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荒星明月(4)

    还有一个脏了只耳朵的大号玩偶。
    雌虫盯着玩偶，良久才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奚蓝道：“这是什么？”
    奚蓝脸有点红：“猫。”
    雌虫默然：“我不是问这个玩偶的造型！我是问你捡这玩意儿做什么？”
    奚蓝躲开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闷：“你要不想留着，扔掉就是了。”
第四章_虫族之荒星明月
    奚蓝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看到雌虫把玩偶猫扔出窗外，却被猫砸在了身上。
    雌虫冷笑着嫌弃道：“抱着你的玩偶躲一边去，别挡着我做事。”
    奚蓝眨了眨眼睛，还真的乖乖抱着玩偶缩到沙发上去了。
    他其实不是很想抱这个玩偶，玩偶在垃圾堆里待过，虽然很幸运地没有弄脏太多，但味道依然不怎么好闻，他于是用两根手指小心捏着玩偶的耳朵又到了雌虫的面前，十分有教养地问道：“请问你能弄点水把它洗干净吗？”
    雌虫正低着头在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听到奚蓝的话这次是真的怔了一下，他直起身子换了副眼神瞪着奚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捡回来的破玩意儿，为什么要我帮你洗？”
    这回轮到奚蓝怔住了，他直视着雌虫的眼睛，想了会儿像是到这时候才想清楚事情还有另一种可行性，他不确定地问道：“我自己洗？”
    雌虫抱着双臂靠在柜子旁边，语调压抑着火气：“那不然呢？”
    “哦。”出乎雌虫意料的是，他本来以为奚蓝这个大少爷还要别扭两句，没想到他这次却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在想清楚之后立刻就点了头，拎着玩偶又转身往外面走去了，模样甚至还有些乖巧，“我洗。”
    雌虫皱了皱眉，强行把自己都已经准备好的数落又憋了回去，看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骂得太过了。
    那边奚蓝到了水缸旁边，想了想，直接把整个玩偶丢了进去。
    雌虫：“……”
    他脸色骤变，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是骂得太轻了，当下暴喝道：“败家玩意儿！那是老子存了三天的水！！！”
    ……
    虽然及时把毛绒玩偶抢救了起来，但被弄脏的水当然是不能再喝了，于是奚蓝和雌虫失去了今天的饮用水。
    奚蓝也是在雌虫冷着脸的数落中才知道原来水缸里的水不是用来洗东西的，而是用来喝的，荒星里每天的供水很少，而饮用水的量更少，两者是完全区分开的，而奚蓝刚才所弄脏的，正好是饮用水。
    “对不起。”奚蓝倒是态度极好，又是认错又是赔罪，只不过雌虫依然板着长张脸，表情在短时间内没有要解冻的趋势。
    两个人就在这样僵硬的气氛里吃过了午饭，而这午饭其实就是一些颜色像黄泥一样的果实，外壳是坚硬的，需要用力咬破果皮才能够尝到里面白色的果肉，果肉的味道有些涩，但吃过之后能在口腔里留下一点甜味，虽然算不上好吃，但对于已经饿了两天的奚蓝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食物，他一口气吃了三个，等到肚子都有些撑了才把剩下的果子推回雌虫的面前，小声道：“我吃饱了。”
    雌虫这时候已经吃完四五个了，听见奚蓝这话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把剩下的果子收好，站起来披上了件破旧的灰色外套。
    奚蓝看出他要出门，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原本因为被这只雌虫落井下石被拐去捡垃圾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对他印象算不上好，更何况这只雌虫还没有教养，不爱穿衣服，脾气也差，但他刚才不小心弄脏了对方存了三天的饮用水，还吃了人家三个果子，所以再僵持下去也实在有些没有底气，他于是主动对雌虫表达了交好的心思：“我的名字叫林蓝，你呢？”
    雌虫只顾着闷头往前赶路，像是没听到奚蓝的声音。
    奚蓝很少有过这样被人忽视的感觉，但却没有就此放弃，跟在雌虫的身后，过了一会儿等觉得雌虫的气或许消了，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这次他的意思准确地传递给了雌虫，雌虫不耐地应了一声：“殷泽。”
    奚蓝把这个陌生的名字又念了一遍，没多久就主动又找话同这个不好应付的交流对象聊天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叫做殷泽的雌虫瞥了奚蓝一眼，抖了抖自己手里拎着的口袋：“去拿钱。”
    等又走了一段路，见到熟悉的彩色玻璃窗，听到热烈嘈杂的喊声，奚蓝才知道他又被带到了老地方。
    这个地方正是昨天沃嘉他们带着他来过的那个小店，沃嘉就是在这里把从他飞行器上搜来的东西换成了大笔的现金。
    今天这里同样热闹，老头依旧站在柜台后面，拿着放大镜正在观察着面前一颗蓝色宝石，前面还排着不少人正在等着验货，脸上或多或少写着急躁。殷泽拎着袋子推着奚蓝走进来，因为奚蓝险些绊倒在门槛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其他人纷纷扭头看了过来，等看清是殷泽之后，本来喧哗的店里顿时就没了声音。
    奚蓝敏锐地发觉，众人虽然有意无意回避了殷泽，但视线却总是会不经意落到他的脸上，仿佛殷泽是个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怪物。
