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夺魄[剑三](19)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出发吧”李唐躲闪着戚承可怜的视线道，今天的戚承似乎有些怪怪的，连带着他也不自在起来。
今日的于府比之前两日又热闹了许多，自无风轩至大门口一路走来，只见拜访者络绎不绝。
眼见门房小厮疲于应对的模样，李唐都忍不住替他们抹把汗，看样子他们是有的忙了。
不过来访宾客倒是很好认，基本看衣服就能大概看出一个人是哪个门派，或者是江湖散人什么的。
就像武侠小说里写得那样，这里的每个门派都是统一着装，也规定如无特殊任务，门中弟子必须着门派套装，一是为了方便管理二也是为了方便认人什么的。
在李唐看来，这些门派服装就相当于武林身份证，一个人行走江湖靠身衣服混得如鱼得水那是再正常不过，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就是有的门派套丑了点，连带着弟子看上去都不那么炫酷。
就在李唐杵在大门口等小厮牵马的功夫，戚承突然凑近了他的身侧，而后轻声道：“正卿看起来似乎颇为无措。”
李唐顺着戚承的目光看去，触目所见尽是白茫茫一片，听说五大世家白家最好认，今儿他算是见识了。
作为一个武林世家，白家人的着装倒是和自家的姓高度统一，衣着白山不说，就连靴子剑鞘等等，都是清一色雪白。
李唐毫不怀疑这要是给他们瓶染发剂，分分钟头发眉毛睫毛这些他们是都能染白。
最可怕的还不是白，而是冷。
清一色儿不苟言笑的冰山脸不说，那群人动作就跟一键复制黏贴似的双手环绕抱剑，cos冰雕一动不动的境界也是没谁了。
“看样子都是用情专一的人啊。”李唐忍不住感慨道，白家人中年纪看起来最小的那个看样子冰山脸还修炼的不到家，李唐注意到他有时候会像怀春少年似得看着自己的佩剑呵呵傻笑。
“唐兄言之有理”看着于正卿努力和人寒暄活跃气氛的样子，戚承忍不住笑着说，“正卿兄委实有点可怜。”
“我到觉得正卿兄还不是最可怜的。”
“最可怜的明明是洗衣服的侍女才对！”
“倒也是如此。”想象一群侍女辛苦搓着一堆堆白衫的样子，戚承顿时忍俊不禁。
“不过”看着戚承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李唐忍不住问道，“同为五大世家之一，戚兄不去与他们打个招呼？”
“不急，等回来再拜访也不迟的。”戚承打开折扇扇了几下说：“马来了。”
对于快有两日不见得莎莎，李唐还怪想念的。
为此他今天还是穿着鹤影天青，以求和自己的莎莎倒是相得益彰，起码有个白马侠士的样子。
虽然他更想当白马王子。
看着被小厮牵来的里飞沙，李唐感慨道：“于家的伙食是真好啊。”不只是他人，连他的马也被养得膘肥体壮，时尚度蹭蹭上涨。
本来还担心常年被他喂皇竹草的莎莎会挑嘴，现在看到它这胖了快有一圈儿的身材想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和自己的马撞色的不只是李唐，还有戚承，他的坐骑则是一匹黑色骏马，神骏该具备的所有特点它皆具备不说，最令李唐印象深刻的还是它的那股子傲气，除了主人谁都不会载的马实在是够酷。
李唐穿衣打扮没什么固定风格，自身气质也是随着衣服转换，劲酷如唐门校服，文雅如鹤影天青他都喜欢，也都爱穿，毕竟剑三成衣建模向来是对成男不怎么友好的。
但是戚承却恰恰相反，他的审美极其固定，就是喜欢着黑。李唐认识他两天，两天戚承穿的都是不同款式花纹的黑衣。
幸亏鹤影天青主色调虽然是白色，但是好歹有黑色内衫和鞋子，否则自己要是像白家诸位那样一身白和戚承走在一起，那妥妥就是黑白无常逛大街。
“多谢唐兄夸奖”就在李唐和自己的莎莎沟通感情的时候，于正卿的声音冷不地从他身后传出。
“哦？”听着于正卿略带无力的声音，李唐转身笑问，“于兄可是招待好了白家俊杰？”
一个酒局下来，他和于正卿倒是不那么生疏了，起码能互称一句唐兄于兄什么的。
“唐兄可别取笑我了。”于正卿尴尬地笑了两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唐兄要去小苍寺拜佛祈福”扶着李唐上马后，戚承拍了拍里飞沙地头问道，“于兄可要一同前往？”
“连你也开始取笑起我了。”于正卿无可奈何地说，“有心想去，可惜分身乏术，脱身不得啊！”这时候他只恨自家兄弟不够多。
“那我们可要替正卿你好好尽兴游玩一场了。”戚承笑着上了马转头对李唐说，“可以动身了。”
“好……”李唐回道，他是怎么上的马？
想到方才自己极其自然地被戚承扶上了马，李唐顿时升起了一股发现拿错了剧本的错愕感，他貌似是被人照顾了？
这体验倒是挺新奇的！
再看于正卿一脸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玩儿，但是家里有事所以只能看你们玩耍的郁闷模样，李唐也跟着笑出了声，随即提起缰绳操纵着莎莎跟上戚承离去。
从于府到小苍寺需经过娄州城东城门，郢朝没有施行坊市分离制度，所以住宅区交易区分隔界限也不明显，在城中行走的这一段距离李唐也算是体会了一把逛街的感受。
天色尚早，街市上买的大多是蛋肉果蔬之类的食材，偶尔也会有一个首饰胭脂水粉摊子映入他的眼中，打老远一看还挺色彩缤纷夺人眼球的。
只是质量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不过瞅着倒是比现代量产化的各种小首饰精致些，李唐看着还觉得挺新鲜的。
最让李唐意外的是，这个朝代风气不错，起码对于女子的宽容度足够高，寡妇改嫁官府鼓励支持不说，更不禁女子抛头露面上街走动，只有个别矜持讲究这些的可能会带上遮帽。
至于缠足什么的貌似已经被掐死在萌芽之中了，郢朝史书中倒是有记载，曾有人提出过类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类的主张。
当然这话刚说出来没多久上面就把他给办了，发配充军还不算，这位还被写进了史书中作为反面典型，要不是他官职不高，佞臣转妥妥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在这里不是明朝，不需要路引文书什么的，要不然黑户李唐估计光是进出城就得费不少劲。
