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末世到异世(85)

　　见马车停下，她连忙做了个总结，“主君说，舅么肯定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我知道了。”商明和点了点头，撩起帘子跳下马车，也不等秦洛川跟听雨，就快速朝布庄的大门走了过去。
　　听雨伸着头，一直看到商明和进了布庄的大门，才跟着下了马车，然后朝秦洛川邀功，“主子，我刚刚表现得不错吧？”
　　“还行吧，”秦洛川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是清月让你这么做的？”
　　“嗯。”听雨老老实实的应道，接着没忍住又问，“主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说第二句话的时候。”秦洛川回道。
　　素雪跟听雨在他和商清月身边伺候，她们办事又都还行，秦洛川跟商清月便放了些权利给她们。
　　这两个丫鬟虽然在府里有些权利，但该守的规矩从不会逾越，商明和是秦洛川的大舅哥，怎么算都是正经主子，即便他真做了什么有负周寻的事情，听雨作为一个丫鬟，也没立场对他表示愤怒。
　　但她当时表现出来了，并且还让人轻易的察觉到，那就只能是商清月的授意了。
　　既然是经过商清月授意的，那……
　　秦洛川问：“刚才你在马车上说的都是真的？”
　　“就是那样的，”听雨小跑几步跟上手长脚长的秦洛川，“奴婢没有一个字的添油加醋。”
　　秦洛川光是听到描述，都觉得周寻只是等他们回来了才跑来布庄，已经是够体贴了。
　　而且他这大舅哥其他方面倒还好，偏偏感情上就跟个闷葫芦似的。
　　虽然已经跟周寻成亲，但有些事情两人并没有说开，周寻又在这份感情里付出太多，若是一直这么过下去，或许时间长了，周寻也会在相处中获得应有的安全感，但偏偏又遇上这一出。
　　商清月作为弟弟，也确实应该敲打敲打自家哥哥了。
　　秦洛川才踏进布庄的大门，商清月就抱着小团子迎了出来。
　　两人一个照面之后，商清月怔了怔，定定的看了秦洛川半饷，才喃喃道，“夫君。”
　　秦洛川上前一步，把商清月跟小团子一起搂在怀里，“嗯，我来了。”
　　被他们夹在中间，小团子不舒服的扭了扭，秦洛川这才把人放开，目光在屋内扫了一遍，视线范围内没看到商明和，也没见到周寻，便问道：“大哥他们呢？”
　　“寻哥在楼上看账，”商清月朝楼上努力努嘴，“他上去找寻哥了。”
　　秦洛川了然，从商清月手里抱过小团子，“那我们找个地方等着吧。”
　　***
　　却说商明和在商清月的指点下上楼后，隔着一道珠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案前认真写着什么的周寻。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周寻还是听到了，闻声抬起头看了商明和一眼，淡淡的招呼，“夫君回来了。”
　　“嗯。”商明和舒口气，还主动跟自己说话，那就证明情况还好。
　　紧接着想到了什么，陡然惊觉，若是刚才没有听雨那番话，他可能还真会以为周寻只是铺子里的事情忙而已。
　　商明和张了张嘴，“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寻迅速地打断，“今日铺子里有急事，我就先过来处理了，马上就能好。”
　　说完之后，复又低头在账本上书写。
　　他低着头，从商明和的位置，就只能看到他的发顶跟光洁的额头。
　　商明和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最后还是周寻先绷不住，抬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商明和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周寻就像是南疆的那些孔雀，好看又骄傲。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后，他直接就缠着家里人过来提亲，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后来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两人还是定了亲，只是紧接着自己便来了蓉城。
　　然后是商家出事。
　　商明和受到了不小的牵连，当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京城，这样的情况下，若还是捏着两人的婚书不放的话，对周寻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于是商明和便托人带了一份退婚书去京城，说是退婚书，其实也就是一张白纸上写了退婚书三个字，以及在最后落了商明和的名字跟印章。
　　至于中间要写些什么，或是由哪方退婚，全看周寻那边。
　　退婚书给出之后，商明和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个骄傲的小孔雀不会受自己拖累了。
　　只是没多久京城就来信，周寻直接说他把那份退婚书烧了，然后这一等便是三年多。
　　商明和看着眼前的人，下巴上的线条比两月前分开时更深刻一些了，明明是在为方雨的事情生气，眼里却没有一丝对自己的怨怼。
　　油然而生的愧疚跟心疼，让商明和眼睛都有些发酸，“我们谈谈吧。”


第九十一章
　　周寻握笔的手抖了一下， 一滴浓黑的墨汁落在了账本上， 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
　　商明和倾身把他手里的笔放在笔搁上， 合上桌上的账本，最后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等他这一切做完，周寻捧着茶杯， 声音有些滞涩的问道：“谈什么？”
　　明明是商明和自己提出来的要谈谈，可等坐下来之后， 他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尤其是现在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 看起来更像是要谈公事。
　　商明和沉吟了半响后， 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看到窗户旁边放着张用来小憩的贵妃榻， 便指了指，“我们去那处说话吧。”
