眼光暗沉,也不再说话,微微躬身,将下颌搁在他肩膀上,而后偏头一口咬在小凤凰白皙薄软的颈侧,反复地舔吻着,直到那上面留下暗红的印记,伴随着一些轻微的疼痛。
房中烟雾缭绕,神木与千年冰石筑成的墙壁以一个特殊的频率微微震动。星弈没有做到底,他顾念着小凤凰还只是接近渡劫前期,承受不了他的元阳,便只是浅尝辄止。偏偏小凤凰不知天高地厚似的,四处挑拨,软声叫他的名字,这青楼中学来的把式与习惯在此处成了燎原的烈火。星弈掐了他一把:“安静点,不然你就是烤凤凰了,我说到做到。”
小凤凰便安静了。
片刻后,宫墙的震动平息,小凤凰撩开衣襟,指着自己被蹭红的地方,委屈道:“微兼,你看,破皮了,你下次能不能温柔一点啊?”
星弈瞥了他一眼:“下次再看。”
他顺手给他治好了破皮的地方,而后将他打横抱起来丢进房中的浴桶中,监督着他洗漱了上榻。小凤凰喜滋滋地抱着他睡了,快要睡着之前,还不忘问一句:“那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啦?我明天就去跟小煤球说,请他来我们这里做客。”
星弈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想出借口搪塞过去,便见到小凤凰已经放心大胆地睡熟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小凤凰小心地塞进被子里,而后自己下了榻,披衣外出。
大仙娥在书房前碰到了他,她手里提着水桶和抹布,准备清理书房,看到他时不免有些意外:“帝君,您这么晚了,还有事来书房吗?若有事我便晚点再来打扫。”
星弈道:“你歇下罢,一天不扫也没关系。我过来……”他眼光往东边的寝殿扫了扫,而后道,“我过来写份检讨书。”
第49章
星弈几万年来只写过文书, 大多数都是批示,什么“准”“不准”“重写一封, 这什么废物提议”,往前到上古时期, 他曾与仓颉同游,誊抄过一些书稿。
别说检讨了, 他连战书都不用写, 那时候但凡决定动手了, 谁也拦不住。看谁不顺眼,上去打一架,别人打上门来了, 深夜惊醒,拿起头下枕着的长剑便出去应战, 无知且无畏, 并无往不利。
得亏小凤凰给他把字数从最初的三千减到了五百, 星弈动笔前这样想道,不然他还得去文昌星君那儿偷几本天界学童的检讨来。
他笔尖停滞了半晌, 而后开始写:“诚挚检讨,不该学其他小鸟洞房……”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为了凑字数, 他还描了丹青两幅,分别是他自称见到的“别的小鸟洞房的场景”——实际上是临摹的《上古绘卷·鸟禽》中有关鸟类交尾的那一副图画;第二幅,则是他靠着回忆和印象,画的两只圆滚滚的团子, 一只叠一只的画面。
画完了,字还差了不少,星弈便又啰嗦了一大堆,先是深刻反思了自己看见什么学什么的行为的不对,又借题发挥,重说了一遍自己无父无母、无枝可依的凄惨,希望他的圆圆哥哥能够原谅自己。
写完后,星弈大略数了一下,觉着是差不多五百字了。接着他便将信纸卷了起来放进袖中,望着窗外透出的深青色的天光发呆。
这小鸟又要他和煤球见面,到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这回可算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了。所谓分|身术,一个魂魄只能主控一个身体,如果同时化身为他自己和小煤球,那么势必会顾此失彼。
叫别人来扮演他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档子事说出去,到底太过丢脸。更何况小凤凰熟悉他,别人很容易就穿帮了。
星弈一合计,没能想出什么,却不小心睡了过去。快到黎明时,星盘又躁动起来,他便再割开快要结痂的伤口,重新放了一回血。
伤口割裂的剧痛被术法加剧,让星弈越发清醒。他回房见到小凤凰还睡着,于是跟着上了榻,把他圈在怀里。
小凤凰动了动,往他这边蹭了蹭,声音很暖很软:“微兼,你的生辰只有一个月不到啦。”
星弈道:“嗯。”他看着小凤凰迷迷糊糊的模样,忽而又起了一些逗弄的心思,逮着他想要套出些话来:“给我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小坏鸟?”
小凤凰半梦半醒间,口风却还很严实:“保密的,微兼。你不如好好想想送我什么吧,我说过的,用一个惊喜来给我交换。”
星弈刮了刮他的鼻子:“那你想要什么呢?”
小凤凰被他吵得快醒了,干脆吧被子一蒙,整个人都躲到了被子里面去,不肯再听他说话,也不肯再答话。星弈于是也不闹他了。
他忽而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他还没来得及从小凤凰口中套出他想要的惊喜是什么,他原本化了小煤球准备去探口风,结果每次见到小凤凰都忘了。
思及这里,他闭上了眼睛,忽而觉得小凤凰这个家伙带给他的麻烦事还真的不少,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先睡觉,一切都等醒了之后再说。
放血压星盘过后他本就疲累,一时间也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只想抱着怀里这只小鸟好好地补一回眠。他没注意到他的伤口在被浮黎宫的冷泉强行冲洗过后,又开始缓缓地渗血,被水泡的有些微微发白的切痕深可见骨,黏腻的血液越聚越多,染透了他的手腕,而后饱和坠胀,滴落在床榻上。
但是他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什么都清理干净了,床褥换过,手上也被重新包扎了一遍。他一睁眼便见到小凤凰正在小心翼翼地抻平新换的床褥,并试图将他翻过去,于是皱眉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