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狸有点傻(39)
刚刚想到“害怕”二字,本来安静下的环境中再次穿来急促的脚步声!
九千岁慌张把身子沉到池子中,有些羞怒:“还有什么事,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出去的吗?怎么这下又……”
他话未说完,脚步声已来到他的耳畔,还未恼怒地转过身往后望去,一只雪白的手已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颓枝重开日(五)
这人的手甚是冰凉, 力气也大, 紧紧捂着他的嘴不做下一步, 也不许他回头看。九千岁呜呜几声,正想用法力将此人震开, 猝见一个身形雄壮、艳妆浓抹的恶俗女妖猛然自一个假山后利索地翻身进来!
看清她的相貌身材后, 九千岁胸中一股呕欲顿然浮现。实在不是他没礼貌, 而是这名女妖相貌和身材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方才见到的女妖,都是相貌俊俏, 婀娜妖娆。而她, 腰腹隐隐露出古色肌肉, 袒露的双臂双腿肌肉更是比一个男人还了得。若是单单只是如此倒也摆了, 但她一张脸上满是白色的粉底,双颊似猴子屁股又艳又红, 赤红的唇边一粒带毛的黑痣赫然落在下巴上, 一双眼睛上的眼影也是各色相交,简直恶俗不已!
偏偏她翻过假山望见水中的九千岁, 一下子双目都亮堂起来,蓦然一笑间那犹如一个面具般的妆容骤然裂开——九千岁见惯了美人与正常人,如今突见如此奇葩,饶是被死死捂着嘴, 也要唔唔说出一句:“太丑了!”
那女子自然听不懂他的这句话, 本来像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结果一看他身后的人,顿时一怔, 看看他又看看那人登时收敛笑容立即转身,如同不小心撞见什么羞人之事的黄花大闺女,更是慌慌张张地打算原路翻回去:“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都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女妖”一开口,果然惊到九千岁!感情“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浓妆艳抹的恶俗“女妖”,而是魔界赫赫有名的大将,九千岁的头号死对头——纵岸!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但既然他是纵岸,那么捂着九千岁嘴的人,岂不就是……将卿?
果然,似是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他身后的人松开一点手,冷冷道:“过来。”
想要原路返回的纵岸,立即笑眯眯地转过身。
他一开口,九千岁欢喜坏了,想要一下猛地站起给身后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他先一步察觉动机,愣是一手压住他的肩膀另他不能站起,又用一手扶正他的头不准他转过去。
九千岁还未发言,纵岸抱手“切”道:“咱们都是男人,还怕看到什么?他们狐狸又不是和我们不一样……”像是想起什么,纵岸微微一顿,轻咳了一声,转话道:“你用一手扶着他的脑袋,难道是怕他看到你此时的模样?我告诉你没用的,你我的妆都是本将亲手画的,看到我他难道想不出你的样子?”
听这个幸灾乐祸的语气,九千岁心中浮现出一抹奇怪的异样,他道:“天天是这样吗?”
将卿一手扶住他的头,沉默不语。
好吧,他这样沉默,九千岁猜出了,答案的确如此。
望一眼看热闹的纵岸,九千岁想着其实这个妆也不怎样……斟酌片刻,安慰性地开口道:“天天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觉得难看的。”
将卿不语。
九千岁再接再厉:“真的我不会笑话你的。”
将卿依旧保持沉默。
九千岁动动眼睛:“唉,我真不会觉得你难看的,而且咱们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现在有女妖进来,那该怎么办?”
将卿思虑片刻,淡淡道:“不许笑。”
九千岁心中大喜,连连答应:“不笑不笑,我绝对不笑!”
扶着他脑袋的手,骤然松开。
九千岁赶忙回头:和纵岸一模一样的妆容,唯一的区别是没有那颗带毛的痣,果真是出自他的手!
上上下下看了一通,他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憋笑道:“可以的,很好看。”
将卿眨了一下眼,用一根指头在脸上抹了下,将手指上的白色粉底抹在他的脸上,漠然道:“违心话。”
九千岁大笑出来,笑了一阵,坐在浴池中抬手擦掉脸上的□□,边说边笑:“天天你不在的日子,我好想你啊。”
纵岸嘴角抽搐一下,翻了一个白眼。
将卿深邃的眼睛直视九千岁,突然严肃起来:“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九千岁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啊。”
叙述完所有的事,他道:“这位时雨妖王果真很厉害,要复原自身竟需要那么多的法力,这也都怪我那次没有及时察觉,这才和你们擦肩而过。”
话毕,他语气一转,矛头指向纵岸:“还有你!钱袋被人勾走,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纵岸哼道:“谁会想到某处突然会伸出一只狐爪勾钱袋,再说了当时我们都在为你到处奔波哪还有余力顾及其他?”
说到这,他斜了眼将卿,语气有些闷:“要是千岁真要和我追究,那不如好好补偿补偿你那日被我几句话说走后,我被你家这位可谓是狠狠‘修理’了一番。”
将卿终于开口了:“你活该。”
纵岸再次翻了一个白眼。
九千岁看看他们的妆扮:“我算解释清楚了,那么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纵岸道:“好说,我们在人界发现食尸人的踪迹故而追到此处。”
九千岁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是这幅打扮?”
