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谜案集(第五部 )(12)
朝九也是微微地愣了愣,有些狐疑。
他见过的年轻人不少,包括白烨赵爵年轻的时候他都见过,每一个都非常特别。
白家人,无论是谁,都是烈火中的刀刃那么锐利。白玉堂和白烨年轻时候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白烨年轻的时候,朝九第一眼看到觉得这孩子根本就是一把刀。可如今换了白玉堂,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是太过平静,哪怕一点杀气都没有,像一堆燃尽的灰,冰冷宁静,这白家人是出了什么问题?
朝九原本非常不满,白家人那最强的血脉算是断了。可令他心生疑惑的却是刚才的对视,白玉堂与自己目光相对的时候,依然是平静得一池水似的,没有杀气之外,更没有惧意,看他的神情,和刚才打量四周的眼神几乎是一样的。
朝九有些迟疑。
就听白玉堂突然问,“你地板下面铺了铁?”
朝九一愣。
朝夏也抬起头。
白玉堂皱眉,“生锈了吧,味道好重。”
尤金四周围闻了闻,不解,“有味道么?”
再看朝夏,只见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一旁白烨淡定喝茶。
朝夏从小跟着朝九,他总听他爷爷说,惟有天分这种东西是最不一般的,学文学武都要天分,学文没天分最多丢丢脸,学武没天分的话,是要丢性命的。
小时候,朝夏表示想跟他爷爷学刀的时候,他爷爷就带他到这里来,问他,“能闻到什么味道?”
朝夏当时觉得很奇怪,到处都是木头,自然是木头的味道了。
可朝九却断定他没有天分学刀,如果有天分,可以闻到金属的味道。
这种金属味的形成,并非是因为木头下藏着金属,而是因为这些木头的来源。
这些木板并非只是普通的装潢材料,而是古董。据说曾经是一处很有名的比武台,很多人都死在这台上。他爷爷用高价买了所有的木头,拆卸下来铺了地下室。这种所谓的金属味,其实是一种实木混合血腥味产生的味道。并不是鼻子好才能闻出来,而是天生就能感觉到危险存在的人……才能感觉到。
只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闻到这种所谓的“金属”味。朝夏昨天都还以为这是他爷爷编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学刀,直到今天遇到了白玉堂,他才明白——原来真的有啊!所谓的天分!
朝九伸手轻轻摸了摸胡须,看了白烨一眼……难道自己眼拙了?
白玉堂走到老头身边,伸手拿过那把木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问,“什么木头的?挺重。”
“乌木的。”朝夏帮着回答。
白玉堂点头。
老头皱眉打量着身边气定神闲掂量木刀的白玉堂,问,“小子,你为什么当警察?”
白玉堂无所谓地道,“我家世代都是干这个的。”
“就这样?”朝九皱眉,“你自己意愿呢?”
“我没想过干别的。”白玉堂将木刀还给他,问,“怎么比?你木刀我真刀,你不是吃亏?”
“呵呵。”朝九笑了,“这把刀跟了我几十年,别说真刀,枪它都不怕。”
“你就一把?”白玉堂忽然对这把木刀挺感兴趣,觉得样子也挺好看的,没准展昭会喜欢,就问,“还有没有?有卖的么?”
“噗……”尤金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
白烨也被茶水呛到了,清了清嗓子摇头——刚才白玉堂绝对是想到展昭了……
朝九将木刀拿了回来,突然反手一刀对着白玉堂的脖子就扫过来。
尤金一挑眉,“哇!老头下手真黑。”
白玉堂在他刀到眼前的时候都几乎没反应,老头微微一愣的瞬间想到要不要收刀……莫非真是个门外汉?好歹是白家后人,别打死了!
可就在他准备收刀的一刹那,白玉堂微微一偏头。
几乎是没动一样的情况下……刀从白玉堂眼前扫过了,一点都没碰到皮肉。
朝九一愣。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老头,示意他不老实竟然偷袭。
朝九就见白玉堂转身往房间中间走过去,有些莫名——竟然把整个背脊都暴露出来?
