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个吃货的自我修养+番外(中)(77)
他当然不会相信郑佑乾选择跟那个男人走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威胁,在他看来,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真的能拿他们怎么办,他可是郑氏的掌权人,钱、权、名他三者占尽,一般人就算疯了也不敢和他作对。
“爸,妈……”郑佑乾微微皱眉,他已经没时间和郑图浩夫妇解释了,黑鳞鲛人正处于暴怒状态,他再耽搁一会儿,恐怕那家伙下一刻就要暴怒伤人了,今天来参加他订婚宴的客人几乎都是有名有望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真的在他的订婚宴上出了什么事,解决起来恐怕相当麻烦,“我回头再和你们解释,现在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他便朝着黑鳞鲛人的方向走了一步,而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黑鳞鲛人大力地抓住了,黑鳞鲛人力大无穷,就像铁钳一般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根本无法挣脱。
“佑乾!别走!”
郑夫人脸色苍白,她生怕郑佑乾真的会跟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走,连忙伸出双手去抓住了自己儿子的另外一只手,激动之下,她的声音十分尖锐,尖锐得甚至有些破音了。
“郑佑乾!”郑图浩气急败坏,他气得胸口都在激烈地起伏,“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以后你都别想再进我郑家的门了!”气急之下,他甚至以断绝父子关系为威胁,试图逼郑佑乾留下来。
此时的郑佑乾已经完全骑虎难下了,周围都是等着看热闹的人,还是这么一出豪门闹剧,前面是暴怒状态下的黑鳞鲛人,后面则是濒临崩溃的家人,他脸色苍白,一时竟也有些犹豫,如果他现在跟着黑鳞鲛人走了,郑家恐怕就要彻底沦为一个笑话了,哪怕郑家再怎么权大势大,再怎么尽力遮掩,但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但如果他现在不跟着黑鳞鲛人走,这黑鳞鲛人恐怕会暴起伤人……
就在此时,郑佑乾的余光却忽然看到了站在角落处的姜海晏。
他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因为他还记得上次姜海晏可是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黑鳞鲛人,那么这一次一定也……
不过很快,他又注意到了姜海晏旁边的秦年笑,他一下子又想起了刚才他看到姜海晏的时候,姜海晏可是和秦年笑在一起的,而且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郑佑乾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如果姜海晏和秦年笑是很好的朋友,说不定秦年笑会把他和郑家的关系告诉姜海晏,如果姜海晏知道郑家为了面子拒绝承认秦年笑的身份,那么姜海晏还会愿意帮他吗?
短短几秒之内,他的心情已经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了好几回,他努力说服着自己,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和钱过不去,就算姜海晏和秦年笑的关系很好,但他才是愿意花大价钱求助的金主,看在钱的份上,姜海晏怎么可能会拒绝他?
很快,他就对上了姜海晏的视线,然后他的心就彻底凉下来了——姜海晏的眼神里不仅没有流露出想要过来帮他的意思,反而还隐隐带着看戏一般的幸灾乐祸,他的眼神和在场其他人似乎没什么不同。
——姜海晏没打算帮他。
郑佑乾顿时如梦初醒,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钱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
郑佑乾恍惚完,又把目光转回了黑鳞鲛人的脸上,黑鳞鲛人脸色阴沉,他冷冷地注视着郑佑乾,手下一个用力,把郑佑乾往他的方向拽了过去。
黑鳞鲛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哪怕郑佑乾根本不想往前,他还是被硬生生地往前拽了一步。
察觉到郑佑乾开始远离自己了,郑夫人尖叫了一声,她立刻死死地抓着郑佑乾的另外一只手,用尽全力地想把自己的儿子拉回来。
郑夫人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力气自然不大,不过当她用起力来,指甲便深深地陷进了郑佑乾的肉里,痛得郑佑乾下意识想要挣开郑夫人的手。
郑夫人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指甲掐通了自己的儿子,见郑佑乾挣扎,还以为郑佑乾果然是想和那个野男人走,她立刻脸色大变,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郑佑乾的手,尖叫道:“不许走!为了一个野男人,你连妈妈也不要了吗?!”
郑佑乾被郑夫人在他耳边近乎尖叫的尖锐声音刺得耳膜都痛了,他皱着眉头,正想低声说点什么安慰自己的母亲,下一刻,郑夫人却转过头朝郑图浩尖叫:“你儿子都快要和野男人跑了!你还不过来帮忙?”
郑图浩眉头深皱,他显然不想像郑夫人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不过在郑夫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下,他只能向前一步,和郑夫人一起抓住了郑佑乾的手,不让郑佑乾和那个野男人一起离开。
郑佑乾被迫夹在郑图浩夫妇和黑鳞鲛人之间,感受着同时来自两方拉扯的巨大力道,这让他相当难受,甚至产生了下一刻就会被这三人一左一右从中间撕裂成两半的错觉。
黑鳞鲛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死死地抓着他的右手,一字一顿冷冷地说:“跟我走。”
郑图浩夫妇双手齐上,四只手同时抓着他的左手,郑夫人还在尖叫:“不许跟他走!”
双方就像在拔河一样,同时把郑佑乾往他们的方向拽,丝毫不顾及郑佑乾自己的意愿。
被夹在中间的郑佑乾相当难受,黑鳞鲛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把他的手腕拽脱臼了,郑夫人的力气虽然不大,但尖利的指甲却深深地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将他的手腕掐得破皮流血了。
“跟我走!”