　　这是在铺子的二楼，自周寻来蓉城接手铺子后，若是没有他的点头， 平常不会有人上来，更何况现在商明和上来了，下面的人更不会随意放人上来。
　　周寻垂眸想了一下，便起身过去在贵妃榻上坐下。
　　跟凳子不同， 贵妃榻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 外观上看起来就带了份慵懒闲适，再加之贵妃榻高度颇低， 人坐在上面很容易就坐没坐相。
　　但周寻却在塌尾坐得端正，双手也是自然的垂放在两侧， 被长长的袖子盖住。
　　商明和跟着在另一端坐下，没再迟疑，商清月都让人告诉他周寻在意的是什么，若是再吞吞吐吐，那就不能用迟钝来解释了，只能说是不在意。
　　因此他开门见山的跟周寻解释起自己跟方雨的关系，“方雨的哥哥方雷跟我一样是孙将军营下的把总，前年南疆内乱的时候，我受了伤，是他带人护着我回营地的，后来关系就一直不错。”
　　周寻的神情有些僵硬，“那方雨是不是……对你？”
　　商明和也没隐瞒，“商家出事之后，我让人给你捎了那个退婚书。”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他们家知道后，方雷就提出说想要结亲，不过我拒绝了。”
　　周寻一瞬间脸色变得刷白，声音似乎也有些抖，“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给我捎了退婚书？”
　　两人相对而坐，看到周寻一下子这么难过，商明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知道他在意这个答案，连忙解释道：“那日让人给你捎了退婚书之后，回来的时候我在酒楼喝醉了，我的那几个好友找过来的时候就都知道了。”
　　周寻闻言怔了怔，接着脸上慢慢的恢复了血色，眼睛也是亮亮的看着商明和，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不是也……”
　　或许是期盼得太久，到了这一刻，周寻终是没敢把那句话问出口。
　　想到当时喝醉了的场景，商明和有些不自然的想要别开头，只是看到周寻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终是没舍得移开。
　　既然是想要周寻安心，而且他们已经成亲，那再丢脸的事情告诉他又有何妨，商明和看着周寻的眼睛，认真的道：“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你那样对我，我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这是商明和说过最直白的一句回应了，周寻眼泪忍不住刷的就落了下来。
　　商明和吓得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擦眼泪，他是个武将，身上没有带手帕的习惯，用手指擦不干净就算了，还要担心自己手上的粗茧会刮到周寻的脸，越发的手足无措。
　　周寻看到他那紧张的模样，突然就觉得连日来压在心里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很想停止流泪，却发现怎么也忍不住，便干脆向前倾了倾身子，把脸埋在商明和的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两人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现在不过是埋个脖子而已，商明和十分自然地把手放在周寻背后，轻拍着安抚。
　　他原本是想要让周寻止住眼泪，结果怀中的人却是越哭越厉害，似是要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样，滚烫的眼泪顺着商明和的脖子往下流，烫的他的心都颤了颤。
　　商明和于感情上一向迟钝又口拙，此时却像是福至心灵一般，轻拍着周寻的背道：“我跟方雨真的没什么，当时他们家提出想要结亲的时候我就回绝了，后来我也跟他们说了我们的婚约还在，他只是被家里宠坏了，有些不甘心罢了。”
　　顿了一下，商明和又郑重道：“你放心吧，我没有别人，以后……也不会有。”
　　周寻闻言身体抖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在商明和的肩膀上埋得更紧了。
　　商明和也没说让他别再哭了，只是揽着周寻的腰，一点点的把人往自己身上搂。
　　等周寻停止哽咽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过后。
　　似乎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难为情，周寻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商明和怀里离开了点，但又舍不得这种感觉，因此结果就是头跟肩膀远离了一些，腰部依旧是维持着被商明和搂着的姿势。
　　沉吟了半响后，周寻才有些嗫嚅的抬起头，“我有件事要跟夫君坦白。”
　　“什么事？”商明和不甚在意的问道，不管是从周寻对他的感情，还是从周寻的做事方式上来看，他要说的事对商明和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太过分的。
　　“那方公子的哥哥对夫君有恩，”周寻有些难为情的道，“可是那日我没忍住，把他气跑了，还气哭了。”
　　说完之后，他就一直注意着商明和的表情变化。
　　商明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失笑，“没事，气跑了就气跑了吧，他以前一直往我们家跑，刚好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顿了一下他又道：“只是你把人气哭了，哪日得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他们家陪个礼才行，方雷终究是对我有恩。”
　　后面这句话是怕周寻心里不舒坦的解释，其实就算没有这句话，周寻也是愿意去的。
　　且不说他跟商明和夫夫一体，方雷对商明和有恩，也就是对他有恩。
　　就是跟商明和一起，以他夫郎的身份一起去好友家，还是对商明和有想法的双儿家里，不过是陪个礼而已，对周寻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