再度踏在熟悉的官道上，李唐心中滋味莫名，想到三天前自己还忐忑不安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行走，他就有些想笑。
还有些心酸。
一切都是在这里开始的，只是不知道是否会在这里结束。
看着突然情绪低沉的李唐，戚承也索性不再多言，默默为其引路。
和唐沉星结伴而行绝对算是一次令人愉快的经历，虽然他现在情绪低沉不过这却无损戚承的好兴致。
尤其是在看到唐沉星强忍着磨腿的疼痛，生疏地握紧缰绳驾马跟随自己的时候，戚承的愉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从娄州城到小仓山按普通脚程起码得走个一个时辰，不过好在他们的马都足够优秀，所以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就站在了山脚之下。
“戚兄。”看着眼前长长的上山台阶，李唐一脸生无可恋地问：“咱们一定得步行上去吗？”他有轻功，他可以飞吗？
许是因着今日不算太过炎热的关系，上山进香的人络绎不绝，虔诚的身影也是随处可见。
看着几位虔诚的信徒上一步台阶下跪磕一个头的样子，李唐忍不住捂上了眼睛，他们痛不痛李唐不知道，反正他看着是挺痛的。
“唐兄可是想要骑马上去，不过可能会很不舒服……”戚承说。
“听说进山礼佛心诚则灵，我们还是步行吧。”他可不想把早饭给颠出来。
至于轻功什么的还是想想算了，他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凭空整出个机关翅膀飞，那才叫傻子呢。
对于临阵抱佛脚，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李唐的确是经常干这种事。尤其是上了大学以后，他基本上是平时不努力，考前搞突击。
期末考之前闭关一周埋头啃书是常事儿，好在他的瞬时记忆不差，所以每次考试都是有惊无险，至于下了考场以后，他还能记多少，那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信佛还来不来得及。
好在台阶虽多，但不算陡，修葺合理的楼梯爬起来起码不是那么累人。
上台阶约末花了一刻钟，等到终于进了小苍寺，李唐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快要抽筋了。不过跟那几位跪着上来，磕得头破血流的比起来，李唐尚不算惨，那几人可是真下力气。
不过和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汗都没流两滴的戚承比起来，李唐就显得有点虚了。
“戚兄好体力。”李唐有些羡慕的说，像他这种系统加持的体力到底是比不过常年健身习武的戚承。
“唐兄过奖了”戚承从容地说道，被夸体力好他还挺受用的。
见李唐似乎仍未喘匀气，戚承担忧地问：“唐兄可要先休息一下？”随即他走近李唐，打开折扇为他扇起了风。
扇风轻送，李唐顿觉周遭的热气散了许多，他享受似得眯了下眼，而后也取出风色摇动起来。
“多谢戚兄”抚着胸口终于顺匀了气的李唐感激道。
“烦劳戚兄为在下打扇了。”李唐说道，随后讨好般地也对着戚承扇了几下。
见李唐似乎又恢复了活力，戚承优雅地收回了折扇，随后招呼小沙弥将马匹牵走休息。
小苍寺虽然名字听起来格局不大，但是实际上建筑面积还是很广阔的，李唐对名胜古迹什么的不感冒，所以倒没有特意欣赏古刹美景。
在他眼里寺庙都是一个风格，没什么太大区别。无非是香火旺不旺，庙宇修葺得宏不宏伟，历史悠不悠久……
当然他最关心的一点，还是有没有高僧。
而正殿供奉的佛像除了佛祖之外李唐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心有所求，再加上有感于此地肃穆的氛围，所以李唐还是老老实实上了三炷香，随后跪坐在蒲团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面前的佛像似乎神带悲悯，李唐定睛看了一会儿后随即闭上了眼许下自己的心愿——回家。
来此之后他才体会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心酸，这里或许很好，可终归不是他的家，李唐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在这郢朝飘荡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让他想要扎根的地方。
‘如果能够回去的话’李唐想，‘那么我会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不过好在他闭上了眼睛，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实在是有点丢人。
同为无信仰者，戚承对于拜佛向来是只走个形势不走心，所以他只是上了三炷香。
见李唐闭眼合并两掌跪坐在蒲团之上，再看着他睫毛根处的水渍，戚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走到李唐身边开口说道：“唐兄，你合掌的姿势错了。”这傻孩子！
什么？原本要控制不住的泪意瞬间消散，李唐睁开了眼迷茫地看着戚承，似是不懂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看着李唐突然之间水润的双眼，戚承轻笑了两声，随即也双手合十道：“唐兄，合掌的时候要掌背要微躬，两掌之间留点空隙，紧闭掌心是会被视作不敬的。”
听罢科普李唐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古装电视剧坑死人啊！
“多谢”李唐急忙看了一下四周，好在人多僧少再加上戚承颜值高，使得混在人群里中的他不那么显眼，要不然自己被撵出去的风险很大啊！