“不许走!”
“跟我走!”
“不许走!”
郑佑乾的订婚宴已经完全沦为了一场闹剧。
而这场闹剧的中心,就是他。
郑佑乾脸色苍白,他想同时甩开这三个人,却根本无法挣脱。
“枫琪!快过来!”郑夫人叫了自己的丈夫还嫌不够,又转过头去喊自己的未来儿媳,“快过来帮忙!难道你想让你的未婚夫被别的男人抢走吗?”
卫枫琪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却没有上前。
作为这场订婚宴的另外一个主角,对于这一场闹剧,除了冷眼旁观之外,她还能干什么?
明明在今天之前,她还对今天的订婚宴甚至以后的婚礼充满了期待和美好的幻想,但现在,她的期待和幻想却被她曾经以为是良配的男人亲手打碎了。
她的订婚宴,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卫枫琪没有上前,她的父母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却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卫父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卫家与郑家的联姻,在许多人眼里也许只是商业联姻,但他之所以同意与郑家联姻,却是因为卫枫琪之前的确挺喜欢郑佑乾的,而且在他眼里,郑佑乾也是个值得他女儿托付终身的男人。
但现在看来,事实绝非如此。
眼看自己女儿的订婚宴已经完全沦为了闹剧,卫父冷冷地哼了一声:“帮什么忙!既然郑大公子喜欢的另有他人,依我看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你们郑家我们可高攀不起!”说完之后,他便一拂袖,带着卫母以及卫枫琪离开了。
卫枫琪最后看了郑佑乾一眼,苦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卫家的人离开了,郑夫人虽然有心想拦,毕竟她还是挺满意卫枫琪这个儿媳妇儿的,但郑佑乾马上就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跟一个野男人跑了,她又哪里顾得上去拦卫枫琪。
郑图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今天这场闹剧不仅让他们郑家沦为了笑话,还让他们彻底得罪了卫家,如果两家交恶,恐怕以后……
为了留下儿子,郑图浩夫妇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但他们只是普通凡人而已,哪怕两个人加在一起,在力气上也完全不是黑鳞鲛人的对手,很快,郑佑乾就被黑鳞鲛人成功地拽了过去。
郑夫人见郑佑乾被那个该死的野男人拽了过去,心里当然十分不甘,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出了一个苦肉计,便松开了抓着郑佑乾的手,尖叫了一声,装作摔倒在地。
郑图浩见状,便也松开了手,连忙去扶郑夫人。
郑佑乾回头看到郑夫人跌倒了,有些心急,不过黑鳞鲛人却压根没有理会,见没有人来拦了,他就不用顾及郑佑乾会不会受伤了,便直接抓着郑佑乾的手腕往大门口拽。
郑佑乾想要挣脱,却听到黑鳞鲛人冷冷的威胁声:“跟我走,不然,杀了他们。”
他愣了一下,只能放弃挣扎。
郑夫人本以为郑佑乾看到她跌倒在地,肯定会回到她的身边,但她没想到郑佑乾反而直接跟着那个野男人走了,她不敢相信她在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的心里,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
“佑乾!不要走!我已经失去奕嘉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忍不住崩溃大叫,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了,她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儿子了!
“站住!不许走!”
郑图浩眼看郑佑乾马上就要跟着那个野男人离开了,脸色铁青地怒喝。
“如果你今天走出了这个大门,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郑佑乾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一向知道在他爸妈心里,有些东西胜于一切,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一旦不符合他们心中对“郑家公子”的要求和标准,他们也可以无情丢弃,之前他觉得他爸妈的行为虽然有些无情,却也无可厚非,毕竟对于豪门来说,有些东西比血缘更重要……而现在,被无情丢弃的似乎轮到他了。
他还记得当年,当郑图浩发现失踪多年的亲生儿子只是个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小混混的时候,表情是多么的失望和冷漠。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郑图浩是怎么样面无表情地把秦年笑的资料丢进了碎纸机,然后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高傲而冷漠地说:“有些东西既然已经脏了,那就不要了。”
那个时候,他虽然为他那个失踪多年的弟弟感到了一丝惋惜和可怜,但没有太过动容,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和郑图浩一样,他们站在同样的高度,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众生。
但是现在,他却被眼前的男人从云端拽了下来,落入泥中,沾满泥水,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郑图浩口中“脏了的东西”……
有些东西既然脏了,那就不要了。
现在被抛弃的人,终于轮到他了。
郑佑乾闭着眼睛,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一天——秦年笑走丢的那一天。
……当然,那个时候,秦年笑的名字还是郑奕嘉。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偷偷带着当时才三岁的弟弟从郑家大宅溜出去,跑到海边玩,在郑家那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贵族式精英教育”下,他压抑了许久的孩子天性终于得以释放,一时玩得忘乎所以,竟然把弟弟给弄丢了。
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家,知道儿子丢了之后,他母亲歇斯底里地大哭了一场,他父亲也很生气,不过很快,他的父亲便冷静了下来,一面安排人偷偷地在暗地里找走丢的小儿子,一面却到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和走丢的小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不动声色地偷天换日,除了郑家这个家族里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郑家的小公子换了人。
郑图浩非常冷静,也非常理智,郑氏家大业大,树敌太多,如果有人知道郑家小公子失踪了,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找,那么他的小儿子很有可能会成为别人威胁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