想到这里,老头眯起眼睛,往前三步,二话不说举起木刀就砍。
尤金嘴角抽了抽——这老头略下作。
其实朝九这次全力一刀砍下去,并非是为了偷袭,而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果然,白玉堂依然是毫无反应,直到刀就要砍刀他肩膀的时候,他往旁边微微踏出一步,轻轻松松避开了那一刀,还是跟几乎没动一样,反应之快身体之协调,令朝九目瞪口呆。
白玉堂一直走到房间正中间,回头看老头还呆站在不远处,有些好笑,这老头性子还挺着急。
朝九收回手中的刀,开始正视白玉堂。
然而……对面那个年轻人依然是神情淡定,将手中的刀抽了出来。
看到他抽刀的样子,朝九就觉得有些想要吐血,这么好一把刀,这么好的身体素质,就跟抽玩具刀似的,随随便便抽出来。
不远处的桌边,白烨依旧淡定地喝茶。
尤金则是托着下巴看着白玉堂感慨——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干什么都帅,当门外汉也帅。
而一旁的朝夏则是有些费解地歪着头——为什么他爷爷两刀都没有砍中白玉堂?如果说第一道有所保留的话,第二刀是倾尽全力的,换句话说,白玉堂如果避不开一定会受伤,但是他背后又没长眼睛,是怎么躲开的?
尤金干笑了一声,他好歹也算被白玉堂痛扁过的人,大概知道这种感觉。白玉堂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反应,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手又能在最后一刻躲开,是一种怪物一样的存在。
朝九走上两步,站直,双手侧向握住刀,刀横在身前的位置,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将刀抽出来的同时看到了朝九的姿势,点点头觉得姿势不错,不愧是专业的,随后抬手,将刀放到了一旁,拿着刀鞘走了过来。
朝九皱眉,“你干嘛?”
白玉堂晃了晃刀鞘,“这个顺手点。”
朝九不满,“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了,想让着我?”
白玉堂皱眉,不过他又不像展昭会趁机吐槽两句,平时酷惯了所以不擅长耍嘴皮子。不过对面那老头挺在意的样子,于是白队长很简练点解释了一下,“对我来说用刀鞘比用刀有利。”
朝九一愣。
“不用考虑控制力道。”白玉堂右手拿着刀鞘,轻轻侧在身旁,抬眼看朝九,那意思——赶紧动手吧。
朝九接受了他的说法,的确……对于一个门外汉来说,用锋利的刀有所保留地对战,还不如拿根棍子无所保留对战来的划算。
朝九开始观察白玉堂——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淡定呢?说他是自信吧,可是又好像不太对头,看样子身手应该不错,但是又似乎没什么胜负心。面对面拿着冷兵器对峙,却一点杀气都没有……这个人真的姓白么?
白玉堂适应了手中刀鞘的手感,抬头跟老头对视,等着跟他过招。其实白玉堂因为各种原因可以说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不过跟一个刀术高手拼刀倒还是第一次,觉得挺新鲜。虽然朝九年纪不小,不过从刚才他偷袭自己那两招来看,多少带着点试探的意思,起码现在朝九应该适应了自己的反应和速度,于是……要赢他也不是难事。
“你没有胜负心么?”朝九问,“输了也不要紧?”
白玉堂摇头,“谁都讨厌输。”
“可你眼里没杀气,怎么比?”朝九纳闷。
白玉堂皱眉,“你以为演武侠片?无冤无仇需要什么杀气?”
朝九看了白玉堂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无冤无仇啊……原来如此。”
白烨放下茶杯,抬眼看握着刀鞘的白玉堂,又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那把出鞘的刀,锋利的刀刃带着古刀的沉稳。虽然不知道这把刀来自哪个年代,曾经什么人用过它,但它应该是要过人性命的东西。无论怎样,这把刀在白玉堂眼里看来也只是一把凶器而已,白家一代又一代都没有逃出的怪圈,不知道白玉堂会不会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