    殷泽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伴随着他出现而产生的沉默，他旁若无人地带着奚蓝从几名雌虫的身边经过，停在了柜台的面前。接着他把袋子翻过来，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推到店主老头面前：“算算，这些值多少？”
    老头大概是这里唯一不怕殷泽的人，低头粗略看了一眼，跟着有些惊讶地问：“你今天怎么才找了这么点？”
    殷泽“啧”了声：“你管那么多，给我钱就行了。”
    老头根本没理他，边检查着那堆东西的做工和质量，边道：“我说真的，你这身手是不是不行了？年纪轻轻就这么混日子，小心过几天连饱饭都吃不起了，我上次还跟你说有人请你去荒林的地下城区挖宝，这么好的事情你干嘛不答应？”
    殷泽：“少他妈给我废话，真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其他人怎么不去？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老头动作一顿，眼镜还挂在鼻梁下方，抬起头目光复杂看了殷泽一眼，摇头叹气道：“算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张数额不大的钱递到殷泽手里：“今天的货质量不行，就值这么点，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泽皱了皱眉，却没真拿着钱走人，理直气壮地跟人讨价还价起来。
    奚蓝看着这两个明显交情不错的人为着几星币的钱讨价还价相互把对方骂了个体无完肤，整个人都茫然地愣在了原地，无论怎么都理解不了这种奇怪的行为。
    直到最后殷泽大获全胜，带着得胜后的满意笑容把钱揣在怀里，拉着奚蓝从店里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店主骂骂咧咧的声音，奚蓝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殷泽却好像已经提前看穿了他的心思：“理他做什么，那老狐狸都成精了，不知道从我们这捞了多少钱，你还真以为他没了这几星币就活不下去？”
    奚蓝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殷泽说的是真是假，却也没再开口。
    跟着殷泽往回走，雌虫的脚步很快，奚蓝花了点力气才没被甩到身后，他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问道：“刚才店主说，你今天找来的东西比以前少，是因为我吗？”
    殷泽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不然呢？”
    奚蓝顿时语塞，殷泽没看他脸色，接着说道：“跑得又慢动作也迟钝，东西都让人抢光了你才慢吞吞跑过来，你就算是个亚雌，怎么说也是雌虫，体力怎么就差成这样？”
    奚蓝从小听惯了夸赞，已经有相当足的经验能够有气度有涵养地应付人们对他的所有赞美，但像今天这样的数落却还是第一次，他把刚才殷泽的话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内心对于自身的定位遭到了严重的质疑：“我真的……这么没用？”
    殷泽毫不留情地点头：“你现在才知道？”
    奚蓝抿着唇静静看着殷泽，接着指出了自己的质疑：“体力不该是作出评判的唯一标准。”
    殷泽哂笑：“但在荒星是。”
    奚蓝不能否认殷泽的话，来到这里两天，他眼前所见的场景的确是这样的。
    他于是终于妥协，低着头跟在殷泽的身后小声说道：“我今后会锻炼体力的。”
    “那最好不过。”殷泽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奚蓝的决心当真，只是很随意的应了两句，接着往前走去。奚蓝跟着他走了一路才发现他们走的根本不是回去的路，他们一路来到了另一个热闹的卖场。
    奚蓝不解地拉着殷泽的衣袖：“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殷泽回头看他，眉峰扬了起来，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帮你，你不是说要锻炼体力么，我帮你找点动力。”
    奚蓝没明白这话：“什么动力？”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某个装饰得满是粉红的小店门前，殷泽轻松地拽着奚蓝进了店，店里面的亚雌老板眯着笑眼飞快迎了上来：“这是殷泽？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你都来咱们店里了？”他抬手想要拍殷泽的肩膀，却被后者一眼瞪了回去，于是只露出个暧昧的笑容：“说吧，今天打算买点什么回去？”
    殷泽含着古怪的笑容没有多说，只是把身后的奚蓝往老板面前推了推：“不是我，是他，小家伙没见过世面，给他来点有意思的东西。”
    “哦？”老板笑了两声，眼神上下在奚蓝身上扫过，看得奚蓝脊背发麻。
    奚蓝连忙别过头移开视线，这下却清晰地看见了店里面货架上的商品，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知道，这店里面卖的东西，竟然都是和雄虫有关的。
    雄虫的海报，雄虫明星的CD，还有雄虫尺寸的服装，而店里面货架上摆得最多的，就是用精致的瓶子装着的各种味道的雄虫信息素。
    奚蓝脑子里嗡地一声，在从前的十九年生涯里，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这样□□不要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