纵岸道:“我和将卿一个魔,一个仙,这里是妖界,我们与千岁不同,千岁是神明不属于仙、魔、妖、鬼、人任何一个阵营,且因是神明身份贵重,无论到哪界都无事。我们若要来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递上来访贴光明正大的来,二是像现在一样变装造访。”
他道:“此次我们是来调查的,肯定不能递上来访贴,那样活动会受限制,故此只能变装潜入。结果我们一到尸骨城就听说千岁就在城内,自然只能随着送瓜果美酒的队伍混进来了。”
九千岁对他们这个“混进来”深表同情,道:“你们就不能施个法,掐个诀变个美人吗?这样也不会那么特殊是不是,再有难道那支送瓜果美酒的队伍就没有男妖,你们非得如此牺牲吗?”
纵岸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很不幸,那支队伍中还真没有千岁所说的男妖。”
九千岁更加同情:“不是吧,你们这样倒霉?”
纵岸假笑道:“可不是么,这样的事居然能被我们遇上,也是十分幸运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们刚得到的消息,妖界不知用什么方法竟得知我们潜入了,真是够让人惊喜的。”
九千岁很困惑:“你们法力高强,只是潜入一个尸骨山,不至于被人抓出来吧?”
将卿颔首:“话是如此,但那支送瓜果美酒的队伍皆是女妖,单看这一点,他们确实是在针对我们。”
九千岁更加想不通:“既然是针对你们,你们更该化作一个漂亮点的女妖,至少不会太显眼。”
纵岸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吗,但妖界实在太狠了,为了防止我们混进来,竟在入口费力地设了一个检验真身与幻化的法器,也就是说想要顺利混进来一定要用真身,否则就会暴露。”
见将卿也是一脸无奈样,九千岁又道:“可你们这样,他们就没怀疑?”
纵岸道:“没有,因为那支队伍中不乏我们这样的女妖,所以……过程还比较顺利。”
“……”九千岁无言一阵:“我怎么觉得,妖界这次的消息太灵通了些。”
提及要点,纵岸终于收起假笑:“确实如此,这处地方在妖界并不算要处,也不算什么繁荣的大城,可透露出的种种迹象……我觉得这次妖王莫名不在,一定不是区区叛变这样简单,说不定有什么混在其中。”
将卿突然凝起眉,神色有些不安。
九千岁和纵岸一同看向他,他又松开皱起的眉,缓声赞同:“我也是这样认为。”
九千岁道:“总之先不管真相如何,现下找到沈玉仙才是最要紧的。”
将卿颔首表示认同,纵岸道:“这次也幸亏千岁一起来了,你是神明在这里无人能够限制,虽然想做什么一定会有人暗地里盯着,但你若要仗着神明的身份胡来一通,他们也一定不敢继续盯着。”
九千岁道:“有何说法?”
纵岸道:“你给他们七日的时间要他们交出沈玉仙,我怕妖界的人又耍什么花样不给,或者交出了但又有什么状况,那千岁不妨就仗着身份发一通脾气。我猜这次你到这里一定不知,时雨之下的另一个妖界霸者,也就是此次竞争妖界王位最有胜算的妖将,自时雨不见后,他便把自己封入一个山洞中,再不露面,只用声音和下属交谈。所以我想,要是他们交不出沈玉仙,那千岁就把这妖逼出来。”
九千岁灵机一动:“你们是猜这只妖……”
话刚说到这,外面突然传出一个女妖的声音:“千岁您洗好了吗?”
☆、巨大画布惊人心(一)
将卿和纵岸互望一眼, 对九千岁做了个手势, 双双撤去。
九千岁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 当即对外道:“马上就好。”
外面的女妖又道:“床铺已经铺好。”
九千岁微微颔首:“有劳。”
当夜狐神造访妖界一事,在妖界中传的沸沸扬扬, 惊动了妖界高层。不少妖将连夜赶往, 生怕怠慢。
于是第二日一早, 九千岁刚刚睁眼就有女妖道:“千岁妖界各位大人已在殿外候了一夜。”
片刻后与众妖长谈阔论好一番,才将众妖勉强打发走。
又是夜晚, 繁星月朗。
九千岁在妖界临时的住所中杵着下巴想看将卿今夜会不会来, 百般无聊地坐了一番, 突见窗前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轻轻问了一声, 外面却无人答复。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 猛然注意到在外面的拐角处, 有一个头戴连裳帽的黑衣人停在黑暗处幽幽望着他的这边。
九千岁心中一怔,低声道:“是谁?”
那人不语也不动, 思虑之下,九千岁只好推开门走出寝殿。这人像是故意而为之,他一推门,便立马黑袍一扬, 往拐角处一转不见了踪影。
九千岁何曾遇上过这样的事, 这人的举动很明显地是想将他引去别处,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去引神明,这人是纵岸?是将卿?是某个另有预谋的妖怪?还是, 有更大阴谋的人?
对于阴谋诡计九千岁向来不怕,因此假如这人不是将卿,那么他很有兴趣知道,他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随手关上寝殿的门,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不管你是谁,本千岁就来会会你!
想罢,他一拂下摆,提步追去!
这一跟去,心下更是坚定。果然,这人确确实实是朝着他来的,所走之处全是精心布好,将众妖全全绕开,令九千岁有些疑惑,对妖界位置和巡逻队部署如此清楚,应该也是妖界之人不错,可他却带着自己避开所有,难道说妖界现在是分为两派?又或者,他要做的事,并不希望妖界任何人知晓……
见此人再次停在一个拐角处,九千岁连忙奋步追上。
郁唯的再次转世、妖界之王的莫名失踪,还有眼下有人故意引他到某处,不知这三件事是否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